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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牧的心幾乎要軟化了,他彎下腰,一邊一個抱起兩個小娃娃,看起來就像是一邊掛著一只小樹熊,腦袋分別和他們的小腦袋碰了碰,低聲安慰著:“爹爹來晚了,別怕?!?/br> 回答他的是更為響亮的哭聲二重奏,同時兩只小樹熊巴得更緊了。 傻爹爹頗受打擊,即使被數(shù)千的妖魔軍追殺他也沒這么手足無措過——他打小就是讓別人哭的主兒,哄小孩的活計真是生平頭一回干。兩邊的哭聲灌滿了耳朵讓他壓根沒法冷靜下來思考解決方法,不由得下意識向一邊的羅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葉公子先進屋吧,讓他倆哭一會舒緩下情緒。這幾天兩個孩子一直擔心你,還強忍著不哭不鬧,看著怪懂事也怪可憐的,現(xiàn)在這是放下心來了。”羅迎關上門,勸慰道。 大喜大悲或者長期壓抑的情緒后大哭一場發(fā)泄出來是好事這個他當然知道,不過哭得這么凄慘真的沒問題嗎?葉牧患得患失地想著,努力告訴自己冷靜冷靜,一邊進屋坐了下來。 半晌后,兩邊都總算差不多恢復了正常。葉牧終于真的能冷靜下來好好組織語言安慰兩個小娃了,葉茗已經(jīng)止住了哭聲埋在他懷里羞得不肯抬頭,露出一只紅彤彤的小耳朵,另一邊葉暖仍時不時抽泣兩聲,還不忘把葉茗往旁邊擠擠,好占個更舒服的位子巴著。 “爹爹,你上哪里去了……噎,哥哥呢?”葉暖問。 葉牧頓了頓,微笑著說:“蒼兒有些事情,所以沒和爹一起過來,他也很惦記你們。放心,爹爹保證,他沒事。” 葉暖乖乖點頭不再問,依舊和葉茗牢牢巴在葉牧身上,看起來一時半會是不會下來了。 這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羅迎點起了油燈,暈黃的光照亮了這間小小房舍。雖然面積不大,但室內(nèi)布置得相當整潔溫馨,細麻布的帳子勾攏在床邊,家具物什擦得干干凈凈,不染塵灰,一小束花朵擺在柜子上,增添了幾分野趣。 葉牧這時才有空閑轉而和羅迎說話,他看向羅迎,認真地說:“這幾天,兩個孩子多勞羅姑娘照顧了。” 羅迎宛然一笑,說:“葉公子客氣了,孩子們很乖,我也很喜歡他們。” 兩邊客氣一番,卻像是約好了一般都避開當日分別后的情形不談,轉而聊起了別的話題。 羅迎微笑探詢:“阿涼既然能告訴葉公子這個地方,看來已經(jīng)表明了身份,那么我就直說了。如今妖魔戰(zhàn)起,這京城尚算安寧,葉公子帶著兩個孩子,可有何打算?相識亦是有緣,七殺殿雖然遭逢巨變,但對于天下形勢,風土人情,多少還是略知一二的,或可供君參考?!?/br> 想及包裹里的那張江南房契,葉牧便問道:“羅姑娘可知,如今的江南情況如何?” “江南并不安穩(wěn)。”羅迎搖了搖頭,“南方安寧奢靡,盛世長久,少有置軍。妖魔此次既然已經(jīng)掌控了江上水道,直入江南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塞北苦寒,東海孤懸,葉少俠如欲尋個太平之地,可以考慮往西涼而去。” 葉牧頓了頓,直言問道:“恕我冒昧,聽羅姑娘的意思,似乎對如今的中原局勢并不看好?” 他印象里游戲中的那場上古大戰(zhàn),似乎妖魔也只入侵到了中原一帶。但他做任務時對這些歷史方面的東西向來不關心,卻也無法確定具體情形。 羅迎抬起手將鬢邊散落的頭發(fā)理到耳后,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在她做來也是十分賞心悅目,她輕呼了口氣,說:“葉少俠既然和阿涼是朋友,我便多嘴奉勸一句,如今的中原,著實不是個適合安身之地?!?/br> 她輕輕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纖白的手指虛虛點在唇上,慢慢說:“中原的危機,不在外敵,而在人心?!?/br> 另一邊,此時的賀涼,已然換下了那身黑衣,恢復了那身翩翩公子的裝扮,唇畔帶笑,氣息溫和,悠悠然走向一處靜臥在黑暗中,巨獸般沉默著的宏偉建筑群。 它有個名字叫皇宮。 在他出示了一樣信物之后,宮門處的侍衛(wèi)行禮,直接放行。 不消一刻,他便在御書房中見到了一位威嚴的老者。 老者看起來已有五十余歲,卻精神矍鑠,身板健壯,一雙眼睛淡淡掃過,便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懼。這是只有常年居于萬人之上的人才能養(yǎng)成的氣勢威儀,而這位老者,正是王朝的最高統(tǒng)治者——華邗帝。 王朝與六大門派的關系十分微妙,皇權在這些俠士看來,并不是多么令人畏懼的東西,即使覲見天顏,通常也只需要作揖禮便可。但賀涼卻恭敬地跪地垂首,行了大禮。 華邗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淡淡說:“起身?!?/br> 他漠然地掃過賀涼,問:“可有收獲?” 賀涼站起來,躬身開始匯報。 同一時間,有不速之客造訪了那處偏僻的小院。 打開門,一身武者打扮的精壯男人站在外面,抱拳說道:“這位是葉牧葉公子吧,我家主人想請您前去一敘?!?/br> 訝然揚揚眉,葉牧自認來京之后行蹤隱秘,卻不料被人找上門來,還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一瞬間腦中轉過千百個念頭,口中卻毫不猶豫地答道:“好?!?/br> 他對羅迎說:“勞煩羅姑娘稍為看顧犬子小女?!?/br> 羅迎的目光在來者身上一轉,也不阻止,含笑道:“舉手之勞,葉少俠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