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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不外于是。 顧錦榮見薛氏眉目間隱有些傷感之意,猜想她是因沒為顧家添丁而難受以前是沒機會,剛成婚就走了,如今好容易回來,薛氏卻已非適合生育之齡。 顧錦榮當然也愿意薛氏再養(yǎng)個,她到底是換了芯子的,也未必能陪伴薛氏終身,無論多個弟弟或者meimei,對薛氏都是重依靠。 遂婉轉勸道:您別著急,機緣到了總會有的。 其實蕭玉璋若不來添亂,薛氏這會子便沒什么為難了,可自從聽了蕭玉璋那番話,反倒怔忪難安,不知道怎么辦為好。 顧錦榮受限于這具身體的年紀,也不能給母親提供切實有效的建議,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顧震霆整肅之后,村里風氣為之一振,家長們對于這番小懲大誡還是喜聞樂見的,唯獨李家做出了一個意外的決定。 許是因那日丟臉太過(不是人人都和他一般尿了褲子),加之得罪了顧王兩家,也怕兒子在私塾里被排擠欺負,李端的父母竟決定舉家遷走。 臨行前,李端特意來向顧錦榮辭別,名為道歉,實則有些憤憤,多虧你的好父親,我爹娘連村子都住不下去了。 他換了條新褲子,那處的污漬亦消失不見,不過仍下意識并緊兩腿,有點恥辱的意味。 然而這恥辱全是他自己帶來的。 顧錦榮甚至懶得給對面表情,那是你爹娘做賊心虛,別人怎么不怕呢? 還不是因為他自愿做了打手,若非顧震霆來得及時,顧錦榮臉上只怕得結結實實挨一拳頭了,她又是個姑娘家,傷了臉還怎么嫁人? 李端無言以對,是王奔強迫我的。 顧錦榮嗤道:他讓你舐癰吮痔你也會照做嗎?李端,你也不是剛開蒙了,讀了這些年的書,莫非連是非黑白都分不清?那我真為你的前途擔憂。 就算去考舉人,只怕也是個名落孫山的下場。 李端不意她這般牙尖嘴利,倒被擠兌得無話可說,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便腳步鏗鏘地離開。 顧錦榮才不在意呢,她知道這人是什么意思,無非是將李家的糟糕處境歸結到她頭上,好叫她產生負罪感,這樣子也算間接報仇。 無奈顧錦榮是絕不會被道德綁架的那種人,只聽自己愛聽的話,做自己愛做的事,至于旁人怎么想,與她有何關系?反正礙不著她舒服。 到廚房偷嘗了兩塊鮮香可口的凍魚羹,細細擦完了嘴,顧錦榮便優(yōu)哉游哉地出門了。 顧震霆正在為王七郎那間草屋鋪設油氈,整個地推倒重建當然來不及,也太費工夫,于是顧震霆便想了個巧宗兒,從營地取來幾塊油布原本是給馬棚擋雨用的平整地鋪在屋頂上,再用磚石瓦楞等等加以密實,如此不但堅固,哪怕刮風下雨也不怕了。 最外頭也加了層清漆,遠遠望去氣象一新,混不似從前粗糙簡陋。 顧錦榮見之心喜,愈發(fā)甜嘴蜜舌,爹爹爹爹喚個不停,叫顧震霆聽著別提有多舒服了。 顧湘湘亦有縫就鉆來湊熱鬧,但這回并非看少年的絕世容光,反而悄悄把顧錦榮拉到一旁道:我把他讓給你,你把顧伯伯讓給我娘好不好? 顧錦榮失笑,這話必是蕭玉璋教她說的,但也不排除顧湘湘愛母情切的可能,只是,憑什么呢? 顧湘湘委屈地眨巴眼,急道:你是沒見到我娘模樣,她如今不思飲食,一頓飯吃幾粒米我都能數(shù)清楚沒有顧伯伯她會活不下去的。 這個顧錦榮倒是相信,人一旦物質滿足了,就容易想東想西,蕭玉璋顯然缺乏重心,叫她以為愛情是人生的全部她若是餓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保準沒閑情想這些。 顧錦榮倒是很樂意跟她交換一下痛苦,她也想坐擁大把財富卻痛失所愛,不過她大概沒閑工夫傷春悲秋,光是躺床上數(shù)銀票就足夠充實愜意了。 顧湘湘見她不但沒被感動,眉眼里反而流露出喜悅的光輝,就覺得這位jiejie真是鐵石心腸,氣得扭頭就走了。 顧錦榮差點伸出爾康手,別走啊,這時候不該繼續(xù)威逼利誘嗎?條件都還沒談攏呢。 顧湘湘若果真愿意拿全部身家來交換,顧錦榮沒準還真答應了。 啊,她真是個罪惡的孩子。 顧錦榮審視著自己的良心,小小地譴責一番后,方才變得平心靜氣。 想什么呢,蕭玉璋怎可能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她跟薛氏當然也用不著做抉擇。 說起來這段時日倒是不見蕭玉璋傳楊氏去說話,她那位到處鉆營的舅母怎么忽然消停起來?怕是有古怪。 顧錦榮出神間,眼前忽然伸過來一只肥嘟嘟的手,手里還端著杯甘甜清冽的飲料,顧姑娘,這是我自家泡的梅子茶,你嘗嘗。 卻是王奔那個小胖子只年紀小,個頭卻不小。 不過他到顧錦榮跟前時卻有意弓腰駝背,想是生怕僭越了她似的。 顧錦榮懶得記仇,但還是含笑婉拒他好意,多謝,我現(xiàn)在不渴。 兩人這廂說著話,另一邊幫忙和泥糊墻的少年似有不悅,亦端著杯盞過來,錦榮,外頭太陽毒罷?不如到屋里歇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