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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是說京城或有蝗災(zāi)?” 第26章 貍花小肥貓 雖說已然是秋涼漸深的日子, 但日頭到了中午太陽照在身上倒還是暖和和的,那站在田埂之上的靳輔挽著手腕處的衣袖,將長衫衣擺卷在了腰帶里。他本應(yīng)是那廟堂之上的官老爺一雙手非但沒有一點讀書人的樣子, 反而布滿了老繭像是個種田的老農(nóng)民。 “靳大人,您就甭下來了!這地兒多臟??!都是泥巴, 您那衣服一定是不便宜的,別臟了衣服??!”手握鐮刀的老漢微微顫顫的直起身子, 日復(fù)一日幾十年都這么長久的彎腰甚至連酸痛的感覺都感受不到, 對他們而言只是麻木而已。 那老漢的話剛說出聲, 田間眾人也都附和道: “是啊靳大人!老王頭說得對!” “是啊~別弄臟了?。 ?/br> “這活兒累得很, 別累著您了??!” 說來也是奇怪, 田間的那么些個莊稼漢,一個個倒是對這敕封一方總督的靳輔大人分外親近, 說起話來只像是與平常的鄰里一般隨性, 全然沒有那種民對官的拘謹。 靳輔摘下頭頂?shù)墓掀ば∶? 心中不知為何有些酸澀,自己身上這套長衫不過是極其一般的棉布料子,實在是算不得什么好布料,更是比不上那些勛貴子弟的緞面, 可即便就是這在他看來極是一般的棉布料子在田間百姓的心中已然是不可望的貴料子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能叫一個好嗎? 靳輔心中雖然不好過,面上卻還是笑著道:“不打緊,這些活我也是從小都干的,再說了不過是割麥子哪里算得上臟?若論臟,我這雙腿也是在那渾濁翻騰的黃河水里趟過的。” 說著他將隨身的貴重衣物都交給小廝,只拿起鐮刀二話不說也就下了地,置身于一眼望不到頭的麥田里, 滿鼻滿腔都是麥子成熟的秋實之味,今年雨水充足本就該是有個好收成的。 可近來蝗蟲的不斷增加,生生讓這些本是滿心歡喜的農(nóng)民們,也變得惆悵起來。他們累得半死半活伺候了大半年,眼見著這一茬茬的麥子熟得都垂了頭只等著收割了,可眼下卻說要來蝗蟲了。 莊稼人里能有幾個不怕蝗蟲的?那烏泱泱的蝗蟲一旦來了這片地兒,用不著一天的時間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麥穗就要全被吃了個空,到時候整整一年早起晚歸伺候的地兒就全廢了。 一想到這,田間的老漢也便唉聲嘆氣的說道:“這日子真是沒法子說,前兩日我還同家里的老婆子說收了今年的糧食,再賣上一頭豬就能供自家的小孫子這一年念書去了??赡睦锵氲健@時節(jié)還來了蝗蟲?哎……要是錢不夠數(shù),我那小孫子今年是又念不成書了。 不念書又有什么出息,左右將來和我們這些老漢一樣,耕田賣把子力氣罷了!哎呀~要是念了書能像靳輔大人您一樣,以后做個父母官,我家祖墳也算是冒青煙了??!哈哈哈哈哈……” 老漢一說到自家的小孫子要做官,那一張嘴簡直笑得合不攏嘴,連同抽多了旱煙染黑的牙齒也都不再吝嗇的藏起來了。 “可不是!咱們這日忙夜忙的忙了一整年可不就盼著今日這時節(jié),如今倒好心里那是翻江倒海的犯嘀咕?。〗笕?,咱們要是趕不及那蝗蟲來之前把麥子都收了可怎么辦???” 右邊身材壯實的黝黑男人也接了一句,說到這甚至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起來,我還想靠著今年這么些個收成,好娶上一房媳婦兒呢!” 男人這話輔一說出口,地頭里那些原本忙于枯燥割麥子活計的莊稼漢們一個個的都笑了起來,對于他們而言這才叫日子。不是什么官拜諸侯,也不是什么征戰(zhàn)沙場。 就求個媳婦兒孩子子子孫孫,吃飽穿暖就又是一年?。?/br> 靳輔將垂在脖子間的小辮兒繞到脖頸后,復(fù)才爽朗笑道:“會有的,咱們都抓點緊兒到時候就算有損失也不會損失太大,這幸好發(fā)現(xiàn)的早什么咱都早些準(zhǔn)備,別掉以輕心?!?/br> 說著靳輔抬起頭,看著遠處拿著火把走在田間的年輕壯漢們。點了點頭道:“這火把日夜都別斷,萬一蝗蟲來得突然也好歹能起些作用,不至于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靳輔話音剛剛落下,那黝黑的漢子便又問道:“靳大人,除了咱們這一塊兒有您與李大人幫襯,那京郊其他的田地呢?還有那北邊的地兒呢?那些也都是和咱們一樣普普通通的莊稼人,咱不能是只得了便宜賣乖!” 這漢子話語一出,眾人也都頻頻附和。 一時連靳輔不由得也有些感慨,這也就是他們這些樸實的莊稼漢自顧不暇還想著其他苦人,若換了朝野中的那些官宦人多得是保住自身一葉扁舟就足矣了,哪管他人風(fēng)雪凍骨呢! “李大人這不是昨兒晚上進宮面見圣上了嗎?想來今日早朝也快散了,萬歲爺自當(dāng)有個決斷的?!?/br> —— 胤祺托著下巴,本就坐在窗戶旁被那秋日里的太陽曬得暖洋洋的想睡覺,更不消說今日的上書房就他同胤禛兩人了。 大阿哥到現(xiàn)在還跪在院子里,太子又被禁了半個月不讓出毓慶宮的門,再加上那個昨兒晚上就開始“生病”的三阿哥,今兒早上按時按點來上書房的可不就他和四阿哥了嘛! 連帶著坐在正上的王師傅也都昏沉沉的,天知道他昨晚上剛躺下就被宮里的小太監(jiān)帶著一道令牌接近宮里來了,原先就急得是一頭汗倒不知萬歲爺問起昨兒摔硯臺那事情該怎么說,心里一直就忐忑的不行,哪里知道熬到下半夜萬歲爺徹底把他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