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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志媛跟他處久了,一下子便抓到他的思路。 他對母妃毫無記憶,他的父王僅把他當成殺人兇器,而他的師父兼生父想將他玩弄在眠掌中,「家人」本來就是一種暴力關系,我們無法選擇家人,這再次證明她是多麼幸運,木管是活在現(xiàn)代還是這個架空的古代,她的「家人運」都好到爆棚。 他對他的「家人們」沒有感覺,如此便不被傷害,盡管會因為他的「無感」而心底酸酸的,換個角度想,似乎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朝他笑得梨渦可愛。 他卻靜靜道:「找不到元元時,我很……很痛?!鼓恐槲L,像努力要找出精準的字句描述當下感覺?!高@里很痛?!箚握茐簤盒乜?,慢吞吞又說—— 「後來找著了1兀元沒了氣息心音,我……」他怎麼樣了?那心境,搜遍腦中字句,無法言喻。 那俊美五官畏痛般微微扭曲,彷佛這一想又把他拉進那絕望深淵里。 安志媛驀地心驚膽顫,腦海中閃出一幕畫面—— 他在哭,淚水濡濕整張俊龐,他沖著她哭得那樣傷心,瞳底閃爍的是瘋狂的輝芒! 她雖直到今日才清醒過來,卻是在濃霧襲來的山上、在他找到她的那時,就曾短暫睜開眼睛。 她看到當時的他,離得那樣近,哭得像個孩子的他令猶然昏沉的她迷惑心疼。 而今清醒的她終於記起山上的那一刻,心疼的感覺再次襲來,疼得都快跟他一樣面容扭曲。 「我、我這不是還在嗎?」當真把受傷的喉嚨刮破了都得說清楚,她一把合握他的健腕,安慰般再次又捏又掐又揉?!改莻€……我確實……確實被耿彥掐住脖子,我也以為穩(wěn)死了,然後真的……可能曾喪失呼吸心跳,我發(fā)現(xiàn)自己回家了?!?/br> 緩了會兒,她理著頭緒,抿抿唇接著道—— 「不是小溪村的那個家,是我出生然後成長的那個地方……我回去了,可是沒有實質的軀體,只有靈體回去那很遠很遠的所在……告訴你喔,我見到我媽和我爸了,呃……就是我阿爹和阿娘啦,我見到他們倆了,還跟阿娘說了好多話,把我爹驚得夠喰……」淺淺笑開。 「我也跟我娘說,我交男朋友了,要她別cao心?!?/br> 「你爹娘住何處?等你好些,我跟你見爹娘去?!顾Z氣微繃,面容輪廓亦繃緊,如臨大敵一般。 安志媛嘆道:「之前就跟你提過,說我是出了意外,才被一撞撞到這兒來,我老家完全在虛空之外,你到不了,如今的我也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乖俅螄@氣,兀自喃喃?!敢怯小簳r光機』就好了,嗯……不,還是『任意門』比較優(yōu),有它的話,我哪兒都能去,想回家就回家?!?/br> 她驟然被擁入那男性懷抱,被狠狠抱了個緊! 「不要!」雍天牧緊聲急出,雙臂似鐵條將懷中人兒箍得好牢?!覆灰丶遥灰丶?,你、你……我跟你回家?!雇耆Z無倫次。 安志媛一時間被箍得肋骨和脊椎骨都疼了,她拍打他的背部和肩膀要他放松,等那力道真聽話放松,抬眼看到他的臉,她真真不行了。 干麼啦?為什麼又哭給她看?她承受不了他的哭哭臉?。?/br> 嗚嗚嗚,她都想跟著哭了。 「雍天牧,你、你干麼這樣?干麼這樣啦?」輕捧他的臉忙著拭掉那些淚,無奈越拭越多,弄濕她一雙小手,而她真的被他惹哭,陪著一起流淚。 是被她急問,又撲來往他臉上擦拭,雍天牧才知曉自個兒在流淚。 沒有窘迫羞赧,沒有錯愕難堪,在她面前,他一如白紙,哭笑隨心。 他聽到自己頗沉靜的聲音,搖了搖頭,淡淡答道:「……為何哭?不知道。聽到元元想回家,就這樣了?!?/br> 當真轟隆隆一道雷打中安志媛的天靈蓋。 她完了,真真完蛋,被他那種彷佛信手拈來卻真誠到蠻不講理、毫無道理的「情話」,虐到一顆樂觀堅強的心瞬間癱軟到不成型。 悲慘到好想哭,又覺甜蜜蜜,她這是被虐成癮了。 這一次,她主動撲進他懷里,使出最大力氣狠狠抱緊他,輕聲嚷嚷—— 「沒要離開你啊!雍天牧,你已然是我的家,不管飄得多遠,我、我總歸是回來了……好想你,一直想著,舍不得放不下,終究引領我回來,別哭……別哭……嗚嗚嗚,你別哭啊……」 他不哭了,她卻哭得好生厲害。 直到他吻住她顫顫唇瓣,將那聲聲嗚咽吞進喉中,她才在迷迷糊糊間漸漸止淚,放軟身子偎在他臂彎里,任他吻了個遍…… 第十二章 ~上門當贅婿 雍天牧後來坦承,在山上的那一夜,他動了殺意但最終并未殺掉耿彥,然,遭他突破心神、窺視記憶導致昏厥的耿彥後來如何,他并不知曉,亦無心關注。 安志媛倒不是怕耿彥又來搞事,只覺著他沒取耿彥性命,這樣甚好。 這時代沒法兒驗DNA,做不了親子監(jiān)定,無法百分百斷定耿彥就是他的生父,但種種跡象顯示,那極可能是事實,若雍天牧最終連師父兼生父的人都親手殺死了,未免太讓人心酸。 他一路走來,不論習武或當一名殺手,許多事皆非出自他自身意愿,在她心中他絕非嗜血狂徒,往後只盼他雙手不再被迫染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