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的朋友？”

    汪美茹：？？？

    他怎么記得楚婉的名字？

    “爸爸，這是誰呀？”歲歲歪著腦袋，乖巧地問。

    汪美茹看看顧營長，再看看臉色比顧營長還臭的安年，最終決定從小娃娃下手。

    她蹲下來，笑容燦爛道：“你好啊，你長得好漂亮。”

    歲歲突然用兩只小手緊緊捏住自己的鼻子：“好臭哇！”

    汪美茹瞪圓了眼睛。

    她早就知道這小丫頭在軍營被人寵壞了，嬌氣、沒有禮貌，可再怎么樣，也不該說她臭！

    汪美茹的臉“唰”一下就紅了，伸手去拉歲歲，難堪道：“我剛才是參加勞動(dòng)了，勞動(dòng)最光榮?！?/br>
    “好臭好臭?！睔q歲的嘴角往下一撇，rou乎乎的臉蛋輕輕顫。

    汪美茹恨不得一頭鉆進(jìn)地縫里去。

    她不敢抬頭看顧營長，但還是要維持體面，扯開話題道：“下次見面請(qǐng)你吃糖，你可以叫我知青jiejie哦?！?/br>
    下一刻，脆脆甜甜的小奶音，再次響起。

    “知青jiejie！”

    汪美茹心中終于有了一絲安慰，孩子就是孩子，她是無心的！

    這不就哄回來了嗎？

    可是，等她抬起頭準(zhǔn)備用最溫柔的笑容面對(duì)小娃娃時(shí)，人家已經(jīng)“咻”一下跑走了。

    “知青jiejie！”

    “知青jiejie怎么在這里哇！”

    歲歲張開短短的手臂，飛撲進(jìn)楚婉的懷里。

    而她身后，顧營長邁開長腿，跟上孩子的步伐。

    安年雖然不情不愿的，可也不能落下，只好也走上前去。

    獨(dú)自被拋在身后的汪美茹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

    他們仨認(rèn)識(shí)楚婉？

    還有，她和楚婉都是干了一整天的活。

    怎么在她面前捏著鼻子，在小寡婦面前就直接一個(gè)飛撲求抱抱？

    這個(gè)小娃娃是不是成心的??！

    ……

    另一邊，莫奶奶是跟他們一起回來的。

    老太太買了毛線，準(zhǔn)備給倆小家伙織襪子。

    現(xiàn)在是夏天，還穿不上溫暖厚實(shí)的小襪子，可她得先給孩子們備著。

    因?yàn)?，安年和歲歲很快就要跟著顧驍回軍營了。

    顧驍?shù)奶接H假只剩下五天。

    莫奶奶怪舍不得他們的，可也知道，這回團(tuán)長給的假是顧驍攢了好幾年的，能有十五天已經(jīng)夠多的了。至于孩子們，既然他愿意照顧，那么安年和歲歲跟著他們的“顧爸爸”，肯定比跟著她好。

    別的不說，光是教育資源，公社的學(xué)校就比不上軍營的。

    大清早的，老人家是和孩子們一起進(jìn)城買毛線的，顧驍一路跟著，幾乎不說話，只掏錢和票。莫奶奶自己有錢，可顧驍愣是不讓她掏荷包，老太太也拿他沒辦法。

    回來的路上，歲歲想要吃糖葫蘆，顧驍給他們買了兩根。

    小家伙吃了三顆糖葫蘆，就要讓哥哥嘗嘗，安年搖搖頭，抿著嘴說自己不要。

    因此在公交車上時(shí)，一直是莫奶奶給他們拿著糖的。

    老人家走得慢，落在顧驍和兩個(gè)孩子身后，直到過了好久，才從村口進(jìn)來。

    一進(jìn)村，她就看見顧驍帶著孩子們，與楚婉站在一起。

    前幾天，莫奶奶問顧驍是不是對(duì)楚婉上心了，當(dāng)時(shí)他沒搭話。

    現(xiàn)在想一想，她也覺得自己老糊涂了。

    兩個(gè)人也就是外貌上般配一些，但不管性格、家世和過往，都是天差地別的。

    “哇，這糖葫蘆……”汪美茹看見莫奶奶，就準(zhǔn)備和她套近乎。

    搞不定小的，她還搞不定老的嗎？

    莫奶奶認(rèn)出她是下鄉(xiāng)的知青，和氣地笑了一下：“你想吃嗎？”

    汪美茹倒不是想吃糖葫蘆，只不過，在老人家面前表現(xiàn)出天真可愛的一面，應(yīng)該更討喜吧？

    她記得，之前剛下鄉(xiāng)時(shí)，知青們都準(zhǔn)備了自己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她沒好意思嘗，而楚婉大大方方的，大家倒是覺得她真誠、孩子氣。

    “我想嘗一個(gè)?！蓖裘廊爿p聲道。

    “那我問問孩子們?！蹦棠剔D(zhuǎn)頭沖安年和歲歲喊道，“安年，歲歲，你倆的糖葫蘆可以讓她吃一個(gè)嗎？”

    汪美茹的臉頰頓時(shí)開始發(fā)燙，腳指頭都要蜷縮起來。

    “不要！”安年大聲道。

    歲歲的嘴角往下一咧，小臉板起來：“不可以！”

    汪美茹的嘴角一僵。

    “不好意思啊?！蹦棠陶f，“倆孩子不同意。”

    “沒、沒事……”汪美茹難堪地?fù)u搖頭，眼眸一抬，發(fā)覺顧營長冷淡地掃了自己一眼。

    而那一眼，非常復(fù)雜，帶著種種意味。

    嫌棄、煩躁、厭惡……

    甚至，如果眼睛會(huì)說話，顧營長大概在說——怎么會(huì)有人和孩子搶吃的？

    汪美茹滿心崩潰。

    再回過神時(shí)，她看見歲歲踢著小短腿，“啪嗒啪嗒”跑過來，把糖葫蘆拿走了。

    “我要請(qǐng)知青jiejie吃！”小團(tuán)子說完，再次歡快地奔向楚婉。

    第11章

    歲歲踢著小短腿，跑去找楚婉。

    第一次見到楚婉，歲歲就喜歡她。

    jiejie長得多好看，誰不喜歡好看的人呢，小團(tuán)子理直氣壯。

    “知青jiejie吃糖葫蘆！”歲歲伸出小手，將糖葫蘆遞過去。

    楚婉笑了，蹲下來問道：“歲歲舍得嗎？”

    安年板起小臉。

    果然，她記住meimei叫歲歲了！

    但好在爸爸在，顧爸爸是營長，平時(shí)專打敵人，如果對(duì)方真是壞人，肯定不會(huì)讓她得逞。

    “舍得哇！”歲歲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我吃飽啦！”

    楚婉站在原地，抿了抿唇，低頭看著手中的糖葫蘆。

    金燦燦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有點(diǎn)熱，楚婉纖細(xì)白皙的手指握著糖葫蘆的棍子，看了好久。

    夏風(fēng)拂過楚婉的臉，將眉間的發(fā)絲吹開。

    她輕輕咬了一口糖，原本是斯斯文文的，可山楂球好大，還是得一口吃進(jìn)去才痛快。

    甜津津的滋味在舌尖化開。

    “好吃嗎？”歲歲歪著腦袋問。

    “好吃。”楚婉柔聲道。

    顧驍站在原地看她。

    汪美茹就這么眼睜睜地盯著顧營長和歲歲。

    自己想要嘗一嘗的糖葫蘆，被歲歲獻(xiàn)寶一樣遞給楚婉，安年也不生氣，隨她們?nèi)ァ?/br>
    汪美茹抿了抿唇，她也好久沒有吃零嘴了，真羨慕。

    她按捺著心底的不快，盡量不在莫奶奶面前表現(xiàn)出來，但還是忍不住，直勾勾地看著楚婉。

    楚婉穿著老式人民服，這色澤單調(diào)樣式老土的衣服，是自己平日里壓根看不上的，可她卻絲毫沒有被這樣的沉悶所掩蓋，相反，她蹲在歲歲面前時(shí)唇角的笑靨、眼底閃耀的星光，使得整個(gè)人都明亮起來。

    汪美茹還抱著最后一絲希望，這孩子被人寵壞了，一個(gè)不如意就會(huì)大哭大鬧，肯定會(huì)欺負(fù)楚婉的……可是，她等了許久，都沒等到這一刻。

    楚婉好像和歲歲很熟悉，小團(tuán)子歪著腦袋時(shí)，她也故意歪了歪腦袋，還伸出手，點(diǎn)了點(diǎn)孩子的小鼻尖，之后轉(zhuǎn)而望向顧營長。

    炎炎夏日，令汪美茹煩躁不安。

    樹蔭底下，顧營長和楚婉站在一起，他頎長挺拔，而她嬌小玲瓏，她不知道他們?cè)诹氖裁?，只覺得這一幕很刺眼。

    般配又刺眼。

    在顧營長面前，楚婉有些局促。

    看著她紅成蘋果的臉蛋，顧驍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摸了摸鼻子。

    “這是我家?！背駴]話找話，“我搬家了，原本不住這兒?！?/br>
    顧驍說：“我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