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為后(雙重生) 第80節(jié)
“第一劍,是報當年弒父之仇;第二劍,是報辱母之仇;第三劍,是報殺妻之仇;第四劍,是為代我受傷的兄弟們;第五劍,是為那些被你殘殺的忠臣;第六劍,是為被你坑害在沙場的大梁兒郎……” 紀煊一劍又一劍,將他扎得滿身窟窿,也濺得自己滿臉是血。 皇后謝迎霜見此走上前,沒有阻攔他,只拔下紀岷咽喉處的箭矢,猛地刺在了自己的胸口,和紀岷倒在了一處。 被謝東籬捂著嘴巴不讓發(fā)出聲音的太子紀詢再也忍不住,掙脫開來,拔劍砍向紀煊,紀煊直接一劍回刺,卻沒刺中紀詢,而是刺死了擋在紀詢身前的謝東籬。 許是一日之內(nèi)見了太多人死,紀詢徹底崩潰,扔下劍,趴到父皇母后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紀煊沒有理會他,而是將目光投向紀岷的嬪妃子嗣,還有謝家剩下的女眷,他提著劍,一步步向她們走去…… 薛華斌等人明白他心中的恨,都沒有阻止他。 這時,突然有人沖過來從身后抱住紀煊,不讓他再上前。 這人正是馮堇,紀煊一路追擊紀岷,她也騎馬跟了上來。 看到紀煊殺紅了眼,她很怕他迷失心智,這才沖上來阻止了他。 “你可以下令處死他們,但是,不要再親自動手了?!瘪T堇小聲勸道。 紀煊的理智稍微回來了些,回過身來,緊緊摟住了她,似是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里。 盡管數(shù)月未見,她很想他也很擔心他,但當著眾人的面,馮堇還是不好意思讓他多抱,便小聲道:“太后娘娘受了驚,殿下還是先安撫下太后吧?!?/br> 紀煊這才松開她,和她一起將太后扶回寢殿休息。 到了寢殿,沒了外人,太后第一句話竟是:“請一個大夫過來,打掉我腹中胎兒?!?/br> 馮堇和紀煊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紀煊讓人帶來一名大夫,大夫把脈后卻說,太后年紀已長,又懷胎六月,現(xiàn)在打了,只怕太后性命也有危險。 紀煊哪怕再憎恨母后腹中胎兒,也不想讓母后有半分危險,只能留了母后在行宮養(yǎng)胎,只等孩子一生下來便掐死它。 京城的殘局還需收拾,紀煊臨走前將行宮侍奉的下人全都清洗了一遍,換上一批新人,確保母后的安全和自由后,才帶著馮堇回京去了。 回京的路上,馮堇細問之后,才知道紀煊為什么能逃脫圍困,回轉(zhuǎn)京城。 原來,他因為前世突厥入侵之事,重生后便派了人去突厥潛伏,關(guān)鍵時刻,殺了突厥可汗,挑起幾名王子的爭斗,突厥軍隊得了消息,自己便先亂了起來,內(nèi)斗大量傷亡后,又相繼撤了兵,他才得以逃脫圍困。 紀煊說完這些,拉著她的手感激道:“還要多虧你讓大佛流下‘血淚’,不然,我未必能支撐下來。” 馮堇心下一驚:“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大佛血淚,和你之前講過的菩薩顯靈一事如出一轍。再者,除了你,還有誰會為我這么做?”紀煊篤信道。 馮堇想到被炸掉的大佛,自責道:“大佛因我而毀,我無論做什么,恐怕都彌補不了了。佛祖若是降罪于我……” “不,”紀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繼續(xù)說下去,“即便要降罪,也該降罪于我,你記住,你是因為我才這么做的。何況,毀掉大佛的人不是你,而是紀岷,你無需自責?!?/br> 馮堇搖搖頭想要反駁,他卻松開手,直接用唇堵了上來。 這一吻,承載了太多東西,從前世到今生,從生離死別到久別重逢,從諸多誤解到解除誤會,從歷經(jīng)苦難到苦盡甘來,從互相折磨到如今的兩情相悅…… 直到馮堇快喘不過氣來,才推開他,臉紅著看向車窗外,也就忘了和他分辨佛祖該降罪誰的事了。 回到京城后,紀煊以雷霆之速收拾了殘局,放了崔太傅和國師等人出來,被百官擁上帝位,稱景成帝。 紀煊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封馮家七娘馮堇為皇后,婚期就定在三個月后。 第九十七章 三個月時間, 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紀煊忙著平定天下安撫民眾, 馮堇則在紀煊的支持下, 決定效仿前朝, 在烏蒙山建造洞窟, 保存一些珍貴的佛經(jīng)典籍。 紀煊雖廢除了禁佛令,也著人整理編撰被銷毀的佛經(jīng)典籍,可一經(jīng)戰(zhàn)亂,或是遇上像紀岷這樣的君主,紙質(zhì)的佛經(jīng)終究是保存不住, 但洞窟里的雕刻和壁畫卻能存留千年。 馮堇為了贖罪, 也為了傳承,每日都同國師一起, 在烏蒙山忙著開拓洞窟之事。 一日, 馮堇正和國師合作畫一幅壁畫,記起來國師之前被抓時對她說的鮫云紗,不由好奇道:“國師怎知太后將先帝遺詔放在了裝鮫云紗的木盒里?” “什么鮫云紗?”國師有些疑惑。 “就是國師之前被抓時用口型提醒我的?!瘪T堇解釋。 “許是你看錯了,我當時說的是,讓你好好活下去?!眹鴰煹?。 馮堇一時有些困惑, 難道她當時真的看錯了?也幸虧她看錯了,若沒發(fā)現(xiàn)遺詔, 紀煊也沒辦法這么順利地攻進京城。 臨近大婚, 馮堇為免耽誤進度, 每日早出晚歸, 除了用膳, 幾乎都在洞窟里忙活, 主要是雕刻佛像和佛經(jīng),偶爾也會幫國師畫些壁畫。 這晚,她忙完回到神音寺,因為太過疲憊,她幾乎沾床就睡。 這一睡仿佛睡了很久很久,中間半睡半醒時好像有人給她喂過幾次水,等到她徹底清醒時,眼前竟然是茫茫一片戈壁。 “這是哪兒?”她問。 “穿過這片戈壁,便到了羌國?!眹鴰煹穆曇魪纳砗髠鱽?。 馮堇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靠在國師懷里,身下是一匹駱駝,還有一些沙彌也騎著駱駝跟在后面。 “國師帶我來這兒做什么?”馮堇從他懷里離開,疑惑地問道。 “我?guī)阋黄鸹厮枴!眹鴰煷稹?/br> 塔希爾?馮堇更加疑惑了:“國師怎么突然要回塔希爾?為何又要帶我一起?” 她都要和紀煊大婚了,怎么能跟國師回塔希爾?不對,從烏蒙山到這里,少說也要月余時間,大婚之期恐怕早已經(jīng)過了。 她這是沉睡了多久?是誰讓她沉睡的?難道是國師給下了藥? 果然,聽到國師回答:“你在我座下侍奉,理應隨我一起回國?!?/br> 馮堇瞬間覺得國師仿佛變了一個人,明明看起來還是一副云淡風輕的圣僧模樣,但卻莫名透出一股陰鷙之氣。 與國師相伴這兩年,她竟從未發(fā)現(xiàn)他還有這一面。 意識到自己許是看錯了人,她連忙要推開他,他卻錮住她的腰,讓她動憚不得。她本就覺得有氣無力,這下更沒辦法推開他了。 “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你中了我下的毒,只有到了塔希爾才能解。若你想活命,便只能隨我一起回國?!眹鴰煹暤馈?/br> 馮堇一顆心瞬間涼了半截,他竟給她下了致死的毒.藥?就為了帶她回塔希爾? 可他帶她回國,究竟是為了什么? 她還沒有天真到以為國師深深戀慕于她,才要將她一起帶回去。 想來想去,她唯一值得他利用的,是她即將成為大梁的皇后,他想利用她,來要挾紀煊做些什么。 不過,塔希爾遠在大梁萬里之外,他究竟想要紀煊做什么? 大梁皇宮。紀煊是在馮堇消失了十日后才發(fā)現(xiàn)的,因為她留下親筆信說要和國師去一趟岐州觀摩云岐洞窟,他想著大婚后她無法再像婚前那般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便沒有干涉。 等到發(fā)現(xiàn)馮堇和國師非但沒有去到岐州,反而憑空消失了時,他以為他們是被紀岷余孽抓走了,可將紀岷余孽清洗一番之后,卻什么線索也沒發(fā)現(xiàn)。 這時,他才懷疑到國師身上,之前因為國師是圣僧,又曾保過阿堇性命,他才十分信任他,放他出來后還恢復了他的國師之位。 但,阿堇性子機靈,除非是毫無戒備,否則,不會被抓后沒有留下絲毫線索,而只有和她日日相伴的國師,才不會讓她有所防備,也只有國師,才能臨摹出她的筆跡,寫下那封親筆信。 想明白后,紀煊剛準備派人去查找國師下落,就收到一封來自國師的信。 他看完信,才知道國師竟然帶著阿堇出了關(guān)外,一路回塔希爾去了。 若想救回身中劇毒的阿堇,就必須借他三十萬雄兵,助他奪位。 原來,國師不僅是圣僧,還是塔希爾王朝的王子之一。 信末,國師寫了句,以三十萬雄兵換馮堇一人性命,是否值得,全憑他自己抉擇。 從大梁到塔希爾,遠隔萬里,中間又隔了許多沙漠戈壁等艱險之地,三十萬雄兵過去,光是路上便要折損不少,等到了地方,水土不適,好好的雄兵就都變成了老弱病殘,還怎么打仗? 最重要的是,大梁本就受外敵覬覦,一旦抽出三十萬雄兵,兵力空虛,別說是突厥南鑼這些舊敵,就是昔日臣服大梁的番邦小國,恐怕也會狠狠撲上來咬上幾口。 因而,不是以三十萬雄兵換阿堇性命,而是以整個大梁來換! 戈壁上,馮堇細問之下,才知道國師暗中都做了些什么。 之前,紀煊之所以能發(fā)現(xiàn)太后被紀岷欺辱一事,其實是國師暗中派人透露的,為的就是讓紀煊為了復仇而奪位。 紀煊利用太尉立功一事中,國師也暗中幫過紀煊,所以紀煊才會那般順利。 而紀岷之所以讓她給馮蘅做陪嫁的媵妾,以此誘惑紀煊回京,就是因為她曾經(jīng)無意間在國師面前說漏嘴過,讓國師知道了她和紀煊之間最大的心結(jié),才給紀岷出了這個主意。 紀岷給紀煊下的劇毒,也是國師提供的。而國師早就給紀煊服過解藥,所以紀煊兇險一場,最終卻逃過一劫。 還有,國師之所以知道太后將先帝的遺詔藏在裝鮫云紗的盒子里,是因為他趁她不在時,一一檢查過太后賜給她的東西。 紀岷要殺死她時,國師其實就藏在殿后,所以才能及時出現(xiàn)保住她的性命。 她做的大佛血淚的手腳,國師其實一清二楚,卻非但沒有阻攔也沒有揭發(fā),反而暗中幫她推動了流言的擴散。 …… 如此種種,甚至連最初,國師選她入宮侍奉,雕刻玉經(jīng),也不是因為欣賞她的雕工,而是因為,他通過一些細節(jié),發(fā)現(xiàn)了她和紀煊之間的不同尋常。 “所以,從一開始國師來大梁,就是抱著‘借兵’的目的來的?可你為何不直接向紀岷借兵,反而要費盡心思幫紀煊奪位,再向他借兵?”馮堇不解地問。 “紀岷本質(zhì)自私,他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而放棄皇位,借我三十萬雄兵。哪怕是太后,也不足以讓他這么做。”國師解釋道。 “那你怎么就能肯定,紀煊會同意借兵給你?”馮堇又問。 國師看了她一眼,說:“因為,他足夠瘋,為了你,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性命、名聲、皇位、甚至江山,他都可以放棄?!?/br> 馮堇張口便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從反駁,因為紀煊,確實是這樣一個不管不顧之人,他為了她,甚至甘當一具惡鬼,又怎會在乎皇位,在乎江山,在乎那三十萬將士的性命? 但今時不同往日,紀煊已經(jīng)登基,肩負整個大梁,不再是一個可以肆意妄為的閑散王爺,他絕對不能這么做。 以三十萬將士,甚至以整個大梁,來換她一個人的性命?若他真的這么做,她便是萬死,也無法贖罪了。 大梁皇宮,紀煊最初看了信,確實打算不管不顧,無論付出什么,三十萬雄兵也好,整個大梁也罷,都一定要救阿堇回來。 但,阿堇心地善良,就連覺得那座大佛是因她而毀,她都自責不已,一心想著要贖罪。若整個大梁因她而葬送,她定然會自責到以死贖罪。 阿堇重生后,連直接害死她的馮蘅,都不忍出手報復;對屢次栽贓她的馮苒,也不忍下狠手回擊;她對害她之人尚且如此,何況是無辜之人?所以,別說是三十萬雄兵了,他連一兵一卒都不能借。 紀煊再三思量,決定不帶兵將,只帶上百名死士,前去相救。臨走前,他放出自己重病的消息,將朝政交給崔太傅、袁昶、薛華斌等信任之人打理,并交代,如果一年之后他還沒回來,便讓幽禁皇陵的紀詢接任皇位。 紀詢自幼接受的便是皇位繼承者的教育,他的才能學識勉強能夠支撐他坐好這個皇位。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性,比他的畜生父親要純善許多。 一個月后,紀煊帶著死士出關(guān),來到馮堇曾經(jīng)走過的戈壁上,找到她暗中留下的印記,印記里只有一個‘勿’字。 勿相救,這是她唯一留給他的信息。 數(shù)月后,馮堇途徑幾個西域小國,終于踏上了塔希爾王國的領(lǐng)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