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懶散，透著幾分吊兒郎當：“我好像，磕到你了。”

    周圍的空氣隨著這句話再度染起曖昧，絲絲縷縷的旖旎彌漫在室內(nèi)。

    而后他勾唇笑了下，目光看向她，語氣透著坦然地解釋，又像是在故意告訴她。

    “除了以前親過你一次，我也沒經(jīng)驗?！?/br>
    這句話落在耳邊，顧遙知在感覺羞赧的同時，心底也因這話里的暗味而感到熨帖。

    所以，從以前到現(xiàn)在。

    他一直都是屬于她的。

    屬于她一個人的。

    顧遙知嘴角忍不住彎起。

    裴池雙手撐在她身側(cè)兩邊，歪下頭看她，語氣調(diào)笑：“開心了？”

    被他這么一看，顧遙知有些難為情，唇邊的弧度卻未退，故作鎮(zhèn)定地說：“你不也挺開心的？”

    聞言，裴池視線悠悠地從她的眉眼、鼻梁、嘴唇上一寸寸掠過，細細地打量。

    “嗯，開心?！?/br>
    他聲音低而緩：“而且你剛剛……應該能感覺得到。”

    “……”

    唇上的那點熱度似順著這曖昧至極的話，一點點蔓延至臉頰，顧遙知抿了抿唇，很想逃離這里。

    她雙手從男人肩膀上拿下來，腿往柜邊蹭了蹭。

    裴池還維持著這個姿勢，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她心臟一直跳個不停。

    顧遙知輕咳了聲，扯了個借口：“那個，我出了汗，要上樓去洗個澡?！?/br>
    “你讓開一下?！?/br>
    裴池盯著她紅暈未退的臉頰，眼皮動了動，忽地低笑一聲，夾雜著淺淺的氣音。

    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

    而后單手勾住她的腰，把人從柜子上抱了下來。

    —

    上樓進到房間里，顧遙知背靠著門站了一會兒，待情緒漸漸平緩，把手機擱在桌上充電，之后進到浴室。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雙眸子水光氤氳，嘴唇紅腫的極為明顯，唇齒間的微麻感未退，那里似乎還彌留著裴池的氣息。

    她抬手碰了下，莫名地想起來裴池說的，以前親過她的那次。

    也許是印象太過深刻，記憶被一下子拉回到那天。

    高中畢業(yè)的那年生日。

    那天，也是她和裴池在一起剛好一個月。

    公園的香樟樹下，蟬鳴不息，空氣里浮蕩著花草淡雅的香味，她穿著一條幾日前新買的裙子，坐在草地上等裴池。

    約定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裴池從來沒遲到過，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耽誤了。

    她拿手機正想發(fā)個信息，忽然聽見從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一抬眼看見少年正朝這邊過來。

    他那天格外的帥氣，一件黑t恤，身形高挑勁瘦，手里拎著一個粉金色的袋子，走近后他彎腰看她：“等久了沒？”

    顧遙知搖搖頭。

    裴池把袋子遞給她，聲音有種清泉流過溪石的沉澈感，低沉好聽：“生日快樂?！?/br>
    “謝謝。”她接過，而后打開袋子看了眼，里面有個正方形紅色盒子，上面系著金色蝴蝶結(jié)。

    顧遙知唇邊漾起一抹笑：“我能現(xiàn)在打開看嗎？”

    少年眉眼清俊，挨著她坐下，“就是送你的，打開看?！?/br>
    顧遙知把禮物拿出來，盒子份量不輕，解開蝴蝶結(jié)打開蓋子，里面是一個圓形透明玻璃罩的花盒，底座鑲著細鉆，精美漂亮。

    她拿出來，花盒里一朵盛放的紅玫瑰色澤明艷，花葉旁邊用一圈金箔小花點綴，在陽光下熠熠發(fā)光。

    顧遙知盯著看了好幾眼，偏過頭問：“這是……”

    “永生花?！迸岢卣f。

    而后他撓了撓鼻尖，輕描淡寫地說：“盒子下面有一行字，原本是讓店家刻的，結(jié)果老板給忘了，我臨時找了一家紋身店，親手刻上去的?！?/br>
    少年懶懶道：“就是紋身針太細，廢掉了兩個。”

    聞言，顧遙知舉起花盒，木質(zhì)的花盒底座下面有一串英文——everlasting love

    ——永不凋謝的愛。

    倏忽間，顧遙知感覺心臟被什么東西撞了下，目光怔怔地盯著那行字，一時舍不得挪開眼。

    見她沒了反應，裴池笑問了句：“喜歡嗎？”

    顧遙知收回視線，看向裴池，心里的情緒不知該如何表達，半響，只訥訥地說：“喜歡。”

    她的模樣有點木訥，看起來像是沒反應過來，又像是沒懂他刻下的那句，包含著少年純粹又真摯的愛意。

    在某種意義上來講。

    類似于一種承諾的話。

    而裴池只是笑了笑，沒太在意，他拿過花盒，放進袋子里，低頭問她：“一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

    顧遙知清透的眸子微動，想了想說：“吃粵菜吧?！?/br>
    裴池看著她，忽地笑了，“你過生日，怎么去吃我喜歡的菜？”

    她聲音輕細溫柔：“想和你去吃你喜歡的東西。”

    夏風夾雜著淡淡的花香拂過，她說完這話，發(fā)現(xiàn)少年眼眸似乎頓了下，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如盛夏的陽光，直白而熱烈。

    而后，他單手撐在地面，微微俯下身，隨著這個動作，兩人之間的距離被一點一點拉近。

    顧遙知心臟砰砰直跳，周圍的空氣仿佛靜止住，她盯著少年慢慢靠近的臉，手指下意識抓住裙子，緊張得捏起了皺。

    她的不知所措幾乎蓋過了害羞。

    耳邊仿佛有熱浪刮過，感覺呼吸都快停止了。

    而就在少年的唇落下的瞬間，像是察覺到她的緊張，他喉結(jié)滾了滾，之后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

    帶著幾分體貼的意味。

    但唇上的觸感依然讓她心臟一凜，顧遙知完全忘記了閉眼，而后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少年耳根的那抹淡紅。

    原來，不只有她緊張。

    裴池也一樣。

    ……

    飄遠的思緒漸漸收回。

    顧遙知對著鏡子里，又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唇邊弧度又忍不住一點一點彎起。

    感覺一直以來，心里那個空缺的地方，終于被填滿。

    此刻，自己又好像處在一種飄飄然的心情里，不太真實，只有彌留在唇邊的那抹觸感，清楚地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她把頭發(fā)吹了半干，隨手挽起來，從房間出來走到樓梯口，看見流理臺里裴池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想起兩人剛才那番親密的舉動。

    而且中間那次，還是她主動的。

    那股掩不住的羞恥感又不爭氣地冒出來，顧遙知腳步忍不住頓了頓。

    注意到她的身影，裴池望過來，掃了眼她的臉，悠悠道：“過來。”

    “……”

    顧遙知抬腳往他那邊走，不太自然地撥了下耳邊的碎發(fā)，而裴池顯得比她淡定的多，他站在流理臺前，遞給她一杯水。

    她確實有點口喝，也想借此掩飾自己的異樣，沒說話，只捧著水一口一口喝。

    這期間裴池也保持沉默。

    但無聲之中，卻有一股無形的曖昧將兩人包裹，絲絲縷縷把兩人纏繞在一起，完全忽略不掉。

    她又喝一口，想去客廳那邊，轉(zhuǎn)過身時，男人忽然開口：“等會兒?！?/br>
    回頭間，裴池走到她身側(cè)，他低著頭，視線落在她小腿上，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腿怎么弄的？”

    聞言，顧遙知順勢看了眼，之前她穿著長褲沒注意，在腳踝上面一些小腿里側(cè)，有一條紅痕，傷口不深，洗澡時也沒感覺。

    顧遙知想了下：“應該是在橋上不小心弄到的，沒事?！?/br>
    裴池嘴角微抿，拉著她去客廳里坐下，從柜子抽屜里拿出一個藥箱，回到沙發(fā)邊，取出碘酒和棉棒。

    “傷口碰水不好愈合，上點藥?！彼紫律恚滞兄┌椎哪_掌，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男人掌心溫熱而寬大，低頭時給她擦藥時，動作輕而緩慢，細碎的額發(fā)遮住些許眉眼，鼻梁英挺，嘴角淡抿的弧度流露出幾分專注。

    傍晚的柔和的光線從一側(cè)的落地窗落進來，給他周身暈染上一層金色的輪廓，褪去了幾分清冷感。

    顧遙知盯著他看了會兒，而后像是想要再次確認，忍不住喚了他一聲，“裴池?！?/br>
    話音剛落，男人手里動作很快停住，抬起眼：“疼了？”

    “沒有。”顧遙知嘴唇動了動，輕聲開口：“我是想說，我們現(xiàn)在……”

    “是在一起了嗎？”

    裴池盯著她的目光沒動。

    安靜幾秒，忽地扯了扯唇，“怎么，親都親了，你不想負責？”

    “……”

    “我不是這個意思?！彼皇怯X得好像應該有個正式確認關(guān)系的方式，但兩人更為親密的事情都做了，再提這些好像有些矯情。

    裴池視線落在她臉上，眼皮動了動，而后一聲不吭地把藥擦好，拿片創(chuàng)可貼給她貼上，把她的腳放回拖鞋里。

    之后抬起頭，看著顧遙知的雙眼，仿佛明白了她的心思，又像是準備已久，低沉的嗓音落在靜謐的房間里，極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