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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妾為后(雙重生) 第75節(jié)

    太后松了口氣,道:“你只管說,哀家絕不會反對,你皇兄也不會反對,是吧,皇上?”

    太后說著扭頭詢問地看了眼紀岷,紀岷笑著點了點頭:“只要母后同意,朕自然不會說一個不字。九弟,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快些說出來吧。”

    紀煊眸中笑意更盛,他看了眼馮堇,見她站在國師身后,恭謹?shù)氐椭^,仿佛殿中發(fā)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她既不關(guān)心,也不在乎。

    馮堇確實不關(guān)心也不在乎,只是不知為何,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些,心里竟生出幾分忐忑來。雖然他上次當(dāng)眾羞辱了她,但他脾性反復(fù)無常,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抽風(fēng)當(dāng)眾向圣上求娶她?否則,他為何會說身份不匹配這種話?

    卻聽紀煊輕笑一聲道:“臣弟有意迎娶謝家二娘為妻,求皇兄為臣弟賜婚!”

    這句話傳到馮堇耳中,如耳畔響起一道驚雷!

    他說什么?謝家二娘?謝凝香?皇帝皇后擇定的太子妃?

    不止馮堇,景興帝紀岷,皇后謝迎霜,太后謝千蕊,還有謝家一眾人等,連謝凝香本人,都驚得變了臉色。

    殿中靜寂了一瞬,左丞相謝東籬當(dāng)即起身來到殿中,強烈反對道:“圣上,此事萬萬不可,豫王乃是凝香的表叔,兩人錯著輩兒呢,如何能結(jié)為夫妻?”

    “舅父此言差矣,大梁建朝以來,宗親勛貴里的,莫說是表叔侄這種差著一輩兒的,就是差著兩輩兒結(jié)親的,也不在少數(shù)。凝香雖是我侄女,但年歲卻與我相當(dāng),我喜歡她,她心慕于我,我和她成親,有何不可?”

    紀煊笑著說完,話音陡然一轉(zhuǎn),“還是說,舅父做著謝家連出三位皇后的美夢,才遲遲不給凝香說親,也不許她嫁給我?只等太子明年成年,便將凝香嫁進東宮?”

    謝東籬老臉一紅,謝家確實有這個打算,但這也是皇上和皇后默認的,只是這話不能擺在明面上說。

    謝東籬當(dāng)即擺起臉色:“豫王殿下說凝香心慕于你,當(dāng)真是胡言亂語。凝香自幼知書達理,溫婉貞靜,怎會心慕于殿下這樣日日流連花叢的風(fēng)流浪蕩子?殿下信口胡說,毀凝香清譽,所欲何為?”

    “凝香是不是真的心慕于我,問問她本人便知?!奔o煊說完看向坐在謝東籬身后不遠的謝凝香,笑著問:“凝香,你可心慕于我?”

    謝凝香一對上表叔那雙漂亮帶笑的桃花眼,心里便砰砰地跳,她正要點頭,卻見祖父威脅地瞪了她一眼,她瞬間清醒了些。

    她是要進東宮當(dāng)太子妃的,她自幼便是被謝家當(dāng)做未來的皇后來培養(yǎng)的。若她今日違逆了祖父,毀了謝家的安排,后果怕是會不堪設(shè)想。

    紀煊見她猶豫,眸中笑意加深,語似深情道:“凝香,你不必顧忌其他人,只要你心慕于我,皇兄自會為你我賜婚?!?/br>
    謝凝香對上他那雙桃花眼,見他眼中盛滿深情,似是對她情深似海,她曾無數(shù)次期待他用這種深情的眼神看她,如今,這個不可能實現(xiàn)的夢竟然成真了。

    她一時被他蠱惑,大膽道:“表叔,我、我心慕您已久,嫁給表叔為妻,是我最大的心愿?!?/br>
    謝東籬眼睛一下子瞪圓了,謝家其他人也頓時變了臉色,坐在上首的景興帝和皇后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太子紀詢臉色則隱隱有些發(fā)綠,他早就知道凝香表姐是他未來的太子妃,卻不知,她心里裝的,竟然是九皇叔!她喜歡誰不好,為何偏偏是九皇叔?

    馮堇卻不覺得意外,謝凝香喜歡豫王這事,她早就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來了。只是沒想到她能無視豫王的隱疾傳言,依舊心慕豫王。

    紀煊欣賞了一遍眾人的神色變化,而后才向圣上請求道:“皇兄方才答應(yīng)臣弟,要給臣弟賜婚,不知可還作數(shù)?”

    紀岷盯著紀煊看了兩眼,琢磨著他為何突然求娶謝凝香,見他再次提出請求,他沉吟了下,太子可以換一個太子妃,他卻不能當(dāng)眾出爾反爾,于是,他點了點頭道:“也好,既然你和凝香兩情相悅,那朕便成全……”

    紀岷話未說完,太后突然出聲打斷了他:“這樁親事,哀家不同意!”

    紀岷聞言驚訝地看向太后,紀煊則是愣了下,隨即開口爭辯道:“母后方才還說,只要兒臣喜歡,您就絕不會反對?,F(xiàn)在為何又突然……”

    “沒有為什么,哀家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太后說完直接起身離席了。

    殿中眾人都有些傻眼,沒想到事情會是這么個發(fā)展,連圣上都同意了,太后卻又突然反對起來。太后是謝家女,對這門親事應(yīng)該是樂見其成才對啊,怎么會反對呢?

    紀岷輕咳兩聲道:“九弟,既然母后不同意,那賜婚的事便就此作罷吧?!闭f完也起身離了席,只留下皇后主持宴席。

    紀煊看著紀岷的背影,眼神沉了沉,一甩袖子,滿臉不悅地離開了。

    離開前,他似是無意地瞥了馮堇一眼,見她依舊低著頭立在國師身后,一身和國師如出一轍的粗麻法衣,在喧鬧的大殿中,唯獨她和國師兩人,像是超脫紅塵一般寂靜淡然,仿佛俗世的一切紛爭,都與她二人無關(guān)。

    這樣也好,紀煊平靜地收回視線,大步離開大殿。

    謝凝香癡癡的眼神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才回過神,一抬眼,就見祖父一臉怒容地看著她,她心里一個激靈。

    她本來以為可以嫁給表叔才大膽違逆祖父、當(dāng)眾告白的,卻怎么也沒想到太后會不同意。

    如今賜婚不成,還擾亂了謝家的安排,也毀了自己的閨閣清譽,等回去后,她該如何承受祖父和父親的重罰?

    馮堇瞧見謝凝香隱隱發(fā)白的臉色,不由心生同情,她本來是未來的太子妃,今日卻因為豫王絕了自己的前程,回去后怕是還要挨罰,甚至?xí)患易逅鶙?,?dāng)真是可憐。

    豫王又親手毀了一個女子的婚事前程甚至清譽,而他卻只甩甩衣袖,就輕飄飄地離開了。他的心里,可曾有過半分愧疚?

    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九十一章

    無論豫王想做什么, 都與馮堇無關(guān),她每日整理經(jīng)文雕刻佛像之余,也跟隨國師研習(xí)佛法。

    這日, 雪雁公主突然來訪, 馮堇只當(dāng)她是來看國師的, 因為自她到長明宮當(dāng)差以來, 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貴女都會借著拜訪她的名義來長明宮,只為見國師一面。

    起先她還耐心接待,后來煩不勝煩便直接閉門謝客。

    但今日來的是雪雁公主,馮堇不好將她拒于門外,只能客客氣氣地將她請到自己屋中, 準(zhǔn)備等公主一開口, 便去稟報國師,看國師是否愿意抽時間見公主一面。

    沒想到, 雪雁公主拉著她說了好些家常話之后, 才羞赧地說出真實意圖:“馮jiejie,聽說太后前些日子賜了你一匹鮫云紗,能不能給我看一眼?我還從未見過鮫云紗,還不知道鮫云紗是什么樣子呢?!?/br>
    馮堇很是驚訝:“難道你從未見過太后穿鮫云紗制的衣裳?”

    雪雁公主搖了搖頭:“聽說鮫云紗面料極為柔軟,祖母向來是用鮫云紗做里衣的, 所以我從未見過鮫云紗長什么樣子?!?/br>
    馮堇聞言更驚訝了:“鮫云紗是用來做里衣的?那之前欣貴人穿鮫云紗制的衣裳,是怎么被太后娘娘發(fā)現(xiàn)的?”

    “不知道是欣貴人故意炫耀, 還是沒見識, 把用來制里衣的鮫云紗裁了外裳, 這才被祖母發(fā)現(xiàn)?!毖┭愎髡f著嘆了口氣, “可憐的欣貴人, 先是被祖母責(zé)罰, 又被父皇貶斥幽禁,聽說已經(jīng)病得不成樣子了。雖然她讓母后不開心了好一陣子,但就這么病死,也太可憐了些。”

    馮堇還記得張詩琴長得有兩分像皇后,進宮沒多久就封了欣嬪,獲圣上盛寵,皇后因為張詩琴不開心倒也正常。

    只是,當(dāng)初盛寵不衰風(fēng)光無限的欣嬪,竟然這么快就要病死了?

    而起因,僅僅是一身鮫云紗制的衣裳?

    馮堇滿心疑惑,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笑著道:“太后娘娘確實賜了我一匹鮫云紗,我這去取出來,請公主稍候。”

    說完,馮堇進庫房將那匹鮫云紗從長木盒里拿了出來,抱到正廳里,呈給雪雁公主。

    雪雁公主看到鮫云紗后,驚奇地贊嘆道:“這鮫云紗果然跟傳言中一樣,能散發(fā)出珍珠一般細膩柔和的光澤,真好看!”

    說完還用手摸了摸:“這手感確實極好,難怪這么多年,祖母只穿鮫云紗制的里衣?!?/br>
    馮堇見她如此喜歡,便提出要將這匹鮫云紗轉(zhuǎn)贈給她,上次太后賜她的東西,她本來派人送去了豫王府,卻被豫王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說太后賞了她,便是她的東西。

    這些東西她留著也無用,還不如送給喜歡的人。

    雪雁公主卻直搖頭道:“不行不行,祖母賜給你的東西,我不能要?!闭f完便放下鮫云紗,匆匆告辭了。

    雪雁公主離開后,馮堇將鮫云紗放回庫房,卻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過了兩日,馮堇奉命送一卷經(jīng)文去皇后宮里。

    皇后似是心情不佳,只說了兩句話,便端茶送客了。

    馮堇告退后,本該直接回長明宮,但她想了想,還是繞路去了趟欣貴人被幽禁的昭福宮。

    師父的死與鮫云紗有關(guān),欣貴人也因鮫云紗被幽禁即將病死,她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師父的死相關(guān)的線索。

    昭福宮守門的太監(jiān)本來攔著不讓她進去,說是欣貴人得了失心瘋,皇后下命不讓任何人探望,以免欣貴人傷人。

    馮堇謊稱是奉國師之命,來為欣貴人誦一段祈福驅(qū)病的經(jīng)文,守門太監(jiān)才放她進去了。

    她進到殿內(nèi),見冰冷的殿中無一人侍奉,只有欣貴人一人臥在病榻上,面容枯槁,目光渙散,顯然是命不久矣了。

    見她嘴唇干裂,應(yīng)是許久沒喝水了,馮堇便倒了一杯茶準(zhǔn)備喂給她喝,雖是冷茶,但屋中沒有碳,也只能將就一下了。

    沒想到茶喂到欣貴人嘴邊,她卻突地抬手將茶杯打翻了,還激動道:“你這個賤婢,你想毒死本宮,好趁機搶走皇上的寵愛是不是?本宮告訴你,你休想,等本宮養(yǎng)好身體復(fù)寵,一定要你們這些賤婢好看!”

    馮堇見她形容有些猙獰發(fā)狂,才知守門太監(jiān)說她得了失心瘋應(yīng)當(dāng)是真的。

    雖然不抱希望,馮堇還是問了句:“欣貴人,你可還記得,是誰讓你向圣上討要鮫云紗?又是誰讓你將鮫云紗制成外裳?”

    “鮫云紗?鮫云紗?”欣貴人突然翻身滾下床,趴倒在地上,猛地磕頭道:“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不該把鮫云紗制成外裳,臣妾不該讓太后娘娘瞧見惹太后娘娘生氣,臣妾知錯了,臣妾真的知錯了,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您就原諒臣妾這一次,臣妾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

    “欣貴人,欣貴人,你看清楚些,我不是皇上,我是……”

    馮堇還沒說完,就見欣貴人惡狠狠地瞪著她:“都怪你,是不是你攔著皇上不讓皇上過來看我的,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馮堇嚇得連忙后退,卻見欣貴人根本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見欣貴人罵了幾句后,便有氣無力地停了下來,閉上眼睛流眼淚,馮堇便走上前,將她扶回床上。

    欣貴人這副樣子,馮堇再問也問不出來什么,正要轉(zhuǎn)身離開時,卻聽欣貴人小聲呢喃了句:“原來是新不是欣?!?/br>
    馮堇疑惑地回頭:“欣貴人,你剛才說什么?什么是新不是欣?”

    欣貴人似是清醒了一瞬,說:“原來皇上寵幸我時,叫的不是我的封號,而是心愛的心?;噬?,您的心上人,您口中的心心,究竟是誰?究竟是誰?”

    欣貴人說完,突然又瘋癲起來:“皇上,我就是您最愛的欣欣啊,您為什么還不來看臣妾,臣妾等您等得好苦啊?;噬?,您終于來了,臣妾就知道,皇上您心里還是疼臣妾的……”

    心心?心心是誰?圣上竟有個不為人知的心上人,小名叫心心?

    她一直以為,圣上是因為欣貴人長得有兩分像皇后,才選欣貴人入宮,把欣貴人當(dāng)成皇后的年輕版替身,盛寵于她,難道,是她想岔了?

    欣貴人其實不是皇后的替身,而是那個叫心心的替身?所以圣上才給欣貴人賜了個‘欣’字做封號?所以當(dāng)初圣上看中欣貴人,要選欣貴人入宮時,皇后才會試圖阻攔?

    馮堇仔細看了看欣貴人,見她雖蓬頭垢面形容枯槁,面容比當(dāng)初選秀時所見要蒼老許多,但還是能看出眉眼處和皇后有兩分相像。

    不過,細看之下,她總覺得,欣貴人有些面熟,不是因為像皇后而面熟,而是因為……

    馮堇猛地直起身,不敢置信地后退兩步,搖搖頭想把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那個人影甩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是那個人?這怎么可能?這絕不可能!

    但想到國師說過圣上有很深的執(zhí)念,想到豫王的突然改變,想到師父的死……

    所有的一切,匯聚到一起,交織成了那唯一的答案。

    馮堇用了好一會兒,才調(diào)整好情緒,面色恢復(fù)正常,平靜地離開了昭福宮。

    回到昭福宮后,馮堇靜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向國師告了假出宮。

    出宮后,馮堇一路直奔豫王府,不顧阻攔,徑直去到書房,碰巧看見一個臉生的男子從書房走出來,而豫王竟然親自送了他出來。

    那男子離開后,豫王才轉(zhuǎn)頭看向她,冷漠道:“馮女官今日私闖豫王府,難道也是奉了國師之命?”

    馮堇沒有與他爭辯,直接抬腳進了書房。

    紀煊站在她身后,看著她窈窕的背影,眼神不禁柔和了幾分,臉色卻暗了暗。

    他擺擺手揮退侍衛(wèi)們,抬腳跟著進了書房,反手將書房門關(guān)上后,他走到她面前,冷聲問:“究竟要怎么樣,馮女官才能放棄糾纏本王?是要金銀珠寶,還是功名利祿?只要你說出來,本王會盡力滿足……”

    紀煊話還沒說完,就見她突然墊起腳來,直接抱住了他。

    紀煊身體僵硬了一瞬,心里卻涌起一股暖流,在寒冰之下封凍了多日的身體瞬間感覺溫暖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