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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春榮被差官綁了雙手,rou乎乎的臉上是欲哭無淚,原想著二叔不在家出不了什么大事,也不讓自己在他們面前丟面子便也就順從著隨著去了。哪里知道,今兒這就撞這節(jié)骨眼上去了。 如今三叔求也不管用,吳春榮心中更是一陣陣的焦急,哪里知道還未說別的,吳云波的眼睛便朝他看來。 立時三刻,吳春榮便低了頭一句話不發(fā)。 “你這孩子怎么跟你爹一樣缺心眼?這地里頭沒有咱家的份嗎?”吳云波說話間抬了手就拍了拍自家侄子的小圓臉。 “二……二叔,我……”吳春榮結結巴巴半天,也沒說了句整話。吳云波心里也沒打算輕繞了他,只冷笑了一聲便同押解他的差官道:“仔細關著我們家的少爺,與他人關在一起,就算是挨了打也別管知道嗎?該著了!” “是,大人!” 吳春榮一聽這話,立刻就抬了頭,“二叔,二叔,您別……” 話還未說完,吳春榮便被差官連拖帶拽的給弄走了。 日頭西斜,本該是美景一番的地方,可此時余輝籠罩下的田間卻處處透露著凄慘的味道。那些本該是肆意生長的油菜花和青苗,被生生踐踏出好幾條馳道。 胤祺看著吳云波單薄的背影,和那些農戶們一同坐在田埂之上,田間不時仍然傳來三兩句哭喊之聲,隨口問向一旁的吳云襄道: “您家這位二老爺,臬臺大人還不回去嗎?” 吳云襄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若你每日里給這些青苗澆水施肥的,看著它們被踐踏成如此,心里過得去嘛?更不要說這田里每一株苗都是各家農戶活命的糧食?!?/br> 胤祺皺著眉頭反駁道:“過不過的去事情不都已然成了這個樣子了嗎?如今之計,怎么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呆坐著這些苗苗又不能長回來?!?/br> 吳云襄輕嘆了一聲,道:“二哥大約是在和農戶們商量解決辦法吧!” 吳云襄話音剛落,便見遠處的吳云波提著長衫向他們走來,長嘆一聲才說:“大多怕是救不活,有些受害輕些的恐怕還能救一番。作孽啊!作孽啊!” “二哥,恕我直言您把他們都收押在監(jiān)牢,恐幾家總商都不會罷休。” 吳云波背著手望著遠處半個身子埋在田間的農戶們,淡淡說道:“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這個道理你我明白他們也明白,只是明白不代表沒有怨氣,我這樣做一是要讓這些農戶順了這口氣,平了這民怨。二也是要敲打敲打你那幾個世伯,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他們如今腰纏萬貫那靠的都是百姓們的奉養(yǎng),兒子養(yǎng)成這樣,還有什么臉在徽州行商?還有什么臉在百姓面前說自己也是徽州子民?” “二哥……我怕他們會為難于你?!?/br> 吳云波苦笑著嘆了一口氣,喃喃道:“做官才知做官的好處??!只要我還是這個臬臺,沒人動我,放心吧!” 說罷吳云波便卷起了袖子,將長衫衣擺卷在了腰帶里,方才抽空看了他們一眼道:“都早些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我還有事情要做,不送了?!?/br> “二哥,這位小大人!”吳云襄說著話便要上前,胤祺卻攔住了他笑道:“這就是咱們臬臺大人?” 吳云襄行了禮連忙道:“小大人,說來慚愧此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家兄此前去京城原是辭官去的,也不知怎么……” 胤祺點點頭,“行了,咱們先行吧!徽州府大得很,水患一事更為重要,如今也不是在府衙,你們臬臺大人還有得忙,我們就不打擾了!”說著胤祺轉身便就扶著馬鞍上了馬。 梁山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小聲道:“少爺,剛這位吳云波走近了我才想起來他是哪位!” “哪位?”胤祺轉過頭去看他,“你果然是有印象的?” “也是多年前見到的,不怪得半天想不起來?!闭f話間梁山握緊韁繩與胤祺并駕齊驅才道:“得是兩三年前,我送您去上書房進學,曾在殿外見過李晉卿李大人與這位臬臺大人在廊下說話?!?/br> “李師傅?”胤祺勒緊韁繩問道。 “正是!我依稀記得李大人與他相談甚歡,甚是親密啊!” 聽了梁山斬釘截鐵的答話,胤祺反倒是有些疑惑了,這吳云波既然與李晉卿李師傅來往密切,難不成他就任徽州府的按察使一職也有李師傅的原因。一想到這,胤祺不自覺就皺緊了眉頭。 一旁的額梁山卻突然抬起頭,著急忙慌說道:“少爺!您說他……該不會認識您吧?” 第51章 抬銀子 “少爺, 這是我們這幾日堪輿出來得地形圖,照您得指示將地勢低洼、高聳之地一一標識出來?!辈軒n說著將手中的地圖遞了過去,胤祺低著頭仔細端詳一番, 才看向劉清徽。 “到了汛期, 城區(qū)蓄水難以排解是在所難免的,家家戶戶數(shù)以千口的性命是最重要,故而居民區(qū)的水利疏導也是咱們此次的任務之一。清徽你同這專管水利之事的差官研究好引水路線后, 便著人開挖?!?/br> 說罷他又拿過另一張專事水利的地圖。 地圖上將整個徽州府大大小小的圩與壩全都標注清楚, 此前于成龍與靳輔爭議不止該修與否的堤壩胤祺也前去看過, 半半拉拉修了一半如今是拆也不敢修也不敢了。 吳知府對于這堤壩也是拿不定主意,此刻那標了紅角的高家堰三個大字更是分外刺眼,即便上官現(xiàn)在不提但誰心里都明白上官來這里的原因不過是為了這么個堤壩,既然他不提自己也不妨主動提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