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以為她剛剛被嚇傻了，所以沒有及時反應(yīng)，還朝她露出了安撫的微笑。

    沉默幾秒，理矢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自己狀態(tài)沒有問題，可以放下了。

    兩人面面相覷、欲言又止的時候，不遠(yuǎn)處傳來“咔噠”一聲槍栓拉動的脆響。

    琴酒那陰鷙幽冷的嗓音隨后清晰地響起：“既然你看到了……”

    第22章

    短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略顯耳熟、女性顫抖的聲音響起：“我，我什么都沒聽到！”

    過度恐懼之下，她的聲音尖利而干啞，但已經(jīng)足夠讓理矢回憶起這份熟悉感的來源——正是白天還拜訪過她家的海老原壽美。

    但是她來這里做什么？

    看了眼一臉茫然的宮野志保，琴酒抬起左手，槍口抵住女人致命的額心處：“說吧，你從哪里跟上來的？”

    他的語氣，讓絕望的海老原壽美重新生出幾分期冀，小心翼翼地解釋：“我只是因為沒抽中人魚之箭，所以在參加完祭典之后來這邊一個人散心……”

    琴酒嗤笑了一聲，手指扣上扳機(jī)。

    額頭上傳來的力道逐漸加重，四肢壞死一樣已經(jīng)毫無知覺，海老原壽美拼命后仰身體，但冰冷的金屬質(zhì)感始終緊緊貼著她的額頭。

    “我全部都說……”冷汗和淚水全都如雨一般落下，她凄慘地抽泣了一聲，閉上眼睛，咬牙吐露了全部。

    “今天警察又來問了一遍就走了，我想著，他們要是一直什么都查不出來，神社就會把那具骸骨下葬了。既然這樣，趁著今天沒人看守，我就想偷偷拿幾塊骨頭……”

    聽到這里，宮野志保臉色難看地低下了頭。

    她同樣是趁著今晚祭典后半段神社無人，潛入去查看了那具骸骨，想想大概也就是那時候被跟上了還不自知……

    海老原壽美抹了把臉，苦笑著抬起頭：“我真的不是故意跟上來的，也不會告發(fā)你們，求求你放過我吧。”

    帽檐下微瞇的的幽綠雙眸泄出幾絲笑意，銀發(fā)的殺手抬了抬下巴：“你話還真多啊?！?/br>
    海老原壽美陡然僵住。

    “——砰！”

    下一刻響起的，是毫不猶豫的槍聲。

    *

    皎潔的月光如水一般溫柔地傾瀉，撫慰著女人蒼白而毫無生機(jī)的臉龐。

    在海老原壽美一動不動的軀體旁邊站定，理矢低頭看了一眼就篤定地?fù)u頭：“已經(jīng)沒救了?！?/br>
    松田陣平抽出手帕包住手，小心翻看了一下傷口才站起身，簡潔陳述：“兇手是近距離開槍，死者被一槍貫穿大腦死亡，初步推測兇器為伯萊/塔M92?！?/br>
    點了點頭，理矢看了眼在方才寫下的備忘錄，補(bǔ)充道：“死亡時間是晚上九點二十七分?！?/br>
    兩人盡量沿著來時的方向退出十幾米，等待福井縣警察的到來。

    其實現(xiàn)在去周圍找找，應(yīng)該還能撿到遺落的彈殼。但是這種事還是留給現(xiàn)場鑒識人員吧，反正他們還要做槍擊犯罪現(xiàn)場的彈道分析。

    這邊環(huán)境本就是野外，很難采集現(xiàn)場，過來確認(rèn)人員死亡就已經(jīng)足夠，多余的動作反而會干擾鑒識工作的。

    隨意倚著一棵樹，松田陣平又恢復(fù)到了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拿著煙卻沒有點燃，只是不停開合著打火機(jī)，望著時現(xiàn)時滅的小火苗發(fā)怔。

    理矢聽了幾分鐘，就被這沉悶的氛圍逼得難受，刻意出聲打斷了沉默：“剛才多謝松田先生幫忙了?！?/br>
    打火的動作戛然而止。

    卷毛青年并沒有往這邊看來，墨鏡擋住大半的臉看不清表情，嗓音低沉：“不客氣?！?/br>
    實際上，松田陣平覺得也許自己該道歉才是。

    明明答應(yīng)了要保護(hù)搭檔的安全，卻在危險因素出現(xiàn)時由于復(fù)仇的私心想要獨自離開，把本就需要更注意注意安全的她也帶入了危險。

    不禁沒有收到責(zé)怪，一旁的搭檔還在溫柔地安慰他：“……你已經(jīng)做的夠好了，我和她都不是你的責(zé)任……”

    可他本該做得更好。

    “你說錯了，”無聲抿了抿唇，松田陣平站直身體，深吸口氣打斷了她的話，“我確實負(fù)有保護(hù)你的義務(wù)?！?/br>
    他看到那雙清透的綠色眼眸訝異地睜大了。

    松田陣平不是怯于面對自己失敗的人，既然決定道歉，干脆就把一切告知清楚：

    “到搜查一課之前，野宮警部跟我說過你的事情，我也答應(yīng)了會在搭檔期間注意你的安全，所以我確實對此負(fù)有責(zé)任?！?/br>
    “抱歉了，這次完全是我的失職?！?/br>
    他低下目光，英俊的面容上呈現(xiàn)出懇切的歉疚，微微垂首的模樣，仿佛放下全部防備、完全毫無抵抗地聽候發(fā)落。

    理矢準(zhǔn)備好安慰的話在喉間噎住，目光閃爍地注目著他，心緒復(fù)雜翻騰起來。

    起碼過了一分多鐘，她才重新組織好語言：“松田先生不必苛責(zé)自己?！?/br>
    自己會選擇追上去，可并非不放棄同伴的勇敢，只不過出于理智的利益權(quán)衡，舍不得即將到手的積分。

    而且這么久她都安全無事，警視廳的擔(dān)心似乎有些多慮了。

    “沒有誰能夠?qū)α硪粋€人的生命完全負(fù)責(zé)?！弊旖俏⑽⒐雌?，理矢坦然回視他，秀美的臉龐帶著無須言說的堅定從容。

    “雖然很感謝，但這種責(zé)任對雙方來說都太過于沉重了，我并不需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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