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簪雪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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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顯氣笑,喝醉了還不說實話,他掐著姬玉落的胳膊,將她往前攥了一下,“沒關(guān)系,我有的是時間。夫人酒醉,該要沐浴了,今夜我伺候你?!?/br> 姬玉落頭皮一緊,但想到什么,很快又松了口氣,只是還沒等霍顯真將她提到湢室去,門外南月便先叩了門:“主子,要事!” 失去桎梏,姬玉落往后退了幾步,精疲力盡地跌坐在床榻上,臉上的潮紅也不見了,轉(zhuǎn)而換成了蒼白之色。 霍顯去了書房,紅霜才匆匆進來,就見姬玉落掀開衣袖,小臂上一道鮮紅的劃痕,血本已經(jīng)干涸,與里衣黏在一塊,可方才被霍顯那么一掐,才凝固的血痂又崩開來。 紅霜看著直皺眉,“是屬下疏忽,屬下過后會在小姐身上提前備好解酒藥?!?/br> 姬玉落倒不覺得什么,只是頭疼,沐浴過后,喝了解酒藥,聽說霍顯又要務(wù),方才急匆匆就離府了,姬玉落松了口氣,今夜總算能睡個好覺。 枕間仍有霍顯身上用的冷杉氣味,姬玉落累極,閉上眼,卻是靜不下心。 她想起了白日里蕭元庭鬧市縱馬那一幕,不免記起多年前同樣的場景。 七年前,霍顯的長兄,也就是宣平侯府的世子霍玦領(lǐng)軍云陽,當時的云陽正是兵家之地,霍玦是去御敵的,可他敗了,也死了,而后整個云陽城內(nèi)都陷入慌亂,朝廷支援前,官府管不過來,以至于匪寇在城內(nèi)橫行,洗劫了多戶人家,而后饑荒動亂,流民逃竄,街頭多的是凍死骨,就連死人rou都有的是人搶,易子而食更是常見現(xiàn)象。 她就是在那個冬日沒了家。 可這不是姬玉落第一次流落街頭了,甚至因為此前的經(jīng)歷,家里給她請過師父教授防身之術(shù),她比其他孩子能更快地搶奪食物。 可街邊不是日日都有包子可以搶,所以她偷了一個行事乖張的富家小公子的錢袋。 那日她已經(jīng)快要凍死了,縮在街頭時就見一輛四駕并驅(qū)的馬車迎面奔來,那驅(qū)車的少年綾羅綢緞,坐在車轅上笑話沿街的低賤之人。 她就是在那時偷了他的錢袋。 可她沒有跑掉,那少年很是氣惱,指著姬玉落的鼻子罵了許久,而她整個人暈暈沉沉,一個字也沒聽清,只是雙手被捆住,栓在車后被拖了兩條街。 若不是再碰到蕭元庭,姬玉落都快忘了這樁事了。 姬玉落盯著頭頂?shù)纳l(fā)著微光的夜明珠,沒有人分榻而眠,她身體漸漸放松,將蕭元庭之后的事放進了夢里。 然這夢做到一半,還不過子時,便被紅霜叫醒了,紅霜面色凝重地遞來張紙條,姬玉落就著夜明珠的光暈低頭去看,困意頓散。 作者有話說: 粗長!明天見! 第29章 兩個時辰前, 宮里來了內(nèi)侍,急宣霍顯進宮。 勝喜沒了,順安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換成了吳升, 這人受過霍顯提拔, 言語里也算親近, 聽霍顯問宮里事, 他直說道:“是九玄營的事,大人想必也聽聞, 自許太傅故去后,朝中便有些浮躁, 又有人重提了當年東宮兵變案, 這不,發(fā)現(xiàn)九玄營的人背地在翻查當年之事,事情過了這么多年,查自然查不出什么水花, 可皇上忌諱吶, 今夜著東廠拿了九玄營總督寧大人,沒想到竟從寧大人家中翻出些信件,發(fā)現(xiàn)他這些年仍與當年的東宮逆黨有所聯(lián)系——這便算了, 關(guān)鍵是此事牽涉的還不止寧大人!” 霍顯騎在馬上,黑夜里看不清他凝肅的面孔, 他把韁繩在手掌上繞了一圈,語氣懶懶道:“有這事?還有什么人?” 吳升騎馬與他并行, 擦著汗,道:“寧大人要查, 自是得有人替他查,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 三法司皆涉事其中,適才御史臺左都御史周大人進宮求情,也被一并扣了……而且,還牽扯到了宣平侯。” 韁繩在掌心勒得很緊,磨破了皮,霍顯只輕嗤了一句:“是嗎,沒事找事,活該?!?/br> 吳升訕訕一笑,并不敢摻合進這對冤家父子的爭斗中。 夜里的街巷空蕩蕩,氣氛冷寂,只余馬蹄聲踏踏,吳升看不見,霍顯的瞳孔在這時暗了下來。 九玄營當年是懷瑾太子麾下的精兵,在東宮出事后,九玄營便不受重用,無論是后來繼位的承和帝,也就是懷瑾太子的胞弟,還是現(xiàn)在的草包順安帝,都十分忌諱曾隸屬懷瑾太子的九玄營。 即便當初并無證據(jù)證明九玄營參與了太子謀逆案,但九玄營終究被牽累,這些年來沉寂已久,已經(jīng)很沒有存在感了。 此事還涉及旁人也并不意外,當年的懷瑾太子如明月皎皎,一身浩然正氣,在朝中聲望極高,朝中半數(shù)人都追隨于他,包括宣平侯。 而后太子身死東宮,引得朝野百官慟哭,那時想要徹查此案的呼聲已然很高,可惜最后并沒查出什么結(jié)果來,又逢顯禎帝駕崩,此事也就徹底沒了動靜,但懷瑾太子仍是很多人心中的一根刺。 盡管歷經(jīng)兩代帝王,朝臣換洗,權(quán)力更迭,也仍舊有不少人對太子念念不忘。 只是這種緬懷不敢擺在明面上罷了。 因為若無意外,懷瑾太子原該才是那龍椅的主人,這自然是讓后來的帝王心里有所芥蒂,比如順安帝。 順安帝這個草包,他太知道自己比之懷瑾太子,就猶如泥潭和明月,故而他聽聞此事,只會無能狂怒。 “哐當”一聲,霍顯行至御書房外,便聽順安帝砸杯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是要反啊!涉事之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按逆黨處置,給朕斬了!” 小太監(jiān)哆嗦:“可……” 順安帝道:“可什么可,朕才是皇帝!” 霍顯大步流星地推門進去,拱手躬身道:“皇上息怒?!?/br> 殿內(nèi)安靜了一瞬,順安帝朝霍顯冷哼一聲,讓小太監(jiān)滾了,才一擺衣袍坐在椅上,“你是來勸朕?怎么,因為你父親也涉事其中,不忍心了?” 霍顯渾不在意地笑了聲,上前給正別扭著的帝王倒了杯茶,順安帝覷了他一眼,并不接,只道:“御史臺讓朕息怒,你也讓朕息怒,朕竟是連這點主也做不得,你們都沒拿朕當皇帝看?!?/br> 前陣子為了刺客那事,順安帝一怒之下斬了慣愛拍馬屁的鐘扶,于是許久沒人再哄著他了,他心里又生出了些惆悵來。 霍顯太了解順安帝了,一眼能看出他心里的小算盤,約莫又想做點什么來顯現(xiàn)他九五至尊的威儀以讓自己心安,他輕嘆道:“皇上心里,臣竟也同那些人一樣?” 順安帝不說話。 霍顯將茶盞推到他面前,“九玄營這事錦衣衛(wèi)都不知,是東廠悄悄辦的吧?皇上可想過,九玄營不足掛齒,可一旦動了三法司,往后事無大小,皆由廠衛(wèi)專斷,屆時皇上高興么?” 順安帝驀地一怔,抬頭去看霍顯。 桌案上的油燈是柔軟的暖光,照得眼前的男人面容柔和昳麗,他眉眼間呈現(xiàn)的神態(tài),像是真真切切的關(guān)懷,蠱惑人一般,一下讓帝王心中的高墻破開了條縫隙。 是啊…… 制衡,乃是帝王之術(shù)。 這也是為何,當初擁護寧王一黨的朝臣,順安帝并未斬草除根的原因,就是為了讓其能與只手遮天的趙庸相抗衡,他們鷸蚌相爭,順安帝才可漁翁得利。 誠然,他個草包是不懂什么制衡的,也是經(jīng)霍顯提點,才有此覺悟,但霍顯是不是有意提點,他也未可知。 可管他的,有用就行。 只無論是擁護寧王的黨羽,還是追隨懷瑾太子的黨羽都讓順安帝感到頭疼,最要命的是這兩撥人還有不少是兩邊都沾的! 因那寧王,就很有當年懷瑾太子的風(fēng)范! 順安帝氣極,深吸一口氣。 霍顯看他一眼,繼續(xù)道:“懷瑾太子一個死人,拿什么和皇上爭,這些人再如何也翻不出天去,既然惹不出大事,您不如做回好人,既平了這局勢,也讓渚臣見識何為帝王胸襟,順帶緩和了與御史臺的關(guān)系。退一步,對皇上是有利無弊?!?/br> 順安帝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只心里還咽不下這口氣,“就這么放了,朕心難平?!?/br> 霍顯道:“那交由臣辦,昭獄關(guān)兩日,保管他們?nèi)齻€月內(nèi)都礙不了您的眼,屆時都是臣恣意報復(fù),與皇上無關(guān),皇上再發(fā)個話,臣便將人放了。” “咳?!?/br> 這種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事他二人早就熟能生巧,順安帝揮了揮手衣袖,“那好吧,你父親……就算了吧,別平添事端?!?/br> “那可不成?!被麸@面露陰鷙,“他平素把柄難抓,好容易栽一回,臣自有分寸?!?/br> 順安帝搖頭,“你啊你啊,那到底是你父親,差不多就得了?!?/br> 霍顯輕嗤,并不答話。 順安帝嘴上指責她,心里卻松了口氣,只有霍顯仍然是個罔顧倫理綱常的混賬,順安帝才能對他放心。 正事論罷,他嘿嘿一笑,將霍顯拉到暖閣去喝酒:“百年陳釀,朕都沒舍得喝,就等你呢?!?/br> 有小太監(jiān)端酒來,斟酒是卻是對霍顯擠眉,霍顯會意,有意招來宮女陪酒,那宮女生得極好,沒片刻功夫就將順安帝魂勾走了,霍顯順勢退出。 闔上門,他道:“什么事?” 小太監(jiān)不敢抬頭,恭敬說:“督公有要事。” 聞言,他沒立即動身,在臺階上停駐少頃,身后男女的嬉笑吵得他耳疼,頭頂那片濃厚的天也壓得人喘不過氣,平緩的呼氣吐息間,霍顯看了眼宮墻的角門,“知道了?!?/br> 他說罷才提步走去。 今日錦衣衛(wèi)不當值,沒有皇帝詔令,不得在宮中肆意走動,霍顯見趙庸,也只能在東南面墻角的一座小宅子里,這兒是值夜太監(jiān)歇腳的地兒。 而此時卻沒什么人,只有兩個熟面孔在外把門,見了霍顯,替他挑簾道:“大人請?!?/br> 霍顯走進去,就見一旁杵著兩個東廠打扮的人,壓著個小廝模樣的男子,手腳全捆,嘴里也塞著布條,正“唔唔唔”地叫喚不停,而趙庸就歇坐在正中那張榻上,閉目不動,猶如老僧入定。 霍顯喊了聲“義父”,他才慢悠悠睜開眼,問:“剛從皇上那兒來?今夜之事,皇上如何說?” “氣壞了,讓將人通通扣了,說是要斬,不知是不是氣話?!被麸@頓了下,說:“和宮女尋歡呢,就沒再細說?!?/br> 趙庸慢條斯理地擰了擰眉,顯然對順安帝因為一時尋歡作樂耽擱了處置三法司和九玄營的事不滿,但不過稍后,他又道:“罷了,他酒醒后再說也不遲,另有一要事需你去做?!?/br> 霍顯垂首,“義父吩咐。” 趙庸將一方帕子丟在桌上,發(fā)出“噹”地一聲響,那帕子里包著塊牌子,霍顯拿過一瞧,上頭刻著“富春堂” 的字樣。 富春堂…… 還沒等霍顯細想,趙庸就說:“近日京中不太平啊,前太子黨羽蠢蠢欲動,你說九玄營老實了這么多年,突然重翻起東宮的案子作甚?” 霍顯故作沉吟,道:“義父是懷疑,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趙庸道:“咱家在寧衡宅子外布了眼線,蹲了好些日子,才等來這么個送信之人,信的內(nèi)容咱家看過,確實和他家中那幾封與逆黨私聯(lián)的內(nèi)容一樣,咱家也查過,近來京中流出些關(guān)于前太子的話,都是從這家叫富春堂的賭場傳出來的。” 是了,富春堂。 前不久才聽蕭元庭胡言亂語地提過。 霍顯看了眼掙扎的小廝,道:“義父是說,這賭場背后大有來頭,興許是逆黨據(jù)點?” 燭火噼里啪啦地響著,趙庸拿剪子掐了段燭芯,道:“總有人試圖借懷瑾太子的余熱力捧新主……各地藩王可要讓你的人盯好了?!?/br> 順安帝繼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順,各地藩始終王蠢蠢欲動,趙庸的推測與擔憂都言之有理,霍顯應(yīng)了聲“是”,垂目間卻是半闔了闔眼。 九玄營總督寧衡是個有氣節(jié)之人,他但凡懂得左右逢源,不至于這么多年還被桎梏在太子的陰影之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將他收入麾下的。 藩王,真的是藩王么? 他看向趙庸,“此人若是富春堂的伙計,消失太久恐怕引起注意,需得立即布控捉拿?!?/br> 這正是趙庸要交代他做的事,于是慢慢點頭,說:“你去吧,要活的,審審究竟是哪邊的人。” 霍顯應(yīng)下,也不耽擱,當即就出了宮。 錦衣衛(wèi)很快整裝出發(fā),打馬自冷寂的街巷疾馳而過,發(fā)出一陣恍若地動的聲響,惹得不少人家點了燭火,探窗出來看,只噓聲說道:“又抓什么人?” - 夜深時分,若有能同花街柳巷的熱鬧相提并論之地,那必然是賭場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