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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等人將大部分人手都集中在了以正堂為中心,沿著湖水不斷派人搜捕,那湖水一直延伸到城外,出口也派了人守著,他們都以為夏花必定會從這里出來。 夏花卻回頭帶著梁毅的尸體走了另一條暗道,深許樓地下密道接密道,梁毅明明可以和夏花一起逃了,可偏偏梁毅留了下來。 夏花背著梁毅的尸體越走心里越慌,她總覺得這一切都好不真實,屹立百年的深許樓說倒就倒,明明她的師兄弟們都可逃走,可梁毅卻下了死守深許樓的命令。 她滿頭大汗,越想下去越發(fā)細思不得,密道狹窄,空氣稀薄,她喘氣的聲音顯得格外大。 “不要想了,夏花,你出去后把樓主安葬了,然后一個人走吧,能走多遠走多遠,找個隱蔽的地方好好過日子?!?/br> 這是秋竹。 夏花惶恐的心情稍安,她不住吸氣呼氣,微微搖頭:“好秋竹,我聽你的我聽你的,我一定要出去,把樓主安葬了然后一個人藏起來,對,我要藏起來?!?/br> 我要藏起來。 夏猶清躲在望山城的小樓不過一月,麻煩接踵而至,也許注定了老天不會放過她,也對,她殺了這么多人,犯了那么多孽,怎么還能奢望好好過完下半輩子呢。 殘陽到底落了干凈,夜色娓娓而來,忍過五毒散發(fā)作的劇痛后,夏猶清蜷著身體,就這么躺在地上睡了一晚。 這一晚她又夢到了從前,夢到梁毅手把手叫她練武,她一身輕功都是他教的,她的袖箭百發(fā)百中,她的短刃近戰(zhàn)時可以出其不意殺死對方。 “你可以比不過秋竹和春雨,但是我要你以后出任務時一定要先保住你這條命,好好練,不要怕吃苦,你現在還小,這渾身的骨頭正是要加強練功的關鍵時候?!?/br> 又是一個大晴天。 刺目的陽光直直照射在睡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夏猶清皺了皺眉,緩緩醒來。 這一月來,每每夢到從前,第二天都記不得了,可當她今天清醒后,這段話依舊言猶在耳。 那一日,她狼狽的背著梁毅的尸體從另一個密道出口逃了出去,她不敢停歇,偷了一匹馬兒把尸體捆在身上再度往南走去。 到了官兒村,她在后山尋了一處位置,徒手挖地,直到月明星稀時,才終于挖好墳坑,彼時她雙手五指俱破,滿手血腥。 她將梁毅放了進去,填土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大哭出聲。 嘶吼的聲音夜半驚林,鳥雀被嚇得亂飛。 填好土后,她又找了一塊木頭,直接以手指頭血書:吾父梁公之墓。 梁毅最后對她說,把她們當做親生的孩子,夏猶清又何嘗不是把他當做自己的父親呢。 他們這些孩子生下就被親生父母拋棄,終究是梁毅養(yǎng)大了她們。 夏猶清忽然很想去看看他了,她緩緩從地上爬起來,雙腿還未站直,陡然一口黑血直直噴出。 她再度躺倒在地上,四肢攤開,太陽光暈的人眼花,要不她怎么看見冬雪的模樣了。 冬雪穿著一件雪白的襖子,就站在前面向她招手。 “jiejie,你快來呀,我新做了松子棗泥糕,你還沒嘗嘗呢!” 冬雪…… 夏猶清眼角泛起了淚花,她無助的伸出手去觸摸,卻只摸到了一團空氣,最后什么都沒抓住。 …… 謝清和離家多日,剛進城就被門口守著的謝家人抓住了衣袖。 “大公子啊,你可回來了啊,你到哪兒去了啊,你要把老夫人和老爺急死?。 ?/br> 謝清和早已換回了自己的衣袍和鞋子,整個人微有些狼狽,但是依舊是儀態(tài)端莊的,叫人一眼就從人群里認出。 謝清和順從的跟著他們回家,馬車到了謝府門口還未停穩(wěn),老夫人已然扒著轎子哭了起來:“清和,你這是要我的命啊,你怎么一聲不吭就走了,我的清和啊,你的命怎么這么苦喲!” 謝清和從容的情緒就此崩塌,先安撫受驚的祖母,又被素來溫良的父親狠狠罵了一通,罰他跪下。 剛在祠堂跪了還沒有一刻鐘,老夫人就過來拉人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清和的情況,你這樣子是要他的命吶,清和好不容易回來可不是讓你這樣罰過的!” 謝父淳耀被說的好一頓沒臉,他恨恨誒一聲:“我又哪里舍得罰他,統(tǒng)共就這一個孩子,他要是沒了,我和娘一樣都活不下去了?!彼χ渥?,破罐子破摔了。 謝清和無奈的站起身:“祖母,父親,你們還沒發(fā)現嗎,我如今……身子大好了!” 老夫人和謝父都愣住了。 是啊,他們方細細回想,謝清和從馬車上下來時,腳步平穩(wěn),從那時到現在也沒聽他咳一聲。 謝父最先反應過來,他捏住謝清和雙肩,強忍激動:“吾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謝清和眉眼皆是喜意:“父親,洛川神醫(yī)說的如意丸,叫我誤打誤撞吃去了,這些日來,我身子已和常人無礙了?!?/br> 老夫人的拐杖拄著地咚咚響,她仔細的打量著孫兒,竟流了淚下來:“清和你真的大好了,不是說那如意丸再找不到了嗎,你不是騙祖母的吧?” 謝清和退后一步,一撩衣服再度跪了下來,他凝視著祖母和父親:“清和此次的確得了些機遇,是一位夏姑娘救了孩兒,夏姑娘孤身一人,瞧著孤苦無依,孩兒得了好處不能忘了恩人,孩兒打算此次歸家是跟祖母,父親正式清辭,清和要跟隨在恩人身邊,” “這……”一番話,老夫人和謝父都沉默下來,細細思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