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為后(雙重生) 第50節(jié)
不知何時,豫王走到了她面前。 他拿出白日里那支粉晶山茶金釵,抬手拔掉她頭上那根木簪,將手中的金釵插了上去。 他低眸看著她,桃花眼在絢麗煙花的照映下,透著一股溫柔的色澤。 他開口,嗓音蠱惑又溫柔:“馮氏七娘,我紀九幽,心悅你,愿許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負!若違此誓,便讓我永墜阿鼻地獄,永世不得……” 馮堇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哪有自己咒自己的?且對著神佛許愿,往往好的不靈壞的靈,可不能亂說。 他拿開她的手緊緊握住,低低一笑道:“阿堇,你終究還是心疼我的,對不對?” 馮堇心中一震,他叫她什么,阿堇? “我可以這么叫你嗎?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樣叫更親近些?!彼儐柕乜粗?。 馮堇松了口氣,咬咬唇道:“只能無人時叫?!?/br> “可我想日日這般叫你,阿堇,嫁給我,好嗎?”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問。 他一湊近,昳麗的容貌便放到在她眼前,馮堇心中一顫,連忙偏過頭去,不自在道:“等、等我三哥成親后再說。” 紀煊心下雖失望,但想到離馮昌樺成親只剩兩個月了,也不算太久。而且,她總算是松了口同意嫁給他,沒有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了。 “好,等你三哥一成親,我便親自上門提親?!奔o煊高興道。 煙花還在繼續(xù),映在他帶笑的桃花眼里,格外的絢爛,許是被他的喜悅所感染,她心里也安定了許多。 本以為今晚他的‘答謝’是不懷好意要懲罰她,沒想到他只是不甘示弱,跟她告白來了,而她竟也糊里糊涂地應了他。 回程路上,馮堇摸了摸頭上的釵子,總覺得自己這身妝扮簪這支釵子有些不倫不類。但這是他剛才親手幫她插上去的,她也不好現(xiàn)在就拔下來。 一旁紀煊開口道:“荷花那套頭面是送給母后的,牡丹那套是送給皇嫂的?!?/br> 馮堇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怕她誤會了,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愛送誰送誰,跟我說什么?!?/br> “不說清楚,我怕你又像白日里那樣吃飛醋?!奔o煊挑眉一笑。 第五十九章 他不提白天的事還好, 一提她就想起白日里在蘇氏,兩人話趕話斗嘴的事,心里突然就來了氣, 抬手就捶了他一拳:“以后你要是再敢像今日那樣, 陰陽怪氣亂吃醋, 就再也別來找我了?!?/br> 這一拳對紀煊而言不過是癢癢撓, 他趁機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寵溺一笑道:“好,我保證以后一滴醋都不沾?!?/br> 不吃她的醋,也不給她機會吃醋。 馮堇聽他語氣有些rou麻, 想把手抽出來, 卻又抽不動,想起剛才驚喜之前的驚恐, 便故意開玩笑道:“剛才殿下背對著我吹笛子的時候, 我還以為是哪個紅衣惡鬼上了船呢!” 馮堇說完見豫王眸色一沉,她禁不住顫了下,勉強維持笑容道:“我只是開個玩笑,殿下別生氣?!?/br> 紀煊自然不是真的生氣,而是, 好端端的,她怎會聯(lián)想到紅衣惡鬼上去? 他細一想, 便明白了, 她今晚被他帶出來, 沒有想到他是給她告白的, 而是以為他會因為白天的事情報復她懲罰她, 所以, 當她發(fā)現(xiàn)船艙中空無一人時,她第一反應是他將她一個人留在了船里。 深夜里獨自在空寂無人的河中央,她膽子小,難免會聯(lián)想起一些鬼怪之事嚇唬自己。 追根究底,盡管她答應了兩個月后讓他上門提親,也盡量把今生的他和前世的他區(qū)分開來,但她其實還是籠罩在前世他帶給她的陰影下,以至于他剛才眸色稍沉,她便不自覺地顫了下。 她表面上或許會張牙舞爪,但骨子里,她在怕他。 紀煊一時心如針扎一般疼,他寧愿她恨他,也不想她怕他。 他伸手,將她攬入懷里,緊緊抱住,嗓音低啞道:“阿堇,你相信嗎?即便我化作惡鬼,也永遠不會傷害你!” 前世她死后,他殺盡所有害她之人,一把火燒了后院,給自己和她都換上大紅婚服,抱著她躺進棺材里,讓人從外面將棺材釘死,希望能和她在黃泉路上做一對真夫妻。 他不知道是如何重生的,但睜眼醒來后,他時常會覺得自己其實就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一具惡鬼。 她說他是紅衣惡鬼,其實也沒說錯。 馮堇乍然被他抱進懷里,連忙掙了下,卻沒能掙脫,聽到他問她的那句話,她覺得十分莫名,哪兒有惡鬼不傷人的?再說他活得好好的,怎會化作惡鬼? 畫舫即將靠岸,見附近大小畫舫里有不少人目光投射過來,馮堇連忙道:“好了,我相信就是了,快放開我,有人看著呢。” 紀煊怕被她發(fā)現(xiàn)端倪,只好斂起心思,放開了她,一路神情鎮(zhèn)定地送她回了馮府。但他心里其實在滴血,他前世帶給她的傷害,他會盡其一生去彌補,絕不讓她再活在陰影之下。 翌日清晨,珍兒在梳妝臺上發(fā)現(xiàn)那支山茶金釵,驚訝道:“這不是昨日豫王在蘇氏買的嗎?怎會出現(xiàn)在這兒?” 馮堇昨晚回來得晚,釵子卸下后直接放在了梳妝臺上,這會兒聽珍兒驚叫,連忙讓她找個小木盒把釵子裝起來放在最底層,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了。 珍兒聽命將釵子收了起來,卻又看見床邊掛著一套男裝,她瞬間猜到了真相:“小姐,你昨晚女扮男裝和豫王殿下約會去了?” “噓!”馮堇瞪了她一眼,“小聲些,別被人聽見了。還有,這件事你要咽在肚子里,誰也不能說,包括三哥?!?/br> “知道了,奴婢心里有數(shù)?!闭鋬和铝送律囝^,將那套男裝收起來準備回頭悄悄洗了。心里卻十分訝異,明明昨天在蘇氏小姐還和豫王吵架呢,怎么晚上又和豫王出去約會了? 唉,可憐的三少爺,還一直惦記著找個老實的妹婿,好當大舅子威風威風,要是三少爺知道自己未來妹婿是豫王,怕是嚇都要嚇個半死。 馮堇梳洗好后,去正院給潘氏請安。 馮苒今日告了病沒來,因而偏廳里只有馮堇和馮蘅一起喝茶等候。 馮蘅先是抱怨了一句:“大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皇宮侍衛(wèi)不當,居然自請調(diào)去城外軍營里當兵,以后恐怕一個月也未必能回來一趟了?!?/br> 知道原因的馮堇只能低頭默默喝茶,大哥這么做無非是為了避嫌。 馮蘅見馮堇不做聲,便繼續(xù)道:“都怪六妹那個惹禍精,肯定是因為她的污蔑,大哥才去軍營的。她倒好,惹了禍直接裝病不來請安了?!?/br> “六姐許是真的生病了呢?不然待會兒咱們?nèi)タ纯此??”馮堇提議。 “我才不去呢,晦氣!”馮蘅撇撇嘴。 馮堇只好作罷,她一個人是不敢去看望六姐的,不然又被她下了套就麻煩了。 “哎,你聽說了嗎?昨晚豫王和一名男子同游涇河,有人看見他們公然抱在一起。”馮蘅突然壓低聲音八卦道。 馮堇險些一口茶噴了出去,忍了又忍才艱難地把口中的茶吞了下去,假裝驚訝道:“當真?男人和男人怎么能在一起?” “七妹,你在庵堂里長大,這世上的很多腌臜事你沒聽過也正常。這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那叫斷袖之癖,也叫龍陽之好,許多富貴人家,還興養(yǎng)孌童呢。嘖嘖,沒想到豫王患上難言之癥后,竟也好了這一口,可惜了!”馮蘅語氣極為惋惜。 馮堇忍住想笑的沖動,轉(zhuǎn)移話題道:“五姐不是和潘表哥準備議親了嗎?怎么還這么關心豫王?” 潘氏也不知走了什么門路,竟讓舅母松了口,同意議親了。 “七妹,你還小,說了你也不懂?!瘪T蘅嘆了口氣道。自從今早得知豫王斷袖的消息后,她就扼腕嘆息,那般俊美的人,怎么就這般自甘墮落呢?唉,世事無常?。?/br> 她說她不懂,馮堇便也沒有追問。心里卻暗自慶幸,幸好她昨晚穿的是男裝,不然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就慘了。 晌午,馮昌樺帶著一對雙胞胎丫鬟來無塵院,說:“七妹,給你買了兩個丫鬟,你看看得不得用,要是不好用就跟三哥說,我重新給你買兩個?!?/br> 他沒說,其實是昨天七妹送了他‘鶴鳴’,他感動之下,今日上午一得閑,就去給她挑丫鬟了。湊巧,遇到這么一對雙胞胎,看著利落能干,又都會些拳腳功夫,便買了下來。 馮堇見這對雙胞胎一個看著機靈一個看著憨厚,知道她們會些拳腳功夫,便留了下來,免得豫王再往她院子里跑,也免得院子里再遭賊。 不過,想到前世在新燕和春岸兩個丫鬟手下吃的虧,馮堇決定先讓這對雙胞胎當粗使,觀察一段時間再決定要不要信任她們。 得知機靈的是jiejie,叫銅鑼,憨厚的是meimei,叫銅鼓,馮堇便沒給她們改名,讓珍兒帶她們下去安排住處了。 馮昌樺把兩人的身契留下,便又匆匆離開了。 傍晚,馮府突然來了三個不速之客,原來馮興綸的jiejie馮萍,在丈夫死后二十七個月孝期剛滿,就帶著一雙兒女來京城投奔親弟弟了。 馮興綸出身寒門,父母又死得早,是靠著jiejie馮萍辛苦供養(yǎng)才能讀書進學的。馮萍因著供養(yǎng)弟弟,年近二十才嫁人,還只嫁了個走街串巷的賣貨郎,馮興綸出息之后,少不了貼補自己的親jiejie,馮萍一家也就在當?shù)亻_了個雜貨鋪,日子也還算富足。 誰料兩三年前,馮萍的丈夫患了重病身亡,馮萍也就守了寡。 馮興綸對這個守寡的親jiejie自是百般孝順,當即讓潘氏收拾出最好的一間院落給她們住,又召集全家人一起用晚膳,對馮萍三人表示歡迎。 因而,除了調(diào)去軍營的大哥和已經(jīng)出嫁的二姐,馮家一家人都聚集到了正院,連病還沒好利索的朱姨娘,還有裝病的馮苒也來了。 席間,歡笑晏晏,馮堇卻心情有些沉重,姑母一家,終于還是來了。 眾人只以為馮萍只是守寡后在老家過不下去了才來京城投奔弟弟,馮堇卻知道,馮萍此來,為了徹底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為了和馮家人享一樣的富貴,是打著親上加親的主意的。 馮萍有一兒一女,兒子叫趙強,今年二十,女兒叫趙彤,今年十七。 前世,對于馮萍親上加親的想法,馮興綸是毫不猶豫就同意了的。只不過,馮興綸向來重男輕女,與其犧牲兒子的前程,不如舍掉一個女兒。 而彼時,馮家四個女兒里,二姐馮蕙早已出嫁,五姐馮蘅和豫王定了親,也就只剩六姐和她了。 在六姐和她之間,馮興綸自然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舍棄她。一來六姐的生母朱姨娘前世并未失寵,二來,她自生來就不得馮興綸喜愛,不然也不會把她送到庵堂里去。 趙強生得尖嘴猴腮,每日色瞇瞇地盯著她,甚至動手動腳調(diào)戲她,全然把她當成了他未過門的娘子。 她當時恐慌又無措,本打算讓楊柏軒提前來馮府提親,希望馮興綸看在楊柏軒的才華上,能把她許配給楊柏軒,而不是趙強那個惡心人的色胚。 可三哥卻攔住了她:“就算楊柏軒來提親,父親恐怕也不會改變主意。要想讓父親改變主意,恐怕只有一個辦法?!?/br> “什么辦法?”她問。 “只要我主動求娶趙彤,姑母自然會放棄打你的主意。” “不行,不能因為我毀了你的姻緣前程?!?/br> “有什么不行的?至少和趙強比起來,彤表妹長得還算標致,性子也嫻靜溫良。” 她當時太過厭惡趙強,太過恐懼嫁給那樣一個惡心之人,竟一時自私同意了三哥的提議。 可她萬萬沒想到,婚前嫻靜溫良的趙彤,婚后沒多久就露出了貪婪的真面目。 若非趙彤貪婪無度,一味貼補娘家,三哥也不會被逼到去賭坊賭錢,導致被人設了局欠下大筆賭債。若非趙彤攛掇,三哥也不會張口跟她討官當,也就不會最后落個身死異鄉(xiāng)的下場。 可笑的是,三哥被下獄后,趙彤第一時間留下和離書卷包袱跑路了。 想到這兒,馮堇掃向馮萍三人的目光里,便帶了幾分寒意。 第六十章 重活一世, 馮堇本著前世恩怨已了的原則,從不曾動過報復別人的念頭。 知道姑母一家要來,她也只是提前為三哥和自己籌謀親事。三哥眼下已經(jīng)定了親, 不會再與趙彤結(jié)為夫妻。 而姑母一家若是想和前世一樣打她的主意, 她自有法子對付他們。 席間, 馮興綸再三叮囑他們兄妹幾個, 要把趙強趙彤當自家兄弟姐妹對待。 潘凌夢知道馮興綸對這個寡姐的孝順,也樂得給他這個臉面,不但將趙家三人安頓妥當,隔日還讓馮蘅姐妹三人設小宴,專門款待趙彤, 以示對趙家人的看重。 這日小宴, 姐妹三人陪著趙彤在亭中小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