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你要還我杯子還是還我錢?”我頂回去。 聞聲你抬眼,目光掃過我堆滿書的青木桌。忽然很輕的挑了挑眉毛笑了一下,又回到我的目光所及之處。 “明天下午放學我給你送杯子來?!蹦阏f。 ○2 夕陽的目光落向大地的時候,則大地正伸著懶腰準備假睡。 我坐在放學后沒幾個人的教室里翻著書,再看表已經(jīng)是五點過一分。那個周六的下午四點半我被你放了鴿子,于是仁至義盡的收拾書包轉(zhuǎn)身走了。 北十字那條路載滿了法國梧桐,一街道斑駁的樹影。 我踩著滿地婆娑去了街角那家我經(jīng)常光顧的‘知書達理’,老板是對五十來歲的夫妻,在這地方開了有二十年的書店,來往的全是中學生。 和往常一樣,我直接走向最后那一排書架。 后來挑好書去柜臺付錢,一個男生先我一步買了一堆高考資料往外走,我眼睛撇到男生懷里的那本書,迅速付完賬跟了出去。 “喂。”我朝那背影喊。 男生下意識的停住腳,我已經(jīng)跑到他面前。 “這本百科全書你哪兒買的?” 男生淡漠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這樣在我完全呆愣的情況下越過我轉(zhuǎn)身走遠。我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站在原地,耳邊是附近店鋪門口豎著的音響里‘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的無數(shù)次循環(huán)。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沈嚴。 后來我不止一次的想過,要是那天你履行約定來見我,要是那天我沒有去書店,或許我們的故事會不一樣。 可事實就是事實。 學校里測驗頻仍,我總是窩在座位上刷著倍速王后雄。我記得那一天是個陽光很好的下午,同桌拉著我去高三樓找她朋友。 我跟在她后頭亦步亦趨的瞎瞅。 她朋友比我們大一屆,是高三(1○)班的學委。她們倆人在后門說著話,我站在一邊的欄桿上百無聊賴的往教室里瞄。 高三的學生果然勤奮,桌子上的書堆得比我們要高得多。 我的視線在里頭掃了一圈正要抽走,眼角瞥到一個人影。當時沈嚴穿著白色短袖,低著頭在做很厚的一本習題冊。有光線落在他背后,我可以清晰的看見空中一段長長的光柱。 側(cè)臉冷硬和上回我問他書哪兒買時異曲同工。 同桌侃完大山叫我,走前再回頭去看桌子和他腦袋的距離未變半分。我一面走一面又想起那個讓我覺得尷尬至極的書店門口,甚覺不爽又氣不起來。 后來沒幾天,就是秋分。 一到這個日子,早晚出去讀書的同學就多了。那會兒五六點,我從外邊背完單詞回來剛坐下,同學叫指了指后門說有人找我。 我放下書起身走了過去。 當時根本沒有意識到會是沈嚴,心底壓抑著各種疑惑看著他。沈嚴目光抬向我,手里拿著一個和我上次打碎的那個一模一樣的水杯。 “你是舒遠?”顯然他并沒有認出我。 我下意識的挺直背:“有事嗎?” “有人讓我還這個給你?!彼@然不在意,遞過來水杯。 這讓我一瞬間想起那個肇事惹禍害我空等玩消失的是騙子的你,我一臉愣怔就接了過來卻不知該說什么,沈嚴對我很輕的點了下頭然后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莫名的出神。 那個周四輪流我值日,早上六點二十學生代表升國旗,我倒完垃圾拎著個破桶從遠處經(jīng)過看了一眼。黑壓壓一片人站在那兒,然后就是校長講話。 好像是關于高三學生表彰的事情。 我一眼就看見第一個上去的人,沈嚴穿著普通的校服卻甩了我們普通學生一條街。那種與生俱來的自信和疏離同教室后門和我說話時一個樣子,心臟跳了一下。 晚上回去逛論壇。 貼吧里我們正在因為某個社會熱點激烈的爭論,許久不見的你忽然出現(xiàn)了,沒過一秒我收件箱有消息提示。 “周末有空嗎見個面?” 我想了想:“好啊?!?/br> ○3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答應見網(wǎng)友,雖說聊得來經(jīng)常胡侃很自由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但還是忍不住心臟砰砰跳緊張到想立刻逃走。 你約的地方是九中附近的必勝客。 那讓我開始懷疑你也在九中讀書,或者極有可能認識我,可我除了我們在一個城市對你一無所知。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了進去,手里拿著本之前商量作為記號的包法利夫人。 四周只有零星的幾個人。 我以為你還沒來,卻在目光交錯時看到幾步之外有人對我搖手笑的吊兒郎當。有那么一會兒我愣在原地,對著這個說好第二天還我水杯的你看了又看。 “你是‘飛機飛遠了’?”那是你的ID。 你揚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店里的BGM唱著‘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我在那首歌開始的時候向你走了過去。你舉起左手招呼服務員點單,我看見了你打著石膏的右手。 “那天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你抬了抬那只有些慘不忍睹的手,“對了,讓人送你那杯子怎么樣?” 我呷了一口跟前的涼茶,點了下頭眼睛卻一直看著你。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開始吧?!蹦憧吭谝巫由?,像個領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