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盛淮先完全懵了，他抱著頭，萬分不解，一連三問，“mama不喜歡爸爸了嗎？mama對爸爸多好啊，mama為啥要甩了爸爸？”

    “爸爸對mama……算不上多好吧？”盛淮蔭擰著眉。

    有好幾次，他都看見mama在和爸爸說話，但爸爸卻幾乎不回應(yīng)。

    或者說，他很少回應(yīng)。

    凡是盛淮蔭說得話，盛淮先是都要反駁幾句的，但就這句話，他還真沒什么好說的。盛淮先像打了霜的茄子，蔫蔫道：“爸爸mama要分開了嗎……雖然爸爸不?；丶遥恰院笪覀兙鸵獩]爸爸了嗎？”

    見盛淮先心情低落，盛淮蔭不知說些什么好。

    他默了半晌，試圖找些話來安慰他，“你爸爸還在，只是會很少碰面，比我強，我爸爸已經(jīng)沒了?！?/br>
    “嘁，”聽到這話，盛淮先抱起臂，老大的不樂意，“我爸不是你爸？你不是出了事要跑吧？”

    盛淮蔭的眉頭皺了皺，“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親生父親……”

    “哦，爸爸的戰(zhàn)友啊，”盛淮先滿不在乎，“你該不會是在意大虎說的那些話吧？嘁，我還以為你挺聰明的，結(jié)果根本就是你最笨嘛！咱倆明明是一起長大的，吃一鍋飯，誰還管什么親生不親生的，我爸就是你爸，你爸就是我爸……不過說起來……”

    盛淮先好奇道：“哥，親生是什么意思？”

    盛淮蔭：“……”

    盛淮蔭看著笑嘻嘻的盛淮先，心里卻很平靜。自從他得知自己的身世，不論他在面對誰時，心境都有巨大的變化。他開始不敢說話、不敢生氣、更不敢撒嬌。

    唯獨在面對盛淮先時，盛淮蔭能生氣，能開玩笑，還能吐槽他的智商。

    或許就是因為他知道……不論發(fā)生什么，盛淮先都會把他當成哥哥。

    *

    盛謙知回家的唯一好處，大約就是他能幫著照看三個孩子，沈棻便有更多的時間去做點心了。昨天有幾人來和她預(yù)定了點心，再算上周天成店里的點心，沈棻今天一天便能賺十塊錢左右。

    看著不多，但若每日都能賺十塊錢，一個月也有300塊，比盛謙知的工資要高！

    沈棻的好心情持續(xù)到楊珂找上門。

    沈棻剛送完點心回來，剛進家門歇息了會兒，楊珂便進來了。按照禮數(shù)，楊珂應(yīng)該先去看望同輩的唐雪梅，但她卻直接奔向沈棻的房間，“小棻，你開門、快開門，你張叔叔出事了！”

    沈棻心里“咯噔”一聲，她立即開了門，將楊珂迎進去，“媽，您別急，出什么事了？”

    楊珂眼睛泛紅，剛坐下眼淚便滾了出來，“你張叔叔他犯病進醫(yī)院了，剛做完檢查，說是要住院，醫(yī)生讓我回去拿些換洗的衣服，我順便來你家告訴你一聲。這幾天我都得去醫(yī)院，沒法幫你看著淮蔭和淮先了，你要是不忙，陪我去趟醫(yī)院吧，小棻，我有些害怕，你張叔叔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

    話沒說完，楊珂又開始抹眼淚。

    “好，我陪你一起去，淮蔭和淮先你也不用擔心，盛謙知回來，他看著就行。”

    楊珂點點頭。

    說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她是沈棻背后的支柱，總是她想著該如何照顧女兒，可最近一段時間，楊珂卻漸漸地依賴起沈棻來。

    明明她才是做mama的。

    去醫(yī)院的路上，楊珂大體解釋了事情的經(jīng)過，“不知道誰舉報了你張叔叔，說他偷偷給學生補課。你知道的，你張叔叔雖然給學生補課，但那些都是成績不好的學生，而且他是分文不取。但學校的人不聽這些，他們還去你張叔叔補課的地方了，正好有十來個學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讓他停課了。他本來就勞累過度，窩在家里又擔心會耽誤學生們的進度，一著急就暈了過去?！?/br>
    沈棻越聽越覺得事情似乎不太對勁。

    楊珂抓著沈棻的手，越說越氣，“你說說，你張叔叔都在學校工作多久了？學校的領(lǐng)導(dǎo)就平時說說好話，一到真遇到什么事了，就翻臉不認人。他們根本不相信你張叔叔不收錢！”

    “也不是收不收錢的問題，”沈棻思索道，“這種情況，確實很難說明白，如果是家長和老師統(tǒng)一口徑，對外宣稱是不收錢，其實在背地里收錢呢？學校也是考慮到這一方面吧?！?/br>
    “這……”楊珂癟著嘴，還是不高興。

    在她心里，她丈夫的人品根本不需要被懷疑好嗎！

    要不是怕和學校的人撕破臉，以后張路遠不好回學校繼續(xù)上課，楊珂都想揮起廚房的菜刀！

    沈棻問：“您知道是誰舉報的嗎？張叔叔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他給學生補課已經(jīng)很久了，為什么突然被舉報？”

    “沒有啊，就他的性格，能得罪什么人？平時和同事處得也挺好的，哦對了，這次還有幾個同事幫他說話了，一點兒用都沒有！”

    沈棻擰著眉，思慮片刻后說道：“您別急，回頭我去學?？纯词鞘裁辞闆r，一定把這事查清楚?！?/br>
    *

    陪楊珂去醫(yī)院與醫(yī)生聊過，確認張路遠的病無大礙后，沈棻立刻去了趟學校。不過不管沈棻如何詢問，校方都不肯透露舉報人的信息，沈棻明白，這是要保護舉報人。

    沈棻只能選擇其他方法，她找了幾個張路遠的同事，打聽張路遠的人際關(guān)系問題。

    在這件事上，學生家長是受益的，舉報張路遠的幾率很低，所以沈棻更懷疑是同行所為。這種事，屬于吃力不討好，舉報張路遠的人，要么是不知道張路遠不收費，要么就是純私仇。

    這兩點嘛，沈棻更傾向于后者。

    既然對方連張路遠補課的地方都打聽到了，怎么會不知道他不收費？

    綜上，既了解張路遠的動向，又知道最近查得嚴，還與張路遠有私仇的，多半是同行。

    只是沈棻偷偷詢問了幾個同事，這些人說得都差不多，張路遠并沒有和哪個同事有私怨。

    “不過啊，他們班里有個學生，一直揚言要報復(fù)老張，”同事回憶道，“是個刺頭，親舅舅好像是混舞廳的，經(jīng)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之前上學時，還隨身攜帶斧頭，好幾個老師都不敢惹他，后來老路收了他的斧頭，倆人就杠上了。”

    沈棻聞言，立刻追問道：“是誰？”

    “劉新宇，恩，是叫這個名字。哦對了，”同事又說道，“其實負責老張這件事的，是我的好朋友，我見過那封舉報信，怎么說呢，像是故意在掩蓋字跡，好像每個字的筆跡都不一樣，但有一點很清楚，他在寫捺的時候，尾巴向上翹得特別厲害。你想辦法看看那孩子的字跡，說不定會有收獲?！?/br>
    張路遠在學校人緣不錯，同事肯交代出這一點，已經(jīng)很夠意思。

    沈棻不好再難為人家，千謝萬謝后才離開。

    在去找劉新宇之前，沈棻稍微調(diào)查了劉新宇的情況。和張路遠同事說得差不多，劉新宇沒有父母，跟著舅舅一起生活，因此沾染許多惡習。他的成績更是班里的倒數(shù)第一名，用老師的話說，他是在班里拖后腿的存在。

    不過沒人敢指責他，大家都怕他真的不高興了，一斧頭砍下來，那就不值當了。

    除了張路遠。

    張路遠時常督促劉新宇學習，甚至還去家訪過。

    他等了足足兩天才見到劉新宇的舅舅，結(jié)果舅舅根本不在意張路遠說了什么，還說能讓劉新宇讀上高中就不錯了，還是他走后門的結(jié)果，沒指望劉新宇能有什么大出息。

    不過張路遠倒也沒因此放棄劉新宇，時不時的就要單獨看他的作業(yè)，聽說最近他在班里點評卷子時，把劉新宇的卷子拿出來了，讓他出了大糗。

    劉新宇很生氣，摔上門就走了，至今都沒去上課。

    想找到劉新宇，就得去他常去的地方，沈棻覺得自己過去不太安全。她一時間想不到誰能幫自己，便準備去找周天成。說來慚愧，這大概是她在鄒市唯一的朋友了。

    沈棻正要去店里看看周天成在不在，然而剛走出學校，就在小賣店門口看到一個頗為熟悉的身影。

    盛謙知站在小賣店門前，正在買東西。

    作者有話說：

    明早再更一章qaq

    第32章

    大約是盛謙知常年不在家里, 沈棻遇到事情，竟然都沒想到過能找他。在部隊，盛謙知或許是楷模, 但是在家里，他既不是稱職的丈夫，也不是稱職的父親, 甚至，他都不是稱職的兒子。

    沈棻靜靜地看著盛謙知。

    盛謙知不知買了什么, 接過來后自然而然看向沈棻，一點都沒驚訝。

    他朝沈棻走過來。

    “媽讓我買醬油和醋, ”盛謙知解釋著，“家里的用完了。”

    以前這些瑣事都是沈棻去做的，家里有多少醬油和醋，她心里有數(shù)。

    唐雪梅現(xiàn)在讓盛謙知出來買，那只能證明……這段時間家里吃的飯是又酸又咸，沈棻有點憐愛盛行了。

    “不對啊，”沈棻聲音冰冷, “家附近就有商店，怎么跑到學校來了？”

    盛謙知說：“回家時正好看到你和媽去醫(yī)院, 剛剛我去過醫(yī)院，媽說你來學校了?！?/br>
    他解釋時，聲音平緩, 從頭解釋到尾, 好像在給領(lǐng)導(dǎo)做報告，且一點都沒不好意思。

    沈棻笑了, “盛謙知, 你真的不用這樣, 咱倆離婚，對你也有好處，我給你自由，你可以重新選擇喜歡的伴偶，和不喜歡自己的人過日子，可是很痛苦的。”

    沈棻如今雖然才二十多歲，但她畢竟是重生的人，再談感情就有些矯情了。

    但是，如果一個人真能一輩子都享受愛情，那也是讓人羨慕至極的事。

    沈棻不是不喜歡這種生活，只是她已經(jīng)沒機會了。

    這番話，沈棻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替盛謙知考慮。

    盛謙知卻長時間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又是這副鬼樣子。

    沈棻轉(zhuǎn)身就走。

    盛謙知立即跟上。

    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竟和沈棻剛和盛謙知接觸時有些像，只是那時沈棻害怕盛謙知討厭自己，更害怕自己的行為會妨礙到他，沈棻都不敢和他離得太近。

    即便是兩人已經(jīng)決定要結(jié)婚那陣，沈棻也不敢和盛謙知并排走，就怕有人說他的閑話。

    沈棻加快腳步。

    盛謙知腿長，倒是能輕松跟上她。

    走了約莫十多分鐘，沈棻找了一輛公交車上去。鄒市的交通還不算發(fā)達，但是公交車還是有的，只不過這會兒的公交車走起來晃晃悠悠，頗有年代感，和后世有空調(diào)、還能刷卡的公交車是沒法比的。

    沈棻找了空座坐下，盛謙知面不改色跟著，坐下后也不去倚靠背，背挺得筆直。

    這既是唐雪梅留給他的習慣，也是在部隊的習慣。

    沈棻閉上眼睛休息了會兒，再睜開，車窗外的景色已經(jīng)變了，盛謙知卻一動沒動。沈棻碰了碰盛謙知的胳膊，“喂，你這么坐著，我壓力有點兒大。”

    好像她是被逮住的犯人，要被壓回局里似的。

    盛謙知擰了下眉。

    他顯然不適應(yīng)靠著椅背，但他只猶豫了不到一秒鐘，便依言向后靠去。

    沈棻重新閉上眼睛，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這不是回家的路，為什么不問我要去哪？”

    盛謙知道：“你自然有你要去的地方，多問沒有意義?！?/br>
    沈棻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就不怕我報復(fù)你，把你帶到狼窩里去？”

    “……，報復(f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