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曼華應了一聲，心里頭美滋滋的。

    平時她就算笑，也只是淡淡的，可現在實在憋不住，索性笑得嘴角高高揚起：“媽應該給你倆準備個紅包的?！?/br>
    看著姜教授、顧爸爸和婉婉jiejie像是過年一般開心，安年不太理解。

    高考成績還沒有出來呀，他們怎么了？

    雖然他是大孩子，meimei是小孩子，可有時候meimei還是有點聰明的，于是安年問道：“歲歲，他們在干什么？”

    但是歲歲難得變得安靜了。

    她只是眨巴著眼睛，傻傻地看著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一天，小團子很反常。

    顧驍和楚婉察覺到的時候，歲歲正抱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身體，安靜地蹲在院子里看著紅艷艷的小番茄。

    楚婉著急道：“歲歲怎么了？”

    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歲歲抬起頭，奶聲奶氣地問：“為什么爸爸有兩個mama呢？”

    顧驍一怔。

    小團子低下頭：“歲歲一個都沒有哇。”

    望著這一幕，姜曼華的心也緊了一下。

    二十歲的“大孩子”都需要mama，更何況是兩個小家伙呢？

    小倆口從來沒有要求過孩子改口，只是任他們一聲聲“婉婉jiejie”地叫。

    楚婉以為，他們是喜歡這樣的。

    可沒想到，現在歲歲垂著腦袋，一臉失落的樣子。

    而安年，他站在小院子的一邊，也沒有出聲。

    顧驍走到安年身旁，輕輕俯身，搭著他瘦小的肩膀。

    楚婉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一般。

    她捧著歲歲的小rou臉，同時回頭看一眼安年，說道：“以后你們倆也喊我‘mama’，好不好？”

    邊上，安年的小心臟都噗通噗通直跳，快要跳出嗓子眼。

    他的兩只手用力抓著自己的衣角，緊張地看著顧爸爸和婉婉jiejie。

    這是頭一回，歲歲的表情變得小心翼翼的。

    她歪著腦袋，怯生生地問：“可以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四夕 36瓶；蘭枝 20瓶；水晶靈動 15瓶；張詩悅vvi、暖暖、魚魚的寶貝崽全都不能、暖暖 10瓶；平平無奇的有錢人、九月有七十七天、三木水火土 5瓶；57725816、清夢 4瓶；我磕的cp世最甜 3瓶；彩虹棉花糖 2瓶；小羊羔、一粒米、恩好的、靜音微微、晨熙麻麻、dormancy、閑de長蘑菇、苡芪葑筏、yi 1瓶；

    第44章

    才三歲的小不點, 看起來像是并不懂得很多道理，天真稚嫩的小臉上基本上時時刻刻掛著笑容。就算偶爾會哭，也是因為沒有吃到喜歡的糖果或是大熱天的曬得汗流浹背, 被寵到大的胖娃娃有一點小小的驕縱，無傷大雅。

    可現在, 她沒有哭，只是可憐兮兮地看著大人們, 卻讓人覺得，心頭像是被針扎著一般, 密密麻麻地難受。

    小團子不知道顧驍為什么會改口對著姜曼華喊“mama”, 大人的世界, 她是不理解的，孩子的心里頭想的只有是，為什么顧爸爸都已經是大人了, 還有兩個mama，而她和哥哥卻沒有呢？

    楚婉從不知道歲歲竟這么盼望著有一個母親, 可又能理解孩子的心。

    此時，聽孩子問出一聲“可以嗎”, 楚婉幾乎連想都沒有想, 認真地看著她, 聲音輕軟卻又堅定：“當然可以。”

    歲歲的臉蛋變得紅撲撲的。

    她沒有遲疑太久, 小嘴巴一張，軟糯糯地喊：“mama?！?/br>
    楚婉將歲歲抱了起來。

    小團子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試過對著誰喊mama。她并不習慣, 卻因這聲稱呼帶來的轉變而感到驚喜, 依偎在楚婉的懷里, 一遍又一遍適應。

    “mama。”

    “mama……”

    “mama呀！”

    每多喊一聲, 歲歲的小奶音就要多一份欣喜，黑葡萄一般的眸子里滿是光芒，像是有亮晶晶的星星綴在其中。

    楚婉溫柔地撫摸她額間的小碎發(fā)，對這小不點既是喜歡，又是心疼。

    她不厭其煩地應著歲歲的喊聲，抬起頭時，撞進姜曼華帶著笑意的眸中。

    姜曼華看著這兩個小家伙，心底酸酸澀澀，更多的，卻是一陣欣慰。

    當年她的女兒才兩個月大，朝夕相對時，她看不夠自己的孩子，想要帶孩子去照相館拍一張照片留著。只是楚景山一再說，孩子還太小了，拍照時連腦袋都支棱不起來，不好看，這事才作罷了。

    后女兒“夭折”，走到這世上一趟，連張照片都沒留下，姜曼華遺憾后悔，同時便總是回想女兒的樣子，怕把她忘記?？刹徽撍嗯τ涀∨畠簝蓚€月時的小模樣，孩子再長大一些的樣子，終歸還是想象不出的。

    現在看著安年和歲歲，姜曼華才知道，原來三歲、六歲的小朋友是這樣的。他們很聰明，什么都懂，心思清澈明凈，卻也有專屬于孩子的細膩敏感。

    幸虧兩個孩子遇到了楚婉和顧驍，以后就不需要再受罪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姜曼華垂下眼簾，如果當年的婉婉也能遇到一個溫柔善良的大人，陪伴著她度過那段灰暗的童年，該有多好。

    歲歲有mama了，小腦袋瓜依偎在mama的懷里，一臉的滿足。

    這小團子實在是rou嘟嘟的，抱著有點沉，楚婉抱不動了，將她放下，牽著她的小手，之后將目光落在安年的身上。

    安年感覺到楚婉向自己看來時，小臉一下子就繃了起來。

    不是擺小臭臉的繃，而是因為緊張。

    “輪到安年了?！鳖欜敶钪募绨颍托Φ?。

    安年平時總是很沉穩(wěn)，像個小男子漢。只是小男子漢也有孩子氣的一面，現在他就看著meimei，一臉羨慕的樣子。

    “啊？”安年抬起頭。

    楚婉笑著看他：“到你了?！?/br>
    安年的嘴角動了動。他想要出聲的，可話還沒說出口，小臉已經漲紅了。

    歲歲奶呼呼地問：“哥哥害羞了嗎？”

    被這么一問，安年的臉更紅，把腦袋低下去，縮起脖子就往屋里跑：“我還沒寫作業(yè)。”

    丟下這句話，他跑得飛快，比平時在大院里和小伙伴們踢球還要快。

    顧驍還想上前，被楚婉攔住了。

    “給安年一點時間，他畢竟大了。”她說。

    “mama……”

    “mama……”

    “mama！”

    邊上小話癆的嘴巴一張開，就沒合上過。

    但歲歲平時說的話一套一套，是有意義的，今天卻只是喊著“mama”，喊得津津有味。

    平日里，大人們會接小團子的每一句話，不忍打消孩子說話的積極性。

    可現在，接話的就只有楚婉一個人。

    每當歲歲喊一聲，她就要應一聲，還要應得又快又溫柔，給孩子足夠的安全感。

    但楚婉半點沒覺得不耐煩。

    因為她知道孩子需要mama時是什么樣的，自己童年受過這么多的苦頭，現在能有余力幫著孩子們避免傷害，她很幸運。

    ……

    楚月趕到醫(yī)院時，已經要看傻了。

    她沒想到鄭松萍居然會傷得這么重。

    醫(yī)生跟她說了很多種治療方案，她半點沒反應過來，只是愣愣地僵在那里。

    “這么大的公家車，她不懂得躲一下的嗎？”

    “當時要是躲開，不就沒事了嗎？”

    “跑去撕別人的準考證，她怎么能做這么蠢的事情？活到這個年紀了，她還不知道這是損人不利己嗎？”

    “楚婉的mama是教授，她還能讓她女兒吃了虧嗎？”

    直到現在，楚月還是不能理解，鄭松萍當時是怎么了。

    是瞬間瘋魔了一般，腦子混混沌沌，只想著別讓楚婉好過嗎？

    她喃喃自語，卻顯得比任何時刻都要平靜。

    醫(yī)生和護士逐漸失去了耐心。本來以為把病人的家屬喊來就能盡快做決定了，沒想到這家屬的腦子不好使，都什么時候了，說的還全都是一些沒有用的話。

    而且，這是病人的親女兒啊，難道她半點都不擔心自己的母親？幸虧病人還沒清醒，要不然看著這樣的女兒，真是心寒。

    “楚月！”祁俊偉沉下臉，“你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你媽都這樣了！”

    楚月回過神，問醫(yī)生：“現在該怎么辦？”

    醫(yī)生本就所剩無幾的耐心全然消失。

    該怎么治療，他剛才不是已經解釋得一清二楚了嗎？

    每當祁俊偉以為楚月夠讓自己難堪的時候，她或者她的家人就總會再鬧一遭，讓他意識到，之前的難堪就只是毛毛雨而已。

    他深吸一口氣，從兜里拿出帶來的所有錢，說道：“是不是要做手術，先做手術吧?！?/br>
    楚月這才反應過來，立馬道：“對，要先救人?！?/br>
    病人被推進手術室。

    在手術過程中，醫(yī)生出來無奈地表示，她的腿可能保不住了。

    保不住腿是什么概念？楚月心頭一震，雙腿都要發(fā)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