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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寢堂,出家人住在東外,居士和施主住在西側(cè)。 林泓和萬古川自然是要住在西側(cè)的。 掃地僧給他們安排住處。 “要一起嗎?”林泓看向萬古川。 萬古川道:“分開吧,就在隔壁,有事叫我?!?/br> “嗯……”林泓心頭一緊。 “二位施主休息吧,有什么吩咐盡管說。”掃地僧道。 “感謝,有勞了?!绷帚孔镜鼗亓藗€佛禮。 掃地僧走了。 萬古川推開了房門。 “你……”林泓叫住他,“好好休息,多睡會兒?!?/br> 萬古川笑了笑,“知道了。” “別亂跑?!比f古川關(guān)上了房門。 唔……林泓看著他關(guān)上的房門,越來越慚愧了…… 他醉酒頭昏,現(xiàn)世本來也還是夜里,所以他決定也睡一會兒,躺在床上都還在想著慚愧的事,想著想著又睡著了。 * 一覺睡到了晚上,林泓醒來酒也醒了,只是腦袋還有些發(fā)木,其間有僧人來敲門問他用膳嗎,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回絕了,現(xiàn)在餓了。 他推門出去。 遠去了朝拜的人流,整個廟宇沉寂在一片黑暗里,夜色悠悠,鳥鳴幾聲。 林泓看了一眼旁邊的屋子,燭火沒有亮,看來還沒醒吧,不知道吃飯了沒有。 他決定自己去找些吃的,再帶些回來。 林泓憑著記憶往齋堂走去,路上都沒有人煙。 齋堂籠在昏暗的光里,沒什么好吃的,屜籠里有幾個溫熱的饅頭,鍋里剩了些粥。 林泓自己吃了些,又盛了一些給萬古川,放在托盤上便往回走去。 路上,他聽見有人在大叫。 那聲音有氣無力,帶著悲啼的腔調(diào),“好餓啊——好餓啊——我好餓啊——好渴好渴!” 響在夜里當真瘆人得慌。 林泓覺得這人當真像是饑渴狠了。 他端著托盤穿過游廊,繞開遮擋的芭蕉葉,在nongnong的夜色里,他隱約看見個消瘦得不成人形的影子在庭院里晃晃悠悠。 “好餓啊——好餓啊——好渴——好渴!” 正是這人在大叫著。 林泓看了一眼手里端著的饅頭和粥,看來只能待會兒再給萬古川取一份了。 他朝著那人走去。 那人在庭院里晃蕩著,突然看見了前面的池塘,發(fā)出一串癲狂的笑聲,“有水!”他發(fā)瘋似的撲了過去。 林泓看見,那人剛趴在池塘邊上,池塘里的水就全部消失了! 那人發(fā)出一串尖銳的慘叫聲! 這人不對勁。 林泓停下腳步,往后退去。 托盤上盛粥的瓷碗里,瓷勺碰到了碗壁上,一聲脆響在突然的安靜里格外明顯。 林泓心道不妙。 那人猛然轉(zhuǎn)了過來,看向他。 借著朦朧的光,林泓看清了他的模樣。 這人遠看不成人形哪里是因為瘦的! 只見他臉漆黑干癟,眼皮也失水縮著,眼珠子睜得渾圓,嘴唇根本合不上,露出發(fā)黃的牙齒。 方才他趴在池塘壁上有肩膀擋著沒看清,這會兒抬起頭來,才見他咽喉細如針,腦袋倒像是浮在半空的。 再往下,肚大如斗。胳膊和腿卻細如干柴。 林泓估計著自己能不能跑過他。 那人朝著林泓搖搖晃晃走了過來,目光緊鎖在他端著的食物上,“給我吃的……給我吃的……” 所以這個鬼的愿望是要吃的? 隨著那人走近,林泓看得更清楚了,他的周圍飛著成群的蚊蟲,趴在他的皮膚上吸食著他的血液,他卻習以為常一般,不為所動。 周圍寂靜無人,遠處的燭火昏黃,鬼影越來越近…… 現(xiàn)在最安全的辦法是—— 林泓把那盤食物放在地上,直接跑開了。 一口氣跑回剛才的游廊上,心提到了嗓子眼,跳得胸口都在疼,誰知道他會不會餓得把自己吃了。 林泓回望了一眼,看到他撲倒在地上,手忙腳亂地去捧起那一碗粥,他還沒開始吃,碗里的粥就一瞬間消失無影了。 那人發(fā)出了一串絕望的慘叫。 叫得林泓心驚膽戰(zhàn),但莫名覺得他好可憐……咽喉細成那樣,估計食物不消失他也吞不進去。 林泓哪敢多留,遛回了寢堂。 作者有話要說: 注1: “可愛”一詞:令人喜愛的,討人喜歡的 不是現(xiàn)代詞匯,有相關(guān)文獻: 東晉·習鑿齒與燕王書曰:“匈奴名妻作‘閼支’,言其可愛如煙肢也?!鼻濉ど驈汀陡∩洝ら|房記樂》:“ 李詩宛如姑射仙子,有一種落花流水之趣,令人可愛?!?/br> 東晉·習鑿齒與燕王書曰:“匈奴名妻作‘閼支’,言其可愛如煙肢也?!?/br> 注2: 廣弘明集二曰 第050章 夜叉仇惡六道神鬼 萬古川睡得并不好,夢里走馬觀花都是零星破碎的畫面,像夢又像是思緒。 一會兒是張釬毅在叫他,一會兒是桌上堆疊如山、來自四地的情況公文,有時在練武場上,兵馬數(shù)萬,其聲震天,有時又是戰(zhàn)場的硝煙,血流漂杵,尸體如山。 吵吵嚷嚷,繁復冗雜,讓人心神難寧。 而每一個場景里,都站著一個模糊的白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