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千嬌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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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兩個貢女的自述,趙娥是真的懷疑高溶沒有生育能力,甚至于懷疑他過去臨幸妃嬪也是假的。只不過過去那些妃嬪都是有身份的,這些事不好妄言,也可能是怕惹怒高溶...不然的話,怎么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放在跟前,特意叫晚上伺候,結(jié)果動也不動? 趙娥哪里知道高溶和楊宜君的事,就算知道了,也理解不到他們的想法,摸不到高溶的心思...從她的角度出發(fā),就只有高溶‘有心無力’,根本不能‘人道’了。 而一旦有了這個認(rèn)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之前一些人,包括她的小兒子在她耳邊鼓吹的皇太弟之事——當(dāng)然,從高涵那里過繼也可以,只是高涵自己肯定是想染指皇位的,如果可以當(dāng)然是當(dāng)皇太弟好過當(dāng)皇帝的親爹。 而且趙娥也疼愛小兒子,比起還沒出世的孫子,也愿意幫助兒子...這完全是情感上的,畢竟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是穩(wěn)贏的。高溶這一朝她就是太后,而今后呢,高溶駕崩,那個時候就算她還在,也是被后來的皇帝尊養(yǎng)的(哪怕不是高溶、高涵這兩脈的子孫登基,也不會有人非要與一個老婆子為難),能有什么不好? 她原本不必?fù)胶偷竭@種事里的。 進(jìn)宮的高涵驚喜于母親忽然‘開竅’,明確表態(tài)愿意支持他做皇太弟,而不是之前那樣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之前略被壓著的野心,有了母親的支持,又重新旺盛了起來。 高涵過去就被趙娥保護(hù)著,到了高溶這一朝,也因為母親的關(guān)系,和高溶同母異父,沒有和之前的那些兄弟一樣,哪怕活著也幾乎在宗室內(nèi)隱身,過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活。在他的天真認(rèn)知里,母親是太后,這種事可是很有發(fā)言權(quán)的! 最重要的是,身為‘親生母親’,母親能影響到皇兄,是理所當(dāng)然的吧。 第119章 “圣人,這.…… “圣人,這...”梳妝的宮人拿起一盒粉,示意楊宜君。 楊宜君睜開微微閉著的眼睛,搖了搖頭:“天熱,不用這些脂粉了?!?/br> 此時的脂粉可沒有楊宜君在后世電視劇里看到的那種效果,可以那樣不留痕跡,當(dāng)事人也沒有太大的感覺...如今的胭脂水粉,大多都要用油脂來調(diào)和,這才能增加滋潤度、附著力。涂抹上去,油膩膩的感覺不用多說也知道。 少數(shù)也有不用油脂調(diào)和的,但楊宜君看來,還不如用油脂呢——最為人所熟知的,就是鉛粉,涂面用的白色粉末里用上鉛就會很有光澤,附著力也很強(qiáng),所以很早就用鉛來做妝粉了,文人雅客還常常以‘鉛華’指代女子、指代女子容貌美麗呢! 然而鉛有著很大的危害,長期使用會毀容不說,還會殘害身體! 關(guān)于這一點,普通百姓可能缺乏常識,但貴族婦女很多都是知道的...因為醫(yī)書上記載過這個問題!甚至為了降低鉛的危害,妝粉里都盡量降低了鉛的含量,只是依舊無法舍棄鉛而已。 只能說,為了‘美麗’,各個民族都曾做出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明知道某一樣?xùn)|西有很大危害,但就是拒絕不了。 楊宜君能拒絕掉!她的胭脂水粉凡是成分不明的,通通不用,為了安全她是能舍棄掉效果更好的化妝品的。所以她用的妝粉,是用以一種樹脂為主料,配出來的‘膠’調(diào)和的,效果沒有鉛粉好,但好歹用的安心。 但就算是這種妝粉,這夏末秋初的當(dāng)口使用,也一樣的不舒適。 左右今日不用見內(nèi)外命婦,也不是后妃來請安的日子,不用見人,楊宜君自然不愿意‘為難’自己??粗R中梳好了發(fā)髻的自己,不叫再化妝了,只拈了一?;ㄗ?,輕輕一呵,粘在了眉心。其余的,又涂了涂嘴唇,也就是了。 “不用插戴了,今日的花擷了嗎?”頭上梳的是同心髻,楊宜君從旁邊盛著一卷卷發(fā)帶的盒子里,挑出一條素紋菡萏色的,遞給一旁的宮人,宮人立刻將其束在了同心髻發(fā)髻底部。 “回圣人,已經(jīng)擷來了?!闭f著有人朝帷幕后打了個手勢,有一個宮娥果然托著一個托盤上前。托盤中放的是剛剛用竹剪絞下來的鮮花,每一朵都正是鮮活的時候。這些鮮花的品質(zhì)相當(dāng)高,其中不乏名品,在一些愛花人那里,都是不舍得折下來簪戴的,然而宮中卻不算什么。 特別是在慈元殿,就更是如此了。 楊宜君如今是‘皇后’,皇后的種種待遇她都有...非要說這個待遇是什么,只能說是應(yīng)有盡有。 楊宜君挑了一朵淺色牡丹,又挑了一束茉莉,一朵紅色的、小小的玫瑰。 牡丹簪在發(fā)髻底部左側(cè),茉莉在牡丹旁邊靠后的位置,至于顏色最顯眼的玫瑰,則是藏在牡丹花呵茉莉花底下,若隱若現(xiàn)。 “圣人,是不是太素了?”旁邊的宮人看著真?zhèn)€一件簪釵也不用,勸了一句。不過這勸說基本也是例行公事,楊宜君入夏以來,不需要見外客時,常是這種簡單裝扮,她們都有些習(xí)慣了。 之所以還要勸說,不過是在其位謀其政,算是對自己的工作認(rèn)真負(fù)責(zé)吧。 “不用,這樣清爽。”楊宜君并不是一定覺得素雅就是高級,明艷華貴就不行,事實上她也有靚妝之時呢!鮮艷起來比誰都鮮艷的也是她。只不過這個季節(jié),這個天氣,太花俏繁復(fù)了,她看著就心煩,愿意如此簡單。 梳洗完畢了,楊宜君便去處理政事和宮務(wù),如此忙忙碌碌,直到午飯前工作才告一段落。 楊宜君用午飯時,晴雯和一個小宦官說了幾句話,然后才進(jìn)來與楊宜君說:“娘子,官家今日與幾位大相公商議事情,留了幾位大相公在宮中賜宴,午間便不來同娘子用膳了。” 高溶如今少住太初宮,生活起居基本都在慈元殿...太初宮已經(jīng)快速退化成單純的辦公場所了。 楊宜君點點頭,算是知道了,便自己一個人吃飯。 吃過飯后,她并不忙著繼續(xù)工作,如今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處理各種事,看一眼就知道今天的工作量不必著急——她就在平常讀書的書房休息(與辦公的疊翠閣書房不同),這是個不大,但很精巧的房間。@輕@吻@書@屋@獨@家@整@理@ 這里提前有平兒安排了冰,又放下了竹簾,是很適合天熱的時候休息的。 楊宜君靠在圍榻上,身后是幾個緞面的大引枕,涼涼滑滑,也很軟綿綿...就這樣,楊宜君拿了一冊看到一半的書籍,細(xì)細(xì)讀著,就算是一種放松了。 高溶來時,就見她看的入神,都沒有察覺到。上前了一些,對旁邊的紫鵑擺了擺手,紫鵑便退了出去。 高溶坐在榻邊,楊宜君才察覺到他,但沒有起身,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冰很有用,房內(nèi)不怎么燥熱,再加上一股幽幽的冷香,一下便把外面的煩躁給拋開了。 高溶伸出手,慢慢摩挲著。楊宜君穿著一件雪白印金的大袖衫,里面是一件白色抹胸、一條淺紫色裙子。大袖衫很薄,隱隱約約能見到底下一般雪白的肌膚。 楊宜君任由高溶的手伸進(jìn)了寬大的袖子,撫摸手臂,一下又一下。 高溶摟住楊宜君,低聲說:“方才見你讀書,想起了當(dāng)初在播州的事,當(dāng)時你也是在書房窗下讀書...那個時候你才十幾歲,像個花骨朵......” 雪白纖細(xì)的脖頸,滑膩膩的肩膀,明明皮膚是冰涼的,但就是覺得碰一下就要被灼燙。 楊宜君感覺到高溶的意思了,但她沒有反對,甚至伸手去解高溶的衣帶,高溶便無所顧忌了,扯開大袖衫,又松開了她的裙帶...... 紫鵑領(lǐng)著幾個宮人侯在外頭,不敢打擾帝后,但隨著動靜傳來,她們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忍不住臉紅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書房里吩咐要水,紫鵑才趕緊讓人端了準(zhǔn)備好的水進(jìn)去。 書房的圍榻在一扇屏風(fēng)后面,紫鵑等人不敢近前,就停在了屏風(fēng)前。屏風(fēng)之后,高溶倒也穿上了衣服,只是外袍穿的有些亂——楊宜君也差不多是這樣。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了,但楊宜君還是會覺得白日里在書房如此,還得面對什么都知道的宮人,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紫鵑嗎?水端進(jìn)來吧。” 只有紫鵑進(jìn)來,低著頭不看高溶,放下水之后,便與楊宜君整理衫裙。另一邊,高溶自顧自擰了帕子,擦了擦身上。楊宜君這里整理完了,紫鵑又出去換了一盆水進(jìn)來,然后就聽官家道:“你們都出去吧。” 紫鵑等人自然是應(yīng)喏退出。 高溶又?jǐn)Q了帕子,替楊宜君擦過脖子、手臂,手上停了停,又揭起了裙子一角...楊宜君忍不住蹬了一下,伸手按住了高溶:“我自己來...” 高溶倒是很順?biāo)囊?,隨她拿了帕子。如此就坐到一邊去,看她慢慢擦過自己的小腿、膝頭,嗓子有些發(fā)緊,道:“將裙子摟起來便宜些?!?/br> 楊宜君‘嗯’了一聲,真的慢慢摟起了裙子,擦過雪白渾圓的大腿。 用過水后,高溶摟著楊宜君靠在榻上,捏了捏她柔弱無骨的手:“怎么了,今天這樣乖巧?!?/br> 比平日哪一次都要‘配合’的多,叫他歡喜...又有些不安。 楊宜君反過來捏著高溶的手,比她的手大得多的手,摸到了原本牙齒印在的手腕,這里已經(jīng)被傷疤覆蓋了。 “不為什么...你別問了,好煩人?。 睏钜司幸獗芏淮?。然后微微仰起頭,摸了摸高溶的臉、然后是眼窩。她忽然想起了看過的《小王子》的故事,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一只小狐貍和一朵玫瑰花的事兒?!?/br> 高溶完全不明白這是什么典故,摸了摸楊宜君的鬢角:“你今日是簪了一朵玫瑰...花都不好了。” 方才動作雖然不算大,但頭發(fā)都有些弄亂了,何況是嬌弱的鮮花呢。 帝后恩愛,對于太初宮、對于慈元殿的宮人來說,都是大好消息,這意味著他們的日子要輕松不少。就連‘伴君如伴虎’的危機(jī)感,都能降低好多...王榮就感覺要是每天都能這樣,他能多活二十年! 這樣的好日子,一直延續(xù),到了夏天徹底結(jié)束,天氣轉(zhuǎn)涼的中秋。中秋節(jié)可是如今的大節(jié),提前好幾天宮中就在準(zhǔn)備時令過節(jié)之物——中秋和元宵一樣,屬于是‘燈節(jié)’,需要提前制很多華美精致的宮燈來裝點宮廷?;ǚ糠N植的秋海棠、玉簪花也都一盆盆搬了出來,用來換下原本的盆栽花。 至于穿戴玉兔、月宮、桂樹題材的衣服、飾品,也是不必說的。 等到了中秋當(dāng)日,宮中有宮宴,而且因為天氣好,宮宴是擺在御花園中的,如此倒是方便賞月。 宮中的主子們,自高溶起,到底下妃子,另外還有少數(shù)宗室、臣子也在,眾人各安其位——雖然有位次上的說法,始終代表了宮廷的尊卑有序,但相比起各種規(guī)矩嚴(yán)格的宮宴,今次就算是很‘活潑’的了。 大概是戶外的環(huán)境,讓大家都松快了不少。 歌舞宴樂不停,參加宮宴的人也在盡力營造一種節(jié)下的歡樂氣氛,一切都很好的樣子。 高溶坐在最上首,左邊是太后趙娥,右邊是楊宜君。 趙娥略看了一眼桌上的石榴,就有宮娥凈手上前,剝?nèi)ナ衿?,撕掉筋絡(luò)。在宮娥忙碌時,趙娥忽然拿起金杯,對高溶說道:“今日佳節(jié),哀家與官家飲一杯罷?!?/br> 高溶也端起酒杯,與趙娥對飲。 另一邊,楊宜君的注意力似乎在場上的樂人身上,有宮人端來新的佳肴,換去舊菜,她菜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新端來的菜似乎是海貨,而楊宜君一向聞不得海味,她自己是從來不吃這些的。 平常還能忍受這海味,今天味道好像格外重。 女官知道楊宜君的喜好,所以唯獨她的案上沒有這道菜,而是另外兩樣菜肴。 “官家,哀家如今可說是萬事順?biāo)?,無一不滿意的,只有一件事...儲君乃是國本,國無儲君,下面就有紛爭?,F(xiàn)在如何花好月圓,最終也是一場空?!壁w娥以這個話作為了自己的開場。 最近宮內(nèi)宮外,總有高涵是‘賢王’的說法,高溶不是瞎子聾子,自然知道這個事。而他一聽這個,就知道這是有心之人推動...他沒有立刻做什么,而是靜靜旁觀,不是因為他多在意高涵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而是在‘釣魚’。 那些有著亂七八糟想法的人、不甘心的人,最好是全都冒出來。就算不能一并處置了,也好心里清楚,對這些人嚴(yán)防死守,從此斷絕了他們的路。 “哦,母后怎么說起這個來了,儲君么,朕如今膝下空空,便是想立儲君,也是無法?!备呷苡行┩嫖?。 “官家,如今想來,太.祖皇帝與你皇祖母當(dāng)初定下兄終弟及的規(guī)矩,也不是沒——”太.祖皇帝就是高溶的祖父,大燕的基業(yè)和他們無關(guān),不過高齊當(dāng)皇帝之后,給自己的父親貼金,所以是太.祖。 高溶打斷了趙娥:“母后這是說胡話了,本朝最不該的就是兄終弟及,若不是兄終弟及,朕那許多兄弟哪里會死的不明不白?而今,真那些堂兄弟也不至于...說到底,父死子繼,尊卑有別,各居其位才是正道?!?/br> “不是自己的東西,便不該碰。”高溶的語氣很輕,但卻讓聽到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趙娥忍不住道:“官家何至于此,話說的這樣重,流傳出去,該叫高家子弟如何立足?” 說是高家子弟,其實就是高涵而已...結(jié)合前后,真的很像是在警告高涵??! 趙娥既然開始說了,便也不再扭捏,而是直言道:“若是官家不愿兄終弟及,也該早做打算,過繼一子...若說血脈親近,無出越王者?!?/br> “血脈親近?”高溶忍不住笑了,直接打破了趙娥的幻想:“血脈親近朕不知,只是朕只想繼續(xù)打壓二叔血脈。只要朕在一日,二叔一脈就別想染指九五之位...越王他既是二叔血脈,母后還是多拘著他,別叫他受人蠱惑?!?/br> “不然到時,他豈不是要陷君上于不義...” 高溶的暗示叫趙娥有些發(fā)昏,其他人可以聽到的,都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到。一時之間,從最上方這一小塊兒開始,糟糕的氣氛慢慢傳開...其他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就是覺得緊張冷凝了很多。 楊宜君見此,不是樣子,正好剛剛那股海味始終若有若無,她也不想呆下去了。便打破了這緊張的氣氛,歉意道:“官家、大娘娘,臣妾有些不適,今日卻是要先行告退了?!?/br> 說著,還與下面吩咐道:“你們接著奏樂接著舞,待會兒讓百戲藝人上來,熱鬧有趣一些...既然不是正經(jīng)宮宴,何必拘泥于宮宴的規(guī)矩,連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什么時候什么節(jié)目都定的死死的...百戲藝人足夠嗎?” 一時之間,氣氛又重新開始松弛下來。 第120章 做戲做全套,…… 做戲做全套,既然是以身體不舒服為理由要求提前撤退的,楊宜君自然就叫了太醫(yī)過來。 雖然這時已經(jīng)挺晚的了,但太醫(yī)院有的是人值班!皇后娘娘鳳體不適,自然有的是可靠的太醫(yī)立刻過去。 到了慈元殿之后,太醫(yī)先問起楊宜君身邊的人,問她她最近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這屬于是‘望聞問切’中的‘問’,可不是抄答案...對于大夫來說,這更像是縮小答案范圍。 對于這個問題,楊宜君身邊的人卻很難回答出來。紫鵑就為難地道:“我們娘子近日都好好的,并不見如何不適。” 這就搞得太醫(yī)有些頭大了!皇后娘娘是何等尊貴,何等得官家喜愛?要是他這里診治不力,說不得禍從天降了。 楊宜君卻知道自己沒什么,便道:“只管瞧瞧就是了,或許不過是這兩日有些疲憊了?!?/br> 太醫(yī)又哪里能因為這一句話安心,反而更加誠惶誠恐了。仔細(xì)看了楊宜君的臉色,然后又給請脈...請脈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不太確定。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圣人這脈象有些不顯,臣有些瞧不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