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偏要勉強
趙子健的話剛說完,就感覺到粱辀不解的目光射向自己,可是他一點都不怵,挑釁般地朝他揚揚眉。 紀月和梁辀在一起多久,其中又有多少時間,又有多少糾葛。 梁軒是他堂弟,他笑起來一對酒窩,兩個人有七八分像,那是因為老梁家的幺兒,最后娶了親家的幺女,兩個兒子又都長得像媽。梁軒比梁辀整整小了八歲,于是他的整個童年、少年、青年,都離不開堂哥的參與。 梁辀大學玩樂隊的時候,梁軒也跟著去,天天泡在他們的排練室里,也像模像樣地學起了吉他,后來又迷上了手鼓,跟著曲勉學爵士鼓。 老梁家的人大部分都在地理系統(tǒng)里工作,所以梁軒最后也逃不了去首都師范大學讀地理。幸好他上面還有個出息的梁辀,而自己又是家里最小的一個,于是他死活非跟著王曉玩音樂,家里沒人能管得住。 下午沒客人的時候,王曉讓梁軒的樂隊在酒吧里排練,晚上再給駐唱歌手做伴奏,掙點零花錢。梁軒雖然是鼓手,在舞臺上也經(jīng)常被歌手擋住,但是擋不住他招姑娘喜歡,好多姑娘特地來酒吧看他。 民謠歌曲講得是旋律輕快優(yōu)美,唱得也是樸實率真的情緒,梁軒有時候會笑著跟著唱,姑娘們看到他一笑就淪陷了, 時間久了,王曉約了幾個朋友過來看樂隊演出,樂隊沒被看上,倒是梁軒簽了專做搖滾樂隊的悅動音樂。 悅動那時候被一個互娛公司注資成為大股東,廠牌有了錢以后,徹底從獨立音樂制作轉型到商業(yè)音樂。那時候紀月還在游戲中心做賽事經(jīng)理,游戲周年慶的時候辦了個音樂節(jié),當時悅動廠牌下的樂隊基本都來了,就是因為這層沾親帶故的股權關系。 后來他們怎么認識,怎么在一起,又怎么分開,故事太復雜,像麻線,找不到頭,叁個人攪在一起,翻一攤叫感情的舊賬。 一個逼一個分手,一個逼另一個離婚,另一個說受夠了,最后的最后,紀月索性大大方方認了出軌的事,不知道最終她是厭煩了這團麻線,還是厭煩了這些人和事。 事到如今,已經(jīng)沒人在乎他們倆何時開始的,見不得光的故事總是結束于紙包不住火。 王曉大晚上收到一哥們微信,大家都知道梁軒跟王曉親弟弟一樣,原本只是想發(fā)過來找個樂子。 照片拍得是昏暗的小巷,一看就是演出結束后的深夜,悠悠的路燈下,照片里噪點明顯,人也看得沒那么清楚,只是梁軒當時藍綠色的頭發(fā)實在太扎眼了。 兩個人抱在一起,另一個人穿著帽衫,兜帽帶了上去,臉在陰影里實在看不清,帽衫松松垮垮的,背后是白色的logo。 哥們還發(fā)了句話過來,“軒兒有妞了,那妞還特漂亮?!?/br> 王曉盯著照片看了半天,認出衣服上的logo是回聲的,可是他越看越覺得有點不對勁。 趙子健干測繪的,眼神比一般人好很多,王曉也不敢給別人看,只把趙子健約到酒吧來。 兩個盯著微信里的這張照片看了半天,然后誰都沒有說話。下午還沒到什剎海最熱鬧的時間,店里沒有歌手,店員正在在做開店準備,音響正在播著歌曲,好巧不巧,正好播到回聲的歌。 王曉咽了咽口水,抬眼看對面的人,趙子健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索性心一橫,“健哥,這是紀月吧?!?/br> 看趙子健還是沒有說話,王曉徹底急了,“我去把梁軒抓過來,自己哥的墻腳都敢挖?!?/br> “這事,我來處理,你別跟人亂說?!?/br> 王曉還想說什么,趙子健表情凝重,語氣也嚴厲起來,“你別摻和,人家死活都是一家人,到時候咱們里外不是人?!?/br> 王曉嘴巴動了動,還想說什么,沒說出口,最終一下子灘坐在椅子上,像xiele氣的皮球。他眼神看著天花板,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王曉沖不遠處的店員說,“胖子,拿一沓啤酒過來?!?/br> 趙子健把梁辀約過來,酒吧已經(jīng)營業(yè)了,坐滿了人,他們倆坐在角落里。 他把手機點開給梁辀看照片,很長一段時間里,梁辀只是靜靜地看著照片,什么話都沒說。王曉躲在遠處和客人們聊天,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們的角落,于是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還有誰看過?!边^了一會,梁辀開口問,他語氣淡淡地,情緒沒有起伏,可是趙子健知道,他現(xiàn)在心里肯定難受到極點了。他從沒看過這樣的梁辀,像被抽干了所有的情緒。 “就咱們仨。”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一邊說一邊觀察梁辀的表情,說完又補了一句,“看著他們倆還知道躲著別人?!闭f完,覺得自己這嘴太犯賤,抬手輕輕在臉頰上抽了一下。 梁辀還是沒有說話,但是在趙子健眼里,他整個人好像垮了下去。梁辀是他們中最熱愛生活的一個,他理想堅固,心中有愛,不停地尋找世間美好??墒遣恢罏槭裁矗@一刻這個男人看上去突然麻木了起來。 趙子健想伸手拍拍他,可是手伸到半路,又下不去手,只能收回來撓撓自己的腦袋。 就當他琢磨著說點什么的時候,梁辀突然開了口,“梁軒泡妞那些招兒,我們不是都知道嗎?” 趙子健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這話什么意思,只能先順著應下,“啊,嗯。” 梁辀這種故作輕松的口氣,趙子健卻覺得心里更難受了。 原先他們玩樂隊的時候,吉他貝斯鼓就像泡妞光環(huán),就沒有泡不到的姑娘。特別是王曉,燙著爆炸頭,開口卻是唱得民謠。 他的聲音清澈明亮,天生是唱民謠的嗓子,歌也寫得好,今天給這個姑娘寫歌,明天給那個姑娘寫歌,而梁軒又是跟著王曉玩的,倆人比他這個堂哥還親。 “ta畢竟年紀小,我還是權當ta是愛玩。” 話里說得不知道是哪個ta,還是這兩個他。 趙子健靜靜地看著梁辀,他明明在笑,可眼神里卻充滿悲傷。好像如果不笑的話,下一秒洶涌的悲傷就要決堤,淹沒他整個人。 今晚駐唱的歌手抱著吉他站在舞臺中央,他的聲音低沉又有點沙啞。 “對視的一瞬間,我就記住了你。 我就知道我,我會愛上你。 你的頭發(fā)沒能,擋住我偷偷看你。 只是擋住了,我用理性思考問題?!?/br> 歌手唱得像是歌,梁辀卻覺得唱得是他和紀月的故事。 趙子健還想說什么,卻看到梁辀擺擺手,他像是累極了,沒等他開口,就起身獨自走出酒吧。 梁辀站在酒吧門口的人行道上,從口袋里拿出煙。不知怎么的,今晚后海的風特別大,他點了幾次都沒點著。他有些惱怒,皺著眉頭把整包煙緊緊地攥在手里,再攤開時,已經(jīng)揉成一團,輕輕一拋,化作一個弧線直接扔進邊上的垃圾桶里。 他站在那,雙手插在口袋里,視線靜靜地看著面前,游客穿梭中他看到不遠處的湖面,隨著晚風波濤滾滾,不知藏了多少洶涌。 后海到了最熱鬧的時候,耳邊不停的是喧囂,卻影響不到他,梁辀輕輕的把后面幾句唱完, “我不止一次因為背叛,遍體鱗傷, 我卻第一次因為愛情,信馬由韁。 此生遇見了你,方知嫉妒為何物, 此生沒有你,再喧囂也于事無補?!?/br> 后來他們兩家還一起去內蒙古自駕,草原上,他們和白仔一起玩飛盤,梁辀摟著紀月,不知道說了什么,把姑娘逗笑了,然后他就低頭去親姑娘。 趙子健偷偷地觀察他們,他們倆看上去一切如常,要么就是演技太好,要么就是愛得太深。 當他們真的離婚的時候,趙子健反而變成最驚訝的那個人了。 “梁軒要結婚了?!?/br> 紀月聽完,沒什么反應,她把頭轉過來,抿著唇笑著說,“我和梁軒真沒什么關系了。” 作者: 歌曲 郝云-不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