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簪雪 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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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落沒有說話,她搖了搖頭,不是很高興地在霍顯肩上靠了靠,往他頸間嗅。 霍顯愣了下,心里卻是松了口氣,看樣子不是那邊出事了,他放松下來,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捏著她的后頸把人扯開,看著她的眼睛道:“聞什么呢?” 姬玉落也看他,毫不遮掩地說:“聞你香啊?!?/br> 第119章 姬玉落說情話時總是一本正經(jīng), 看你的眼神稍稍瞇一下,帶著點認(rèn)真的挑弄,搔得人喉間心頭都在發(fā)癢, 要把她拆入腹中才能消渴。 可惜此時不合時宜。 霍顯只是輕輕哼笑一下, “香么, 再給你聞聞?” 姬玉落卻沒有再嗅, 霍顯是香的,她卻覺得自己要餿了, 于是繞過他走到屏風(fēng)后,果然見浴桶里有水。 水是霍顯方才用過的, 早已經(jīng)涼透了。 冬日的冷水無疑讓人望而卻步, 但姬玉落擔(dān)心被人撞破,這幾日不敢在帳子里的公用浴桶里沐浴,眼下看到這桶水,還哪管冷的熱的。 她當(dāng)即就卸下了鐵甲。 水波很輕地蕩開, 發(fā)出些許聲響。 霍顯本要攔她, 但想了想又沒有出聲,尋常女子冬日用冷水沐浴定是要洗壞身子,好在姬玉落底子算好, 于是他只撿起地上的衣物掛好,伸手試了試水溫, 順帶在她肩頸揉了一把,繞到屏風(fēng)后, 把茶壺擱在炭盆上暖著,又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不會無緣無故冒險過來, 想必也是得了什么消息。 姬玉落將冷水澆到脖子上, 說話時齒間泄出點顫意, 道:“你的計劃可能奏效了,有傳聞?wù)f蕭騁不日將要舉兵攻通州,時日不知,但我想快了?!?/br> 霍顯側(cè)目看著黑暗里的屏風(fēng),“確定嗎?” “不確定。”屏風(fēng)里頭的人說:“但我要讓外面的人提前做好準(zhǔn)備?!?/br> 霍顯沒有說話,姬玉落也沒有再吭聲,帳子里只余細(xì)微蕩漾的水聲。 他們都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要通知外面的人,那么姬玉落就要先從這里出去,最近的機(jī)會在明日,是那些姑娘來送糧食的日子,姬玉落要走,就必須趕在明日。 不多久,聽水波蕩開的幅度大了,霍顯聽力敏覺,拿著寬大的帨巾上前,將剛出浴的姬玉落整個罩住,把那濕淋淋的長發(fā)捋到后背。 她猛地一哆嗦,深深吸了口氣。 今日月亮被黑云遮擋,夜色里什么都看不清,好在霍顯對這里熟門熟路,繞開所有障礙物將她帶到炭盆前。 姬玉落彎腰湊了過去,把手放在上面烤。 水已經(jīng)暖好了,她幾口入喉,方覺身子漸漸回暖。 霍顯又拿了塊帨巾絞干她的頭發(fā),這期間依舊寂無人聲,安靜得甚至能聽到細(xì)微的呼吸。 她的身子已經(jīng)捂干了,僵硬的身體松了下來,不自覺就往男人腿上靠。 但氛圍也并不算愜意。 帳外有士兵走動的聲音,每當(dāng)腳步聲走近,她的身體就會稍稍繃緊,警惕地往轅門看,反而是霍顯習(xí)慣了這樣的環(huán)境,手里的動作始終沒停。 待腳步聲遠(yuǎn)去,霍顯才說:“應(yīng)該是真的,這幾日蕭騁都沒有再過來,想來是忙著出兵通州的事。他低估了通州的兵力,而且自己兵馬也不足,必然不會像上回北上那樣大舉進(jìn)攻,他會選擇繞后偷襲,所以這次不會帶走太多兵力,這里還是很危險,你和他們要做好強(qiáng)攻的準(zhǔn)備?!?/br> 姬玉落應(yīng)了,也顧不上取暖,眼下不能點燈也沒有紙筆,趁巡邏的士兵沒有走近,她只能口頭概述外營的路線和每個哨所的兵力。 似是擔(dān)心霍顯記不住,她足足說了兩遍,沒有得到回應(yīng),才停下道:“你記住了嗎?我再給你說一遍——” 絞發(fā)的動作忽然停了,姬玉落感覺頭皮被扯了一下,緊接著男人溫?zé)岬拇劫N了上來,她被迫仰起頭,很輕地“嗯”了聲。 蓋在身上的帨巾往下滑落了一點。 姬玉落抬手摁住,在對方吮著她的上唇時,顫抖道:“霍顯……” 她幾乎是用氣聲在說話。 霍顯也壓低聲音說:“記住了。” 他停了停,說:“落落,你救了我。” 姬玉落頓了一下。 巡查的士兵繞了一圈又回來了,沉重的盔甲讓他們每一步都踏出聲響,整齊劃一,越來越近。 危險的環(huán)境似乎將情愫都放大,那是一種要命的催化,他喊的是只有在浪潮翻涌意亂情迷時才會低喃的名字,她的呼吸都燙了。 一直等到士兵從這里走過,她才調(diào)整好氣息,側(cè)首道:“我不輕易救人的,凡是我救過的,都得替我賣命?!?/br> 霍顯沒有立刻應(yīng)聲,也沒有直起身。 他仍彎著腰,像是在思考。 但很快,他就攔腰把姬玉落抱了起來。 姬玉落一手摁住帨巾,一手捂住唇,將險些泄出的驚呼咽了回去,悶聲說:“你干什么?” 霍顯道:“替你賣命,給你暖-床?!?/br> 姬玉落被放在榻上,被褥悶頭蓋了下來,緊接著霍顯也壓了下來。他的身體溫?zé)?,就是個人形暖爐,抵著姬玉落,要把她烤化。 她的身體還冰涼著,被這么個熱源觸碰,抖地一顫,干脆把手伸進(jìn)霍顯衣里摸著。 霍顯鼻息里溢出一聲笑,“好摸嗎?” 姬玉落“嗯”了聲。 就聽他問:“滿意嗎?” 她臉都悶在他衣襟前,“還行?!?/br> 但霍顯不太行了,他對著黑夜低低地問:“賣命和賣身有區(qū)別嗎?” 姬玉落的手往下,也跟著問:“有區(qū)別嗎?” - 冬夜的風(fēng)吹著枯敗的山林,光禿禿的枝椏發(fā)不出簌簌的聲響,風(fēng)在這里沒有阻礙,刮出像狼鳴一樣可怖的聲音。 這夜他們都沒有睡。 姬玉落的身體徹底回暖了,汗?jié)竦孟駛€泥鰍,她被霍顯反復(fù)的緩慢推磨傷到了,太慢了,那每一次延長的動作都像是鈍刀慢剮,勾得她心癢難耐,腳趾蜷縮地想要挺起腰,但這破床經(jīng)不住折騰,她只能忍著。 直到他進(jìn)到頂端,她才覺得活過來。 但每一次生生死死,姬玉落都覺得痛快極了。 他們在士兵走遠(yuǎn)時翻滾著情潮,又在危險臨近時無聲親吻,他們相互撫摸,呼吸都纏繞在一起,像是離別前的纏綿,那幾句混著氣聲的呢喃簡直要把人洇濕。 霍顯覺得他快死了。 恐懼死的。 心無旁騖的歡愉之余,是對將要到來的離別的惶恐,生死之間的那條線,他從沒有如此畏懼過。 姬玉落救了他,又殺了他,他現(xiàn)在摸到她的胸口,她的手,她的每一寸肌膚,都覺得心臟像是被捅穿了一樣,疼得要把她塞進(jìn)去才能緩解。 他只能用力地抱緊姬玉落。 - 沈青鯉已經(jīng)要瘋了。 一個沒出狼窩,另一個又進(jìn)了虎xue,跟丟的那個還在朝他發(fā)脾氣! 他揉著眉心道:“你這是什么意思?這是我的房間!朝露啊朝露,你小時候挺好一姑娘,怎么跟了姬玉落幾年,學(xué)出一副流氓做派?這可不行?!?/br> 朝露不理他,道:“你都已經(jīng)找到了,為什么不動手?” 沈青鯉道:“怎么動手?京都的援軍才剛出發(fā),你和我冒然進(jìn)去是要虎口送食嗎?再說,姬玉落是不是在里頭也未可知,就算她在,你家小姐那么好本事,說不準(zhǔn)還沒出事,一旦打草驚蛇,她和霍顯都要沒命知道嗎?再等等、再等等!” 朝露急死了,“那我自己去。” 沈青鯉嚇一跳,在后面追著,道:“嘶,你給我回來!” 正此時,門外忽地進(jìn)了個雙辮打扮的女子,她食指頂著朝露的腦袋,將她推了進(jìn)去,說:“去哪里?冒冒失失?!?/br> 朝露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后熱淚盈眶委屈巴巴道:“小姐?!?/br> 沈青鯉險些沒認(rèn)出她這身打扮,只上上下下掃著她,確認(rèn)沒有少胳膊少腿,才定睛一問,“你嘴怎么破了?還破了兩處,姬玉落,你藏在山里喂蚊子了?” 作者有話說: 劇情進(jìn)度 0的一章,啊啊啊是我沒收?。?/br> (修改) 第120章 明月照積雪, 朔風(fēng)勁且衰。 在蜀地第一場霜雪飄然落下時,營地里的兵士終于分作小股無聲無息地撤出山嶺,往通州地界悄然靠近。正如霍顯所料, 他們沒有大舉進(jìn)攻, 而是準(zhǔn)備繞后突襲, 故而蕭騁只率兵三千, 一路佯裝山匪往北前行。 就在他們距離通州只一城之隔時,一封信率先抵達(dá)寧王府。 暖閣炭火燒得噼里啪啦地響。 寧王拆開看過后, 又將此信遞給許鶴,說:“遠(yuǎn)水解近火, 倘若不是情況太糟糕, 遮安不會將人往通州引,看來這一仗難打了?!?/br> 許鶴在詔獄受了太重的傷,又被霍顯那匹馬正正踩在胸口上,歷經(jīng)萬難才堪堪撿回半條命, 本就是一把老骨頭, 修養(yǎng)了一年,也沒有太好,眼下聽說這些逆賊來襲, 一時動怒,道:“王爺還需盡早準(zhǔn)備, 此次定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說罷,他就重重咳嗽起來。 手握成拳頭抵在桌案, 臉都咳紅了。 “太傅?!睂幫踮s忙來他身邊,虛扶住他的手, 道:“太傅無需擔(dān)憂, 蕭騁此次冒險而來, 區(qū)區(qū)三千人,無需守備軍,府兵就能拿下。” 并非寧王自吹自擂,寧王府的府兵是霍顯一個個篩出來的,比之錦衣衛(wèi)特訓(xùn)還要嚴(yán)苛,他們一個頂十個,甚至不亞于京都的禁軍,即便沒有這封緊急送來的信,這里也不會飛進(jìn)一只蒼蠅。 否則霍顯怎么敢? 寧王看著老太傅露出寬慰的神情,嘆息道:“太傅,其實如今,您是可以回去的,新帝不是順安帝,他到底要敬您。” 許鶴卻是搖頭,說:“我如今是世子的先生,沒把這治國治世的道理傳授給他,怎能輕易離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