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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妾為后(雙重生) 第25節(jié)

    馮堇實在想不出來那個神秘人到底是誰,便干脆拋到一邊,不再多想。

    第三十二章

    馮堇腦海里的神秘人, 此刻正和薛華斌在湖中涼亭對坐飲酒。

    “哈哈哈,高,實在是太高了!”薛華斌笑得前俯后仰, “也就是您能想得出這么損的主意!豬圈姨娘?哈哈哈, 一般人還真想不出來!”

    紀煊轉動著手中的酒杯, 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笑夠了沒有?”

    “就這事兒, 夠我笑十年了!”薛華斌一邊笑一邊道。

    紀煊懶得理他,其實這次的事,虛虛實實有真有假。

    潘老夫人虐待妾室殘害庶子是真的,把妾室養(yǎng)在豬圈餓死凍死卻是假的,不過也沒假到哪兒去, 因為那些被圈養(yǎng)在一個小破院里的老姨娘們確實缺衣少食, 有好幾個生了病沒請大夫病死了。

    若只是尋常的虐待妾室,世人只會習以為常。而殘害庶子又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如今即便要查也沒有證據(jù)。

    為了讓潘老夫人名譽掃地, 紀煊只好在這件事上添了一筆‘重墨’。

    那位擊鼓鳴冤的王老姨娘曾經(jīng)生下過一名庶子卻被潘老夫人給害死了,因而她對潘老夫人極為仇恨,才答應了他們的提議,去京兆府鳴冤,鳴冤前還特意去豬圈里滾了一圈。

    “那位王老姨娘可好好安置了?”紀煊見薛華斌笑得差不多了, 便問了句。

    “給了一筆錢財送回老家去了?!毖θA斌點點頭。

    紀煊想到前兩日衛(wèi)逸洲已經(jīng)帶了兩船糧食趕往鄯州,是該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便問:“鄯州的‘流民’可準備好了?”

    “流民已經(jīng)進城, 應該已經(jīng)有幾位大人發(fā)現(xiàn)了, 想來最遲明天早朝, 圣上就會知道了?!毖θA斌正色道。

    “戶部那邊, 可安排好了?”紀煊又問。

    “都安排好了, 等到圣上下令戶部籌集賑災錢糧,戶部賬冊上的錯漏被人挑出來,戶部這些年的虧空便瞞不住了,到時候,別說馮興綸一個小小的戶部員外郎了,就連戶部尚書,都要想辦法自個兒掏銀子填補虧空,否則,圣上怪罪下來,戶部那幫人怕是身家性命都難保?!?/br>
    薛華斌說到這兒,有些好奇:“馮興綸這次怕是要把他的全部身家都填進去了,您就不怕這么一來,那位馮七娘也跟著過苦日子?”

    紀煊想到馮堇住的那間偏僻小院,便冷哼一聲道:“馮興綸有再多身家,也不會花到她頭上。何況,我的女人,何需別人來養(yǎng)?”

    薛華斌聞言嘖了兩聲:“人還沒娶回家呢,你怎么養(yǎng)?”

    紀煊自然有法子,她和她三哥既然打算開一間玉器鋪,他便會設法讓那間玉器鋪財源滾滾日進斗金,如此一來,她自不會缺銀子花。

    鄯州雪災的消息傳開之后,馮堇聽了既懊悔又驚訝,懊悔的是,她重生以來竟只顧著一己私事,全然忘了這等國家大事。

    驚訝的是,前世鄯州雪災的消息傳到京城時,鄯州已經(jīng)餓殍遍野。這一次,消息竟提前了快一個月傳到京城。

    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變故馮堇不得而知,不過消息能提前傳到京城是好事,只要朝廷盡快賑災,便不會再發(fā)生前世那種慘事了。

    宣平侯府為了挽回一敗涂地的聲譽,先是給逃難到京城的災民施粥,又帶頭募集賑災錢糧想要獻給圣上。

    不過,京城一眾世家勛貴都沒給宣平侯府面子,而是去赴了成國公府舉辦的募集宴。

    潘老夫人徹底失了面子,不得不在大兒子的勸說下頤養(yǎng)天年,將侯府中饋放手給大兒媳薛氏。

    薛氏熬了這么多年終于掌了中饋,便揚眉吐氣地帶著一筆錢糧回娘家去赴宴了。

    這場募集宴馮堇是沒資格參加的,不過她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心。

    上次成國公府的薛夫人送來了兩大塊玉料,請她幫忙雕刻一尊如意菩薩像,另一塊玉料便是給她的酬勞了。

    馮堇將另一塊刻成一尊地藏菩薩像,連同那尊如意菩薩像,著人一起送去了成國公府,請托薛夫人將那尊地藏菩薩像放到宴上拍賣,拍賣所得捐給鄯州災民。

    成國公府的這場宴會辦得很是成功,募得的大筆錢糧獻到圣上面前,圣上龍心大悅,好生褒獎了成國公府一番,還命皇后過幾日辦一場宮宴,將這次出錢出力的世家勛貴及其家眷都請到宮里酬謝一番。

    與圣上的龍心大悅相反,馮興綸此時卻是心急如焚。

    這兩日圣上命戶部籌集賑災錢糧,戶部的賬冊竟被人挑出一處極大的錯漏,這錯漏一旦被捅到皇上面前,戶部這些年的虧空就瞞不住了。

    雖然比起他的上峰們,他這些年貪的不過是毛毛雨。但哪怕是毛毛雨,也是一大筆銀子,這些年又是養(yǎng)家又是買宅子,都花銷了一大半。這一時半會兒的,上哪兒去找銀子堵這個窟窿?

    馮興綸想來想去,還是厚著臉皮去了正院。

    潘凌夢一聽到他是來跟她討嫁妝的,便發(fā)脾氣要將他攆出去,馮興綸好說歹說,跟她剖析清楚其中利害,潘凌夢念及夫妻一體,這才勉強同意了。

    三月二十這日,馮堇一早到正院請了安,借口要去工坊借用砣輪處理玉料,才得了潘氏的允許出門。

    馮堇照舊換上男裝出府,上了馬車后,先讓馬車往城南工坊方向行駛了一段路,再往右轉,往城西延平門去了。

    到了延平門與楊柏軒匯合,又一同出了城,來到了渭水河畔。

    如今正值初春,河畔小草嫩綠,細柳垂枝,春風中,學子們?nèi)齼蓛傻木墼谝黄穑髟娮鲗?,高談闊論?/br>
    馮堇還是頭一次參加這種場合,拘束之余,又有些羨慕,若她真的是男兒身便好了,那樣就可以像他們一樣,讀書科考,隨意出游,自由自在。

    楊柏軒看出她有些拘束,便帶著她去見了自己關系最好的四名同窗,介紹他們互相認識。

    介紹馮堇時,楊柏軒特意夸贊道:“你們別看我這位豐小弟體格嬌小,力氣卻不小,能拿著鑿捶刻石佛呢,且雕工精湛,刻出來的石佛威嚴慈悲,跟活了似的?!?/br>
    幾名同窗本來看馮堇長得精致靈美,還以為她是女扮男裝的,聽楊柏軒這么一說,便都打消了懷疑,畢竟尋常女子誰會拋頭露面去刻石雕,也沒有那個力氣去手執(zhí)鑿捶。

    馮堇見楊柏軒的這四名同窗長相都還算端正,便在交談時旁敲側擊地打探他們的情況。

    很快,就知道了一個家中有嚴苛寡母,一個有青梅竹馬的表妹未婚妻,便剔除了這兩人。

    另外兩人中,一個雖是耕讀之家父母健全,且沒有定親,不過是為了等來年高中被榜下捉婿,好攀上高枝。

    剩下一人叫齊修竹,今年十七,是家中次子,父親是個舉人,在他們就讀的七星書院任教,家境還算殷實,家里關系也簡單。

    齊修竹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脾氣也溫和,閑聊之中,還得知他閑暇時喜歡刻木頭。

    馮堇平素雖刻的是玉石,但雕刻一道,本就相通,便借著聊雕刻,同他攀談起來。

    齊修竹難得遇到同道之人,也很興奮:“除了木雕,我還嘗試過竹雕,根雕,其中根雕最有意思,豐兄可知道,每一棵樹的樹根都不一樣,可以根據(jù)樹根本來的形狀來決定將其雕刻成什么樣子?!?/br>
    “哦?竟如此神奇?齊兄當真是見多識廣?!瘪T堇吹捧道。

    “嗐,這算什么?”齊修竹被她吹捧得有些害羞,又有些向往道:“聽說昨日成國公府的宴會上,有一尊羊脂玉刻的地藏菩薩像拍出了一萬兩銀子的天價,聽聞那尊地藏菩薩像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真想看看那尊菩薩像長什么樣子!”

    馮堇聽了心里一驚,地藏菩薩像,難道是她刻的那尊?居然拍出了一萬兩的高價?

    但轉念一想,并非是她刻的菩薩像真的值一萬兩,而是拍下菩薩像的人想為鄯州災民多盡份善心。

    “對了,豐兄也是玉雕師,可曾聽說過塵大師的名頭?聽說那尊菩薩像就是出自塵大師之手。”齊修竹問。

    馮堇這下確定了那就是她刻的那尊,因為那尊菩薩像上照舊有她留下的塵字。

    她不好說這位塵大師就是自己,便道:“之前倒是未曾聽說過,許是一位隱世大師吧。”

    “連豐兄都沒聽說過,看來那位塵大師確實神秘。若有機會能跟塵大師討教一下雕刻之術就好了?!饼R修竹難掩遺憾道。

    “會有機會的。”馮堇笑了笑。

    一旁楊柏軒見馮堇和齊修竹相談甚歡,雖然是他介紹他們做的朋友,可他心里一時竟有些酸。

    好不容易等到齊修竹被另一名書院學子叫走,楊柏軒走到馮堇面前,忍不住問道:“豐賢弟,可是愚兄最近做了什么錯事惹了你不快?”

    馮堇正想著這位齊修竹不失為一個好的夫婿人選,就聽到楊柏軒的問話,她愣了下,問:“楊兄何出此言?”

    “我只是覺得,從上次見面,到今日出游,你都對我有些生疏?!睏畎剀幋稹?/br>
    馮堇這兩次確實有意疏離他,其中緣由卻不好同他說,便只道:“楊兄是不是想多了?我一直都把你當兄長看待,并無疏遠之心。”

    “是嗎?那或許是我想多了吧?!睏畎剀幉缓靡馑嫉匦α诵?。

    為表歉意,楊柏軒主動道:“走,我再為你多引薦幾名書院同窗?!?/br>
    “那就多謝楊兄了。”

    馮堇跟著楊柏軒去往河邊的一個草廬,有十幾名學子此刻都聚集在草廬里玩飛花令,剛才齊修竹便是被人叫到這兒來了。

    齊修竹見他二人過來,忙沖他們招手道:“楊兄,豐兄,快過來一起玩飛花令?!?/br>
    馮堇正要跟著楊柏軒一起進去,就見草廬中原本熱熱鬧鬧玩飛花令的眾人突然集體噤了聲,且都十分驚訝地朝她身后望去。

    馮堇轉過身,就見不遠處豫王紀煊和他的好兄弟薛華斌相伴而來,只見紀煊穿著一身織金孔雀羽的云錦長袍,稱得他本就昳麗的容色張揚奪目、耀眼至極。

    馮堇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怎會來此?他不是被圣上禁足了嗎?他來這里做什么?

    難道是來找她的?可她這一世分明沒有招惹他,只上次在宣平侯府見過他一面、說了一句話而已。

    正滿心驚疑時,卻見豫王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抬腳進了草廬。

    馮堇這才松了口氣,想到自己今天是女扮男裝的,便準備離開,畢竟豫王目力過人,難保他不會認出來她。

    偏偏楊柏軒硬是拉著她一起進了草廬。

    草廬里,圍坐在草席上的眾學子一見豫王進來,便自覺地起身給他讓了地兒。

    紀煊毫不客氣地挑了個干凈位置坐下,看見楊柏軒拉著馮堇的胳膊進了草廬,他眼睛瞇了瞇,卻不好發(fā)作,只問眾人:“看你們剛才歡聲笑語的,是在玩什么?”

    “回豫王,是在玩飛花令?!庇幸娺^豫王的學子回答。

    “那便坐下來,接著玩罷。”紀煊淡聲道。

    眾人聽命坐了下來,馮堇既進來了,便不好貿(mào)然出去,只好挑了個角落坐在了草席邊上。

    借著身前楊柏軒的身形遮掩,馮堇悄悄打量了下今日的豫王,見他雖姿態(tài)慵懶地坐在簡陋的草席上,卻仿佛是置身于瓊樓玉宇之中,依舊光耀照人,將滿草廬的年輕學子們都稱成了鄉(xiāng)野村夫,就連她剛剛還覺得清秀尚可的齊修竹,在他的華光映襯下,竟也成了歪瓜裂棗。

    馮堇本還想將齊修竹列入夫婿人選,這下子,心思一下子淡了許多。

    “今日既湊巧遇上了,本王便出個彩頭,與諸位同樂?!奔o煊說著便將手腕上的佛珠褪了下來,道:“這串佛珠乃是御賜之物,今日本王若是沒能接上誰的飛花令,這串佛珠便歸了誰?!?/br>
    馮堇見此驚了下,他怎能隨意將這串佛珠拿出來當彩頭?不過轉念一想,前世他也是隨意就將這串佛珠送給了她當‘定情信物’。

    而眾人見豫王一出手就是御賜之物,一時興奮起來,紛紛效仿豫王,從身上取出值錢的物件放到草席上。

    馮堇沒辦法,只好也從腰間取下一塊地藏菩薩玉佩放到草席上,這塊玉佩是她這幾日新刻的,今日女扮男裝出門便戴在了身上。

    今日這飛花令倒也簡單,假如以‘花’字為令,每人說一句包含‘花’字的七言絕句,第一句第一字帶‘花’,第二句第二字帶‘花’,以此類推……

    每個人說完后,轉動草席當中的酒壺,壺口對著誰誰就接下一句,若接不上,便要罰酒。

    “本公子不通詩文,就不同你們比了,為了不掃諸位的興,就由我來幫你們轉動酒壺吧?!毖θA斌搖搖扇子提議。

    眾人自無不可。

    飛花令開始,先是以‘水’字為令,從豫王開始。

    “水邊韶景無窮柳?!奔o煊不假思索道。

    紀煊說完,薛華斌轉動酒壺,壺口停下后竟對準了齊修竹,齊修竹略一思索,說:“漢水楚云千萬里。”

    齊修竹說完,薛華斌便再次轉動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