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史蒂夫看著周圍，不著痕的繃緊了身上的肌rou，他認真的抿住了嘴唇。

    所有的聲音都已經(jīng)淡了下去，廁所里變得很安靜，連窗外的月光也發(fā)生了變化，光線慢慢變亮，回成了下午四五點時的樣子，天色還沒有完全黑透。與此同時，緊閉著的第一間廁所的門打開了，里面空無一人，相反第三間半開著的廁所門正緊閉著。

    藤雅正和史蒂夫驚訝的互相對望著，鬧不清現(xiàn)在什么情況。

    突然的，第三間廁所的門突然打開了。在安靜了好一會兒后，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女孩才猶猶豫豫的走了出來。

    小鼬馬上抓準(zhǔn)時機問了一句：“真美？”

    但是小女孩卻像聽不到似的。她徑直從小鼬身上穿了過去——走到洗臉臺前。那面鏡子已經(jīng)恢復(fù)成完好無損的狀態(tài)，在墻上貼著，映出了小女孩怯懦的神情。

    藤雅有些了悟了。

    這大概是……真美的一段記憶？

    第十八章 記憶

    她叫平木花子。

    不……她是北乃真美。

    怯懦的小女孩神情怔怔的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在水龍頭前用手接了一些水，笨拙的攏了幾下凌亂打結(jié)的頭發(fā)，試圖把它們梳得整齊一些。她又努力擦了擦臉上的臟。

    “……真美一直住在廁所里啊?！碧傺徘椴蛔越l(fā)出了感嘆。

    從他們?nèi)爽F(xiàn)在的角度，能看到打開門后的第三間廁所了。那里面堆著不少雜物，地上薄薄的毯子，毛巾，臟的看不出是破布還是什么的一堆衣服，裝滿水的廣口瓶，還有被珍惜的放在馬桶蓋上的，整整齊齊疊好的一疊寫滿了字的紙和鉛筆。

    北乃真美生存的所有空間，僅僅只是這么小一個廁所……但是她現(xiàn)在走出來了，是為了赴朋友的約嗎？

    這段記憶很快告訴了藤雅答案。

    小女孩在鏡子前待了好長時間，她慎重的看了又看，雖然動作局促，但她竭力想把自己變得整潔一點，至少不要嚇到由紀(jì)。

    門口卻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帶有一點高跟鞋碰撞地面發(fā)出的脆響，那是一個女性。真美表情大變，她倉惶的想立刻跑回廁所里，平木悠子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女教師臉上本來帶著濃重的疲憊和煩躁，手里拎著一個便當(dāng)袋。但是當(dāng)她看到小女孩居然偷跑出來后，平木悠子愣了一下，那些郁氣就全數(shù)變成了暴怒。

    “媽……mama。”小女孩也意識到風(fēng)雨欲來的氣氛，她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膽怯的低聲叫了一句。但似乎因為太長時間沒有說話，真美的聲音嘶啞難聽，幾乎聽不出在說什么。

    你怎么……提前回來了。

    “真美居然是平木老師的女兒?！毙△褪返俜蚨悸冻隽梭@訝的表情。但比起男孩，史蒂夫的驚訝中又多了一絲沉重，他憂慮的望著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現(xiàn)在可是放學(xué)后啊，學(xué)校里空空蕩蕩，除了監(jiān)控室的婆婆和門口的安保大叔，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女廁所里出了什么事的。

    “你還叫我mama？我沒有這么不聽話的女兒！”平木老師果然爆發(fā)了，她剛才驚訝極了，也怒極了。她一把扯住小女孩，把手里的便當(dāng)袋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木制的便當(dāng)盒很有重量，小女孩疼的下意識躲閃著，吸著氣一聲不吭，抬起來抵抗的瘦弱手臂上也都是青紫。

    很快，便當(dāng)盒里的東西就因為劇烈動作撒出來了——幾小團米飯粒，有一半還沾著咖喱湯汁。便當(dāng)中剩下的大塊胡蘿卜丁，面包片上變硬的邊角，配菜中令人討厭的洋蔥。簡直就像是好幾頓飯的剩余物混合在一起。雖然沒有怪味，可看起來也令人作嘔，這些東西在常人眼里只能說是垃圾。

    “太過分了……”藤雅意識到了那些是什么，她咬緊了牙關(guān)，怒瞪著平木悠子。

    記憶中的女教師還在痛打小女孩，她的表情憤怒又扭曲，一邊打一邊還在痛苦的質(zhì)問：“花子，我對你不好嗎？你知道m(xù)ama每天工作有多辛苦嗎？你知道為了養(yǎng)活你，我這些年都過的是什么生活嗎？你就像那個該死的男人一樣，一點都不懂得體諒mama！為什么不聽我的話！”

    她很用力的搖晃著小女孩，表情嚴厲，手指掐在真美的手臂上又留下幾道痕跡。小女孩一直低著頭一聲不吭，最多在被打痛的時候從喉嚨里擠出一兩句嗚咽聲。平木悠子揪著真美胸前的臟衣服，突然停下了動作，她就像非要找到一個答案一樣，又問一遍：

    “花子，為什么你不聽話？”

    她大概是想聽到小女孩對她認錯?？墒强s著肩膀低著頭的真美忍了好一會兒后，卻聲音很低的說了一句：“……不對。”

    “什么？”平木老師愣了一下，沒想到眼前的女兒居然敢這么說，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樣，她很快又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么？”

    “不對……”小女孩抬起頭，仍然滿臉怯懦害怕，她看著平木悠子的時候甚至全身都開始止不住的發(fā)抖，但小女孩還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堅持說了出來，“都是不對的。我不應(yīng)該被關(guān)在廁所……我也應(yīng)該上學(xué)，我應(yīng)該吃便當(dāng)，我應(yīng)該穿裙子……別人的mama都不是這樣的?！?/br>
    “你是……你是一個壞mama?！毙∨⒖粗侥居谱樱弑M全力才鼓起勇氣把這句話說出來。

    “……”平木悠子震驚了。

    她瞪著眼前被她攥著手腕的女兒，那手臂細的不像是正常八歲小女孩該有的。但她好像從來沒見過花子似的，用全新的陌生眼神打量著女兒，半晌才氣的哆嗦起來，表情也變得猙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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