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個荒謬的舞臺。

    程源轉(zhuǎn)身下樓。

    程源回了住的地方。因為每個系的畢業(yè)酒會時間都不一樣，許遲遲沒能和他重合到。她已經(jīng)洗了澡在那看電視，看到他回來還有點驚訝，走到門口，“你這么早就回來了，不是說畢業(yè)酒會嗎？”

    程源過來就一把把她抱起來，往床邊走去。

    這個時候，他特別想要她，真的特別特別想要她。

    “你怎么了？”許遲遲問，好像臉色不好。

    “沒什么?！?/br>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現(xiàn)在的他并不是父親剛出事時那個敏感脆弱的少年了，正因為他成長了，他反而能理解他們。

    他怪不了任何人。沒有人有必要在你失意時，難過時，必須要安慰你，鼓勵你，幫助你。就算是你最親的人你也沒資格要求他們。

    可是為什么有人就能做到呢，有人就能一直待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呢？

    “你到底怎么了？”許遲遲摸著他的額頭，“你身上有酒味，喝醉了？”

    程源盯著她，也許他是真的喝醉了。

    面前的她突然變得很美很美，聲音聽起來很溫柔，眼神看起來很關(guān)切，一切一切都讓人垂涎。

    程源吻她，熱烈地吻她，毫不停息地吻她。

    不遠處，他的手按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終于，在過幾天后，程源拿到了自己的畢業(yè)證，正式與公司簽合同轉(zhuǎn)正。從此踏入社會，尋求自己未來的一片天。

    他簽正式合同的這一天，許遲遲她們系里也辦畢業(yè)酒會了。

    外國語系男女生比例一比八，場面可想而知。到處都是女生抱團，一窩子摟摟抱抱的，這個我對不起你。我小心眼，那個我也錯了，太粗心。邊哭邊聊，邊聊邊哭。

    寥寥的二十幾個男生如同稀有動物一般每桌子安排一個，卻和這些女生壓根找不到話題，只能尷尬地坐著。最后自由活動時，他們趁這些女生離位的時候立刻湊成一桌，盡情地喝酒去了。

    許遲遲當然在聊天，她跟寢室女生和班上，還有隔壁班上幾個女生關(guān)系可好了。大家說著未來的打算，出國，考研，回老家，一個個天南地北，越說越讓人難過。

    最后只好喝酒。

    不過許遲遲沒怎么喝，這些女生都住宿舍，她卻還要走回住的地方去呢。沒過多久，突然有個男生來找她。

    許遲遲愣了愣，她對他好像沒什么印象。

    “許遲遲，我敬你?！甭牭竭@話許遲遲連忙站起來。

    “其實我還一直對你挺有好感的?！蹦悄猩f。

    “嗚！”旁邊有女生嗷叫。

    許遲遲臉熱了。

    “你可能不太記得我。我之前去圖書館借書把鑰匙丟那了。是你在那等了半個小時等我回來還給我。那天我印象很深?；厝ゾ痛蚵犇銇碇?，但是知道你有男朋友，也就沒敢動?！迸赃吶匀挥腥嗽诤逍Α?/br>
    “現(xiàn)在我敬你一杯，希望你跟你男朋友戀愛順利，白頭偕老?！?/br>
    “謝謝你。”許遲遲與他碰杯喝酒。

    雖然真的沒什么印象，可是有個男生喜歡過她，在畢業(yè)這樣說出來，心里還是會有點小感動。

    雖然人生就是相聚與分離。可是每次分離的時候都狠狠歡樂，相聚的時候也大笑開懷，也是人生嘛。

    第二十三章

    這場歡宴十一點半才正式散場。

    很多女生喝得爛醉如泥的被抬回去。許遲遲一個人走回去, 剛剛喝酒人很多，太熱了，現(xiàn)在正好散散。

    現(xiàn)在晚上起了一些風(fēng), 吹吹風(fēng)，看著月光與星光, 心里面美麗而憂愁——這就是畢業(yè)。

    穿過學(xué)校的女生宿舍, 走到校園后門口，赫然發(fā)現(xiàn)有個人站在那等她。

    許遲遲站定腳步, 不遠處有人在放煙花，砰一聲照亮天空，遠處傳來隱隱的嬉笑熱鬧的聲音。許遲遲的心突然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溫熱，像是被開水沖泡迅速浮起來的的茉莉花茶。

    她嘴角完全忍不住地翹了一個微笑。

    雖然穿著高跟鞋也不顧一切地往前跑, 狠狠撲到他身上。

    程源被這沖刺力都撞得后退了幾步, 不由得抱住她。他本來還在工作，但是看她這么晚還沒回來, 打電話也沒人接, 怕她不小心一個人喝醉了回來遇到點什么事，所以才過來看看。

    “你來接我??？”許遲遲也知道問的是廢話，但她就想確認, “我好高興?！?/br>
    程源沒答話, 拍拍她的背，“走吧。”

    “讓我多抱會兒?！?/br>
    許遲遲像是很依戀他，就這么緊緊得抱住他，蹭著他的脖頸，很高興, 很滿足，像是一輩子都不想松手似的。

    程源任她抱著, 抬起頭看天上被烏云半籠罩的月亮。

    直到她好了，松開他，“我們回去?！?/br>
    由于都拿到了畢業(yè)證，接下來就是看房子了。

    星期六上午聯(lián)系了中介帶他們看房子，看了兩處，最終程源和許遲遲決定了最后一處。最后一處是一棟居民小區(qū)四樓的兩室一廳帶廚衛(wèi)。地方看起來還很新，而且維持得很干凈。面積仍然不算大，只有五十平方米，不過比之前是好太多太多了。

    這里離市中心遠，但是離程源公司近，每天半個小時地鐵就到了，很方便。不過就算這樣，在如今房價飛漲的年代，即便這個房間離市中心較遠，月租也有二千五，水電網(wǎng)自交，而且要一次性押一付三。

    許遲遲知道程源剛畢業(yè)，之前還還了她錢，怎么一下就能拿出那么多。只好連忙說，房租一人一半，她住下來之后就立刻會去找工作。

    程源卻拒絕了她，他像是早就準備似的。和中介聯(lián)系了時間，下午直接帶好錢簽合同。因為今天他們今天就想搬進來。

    簽好合同，房東給了他們鑰匙后，他們回去準備搬東西。

    許遲遲問：“你哪來那么錢？”許遲遲知道他實習(xí)的工資只有兩千，轉(zhuǎn)正后的工資是八千多，但也是稅前，而且他轉(zhuǎn)正連一個月都不到。

    “我自有辦法?！?/br>
    他不肯多說，許遲遲也就不好再問了。

    下午請了一輛車開始搬家，因為他們的房子明天就到期。每天呆在這里覺得很小很狹窄，但是真要走還真有點舍不得。東西看起來不多，收拾起來卻要人命，有些東西想帶又不想帶，糾糾結(jié)結(jié)，忙忙碌碌，到下午三點才完全收拾好了，頂著烈日運送過去。

    第一次許遲遲有種找到屬于自己地方的感覺。之前和程源住在一起，因為離學(xué)校太近，她始終覺得跟宿舍差不多。

    但是這一次，心真的好像穩(wěn)定下來了，好似兩個小年輕人脫離父母自己賺錢養(yǎng)活自己，自娛自樂，自由自在，迎接他們的是屬于完全屬于他們的新世界。

    因為他們是分別打包收拾自己的東西，所以也就分別自己拿上去。當然客廳里還有一些大件自然是程源拿的。

    程源原以為他需要做很多，畢竟零零碎碎的，兩年積攢的東西也不少。而且他的專業(yè)書還特別多，但是好幾趟下來，他發(fā)現(xiàn)許遲遲的東西早就搬完了，而他還有。

    她甚至還幫他一起搬。

    他記得出門的時候，許遲遲的東西比他多，化妝品，衣服，鞋子一袋又一袋，后來他才發(fā)覺她身上都特別能掛東西，每次上電梯的時候兩只手能掛五六個袋子。

    上樓之后放下東西，她又立刻噔噔噔直接從樓梯下樓，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等他到樓上門口時，她第二趟東西都放完了。

    程源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也許許遲遲的面貌和身形問題，又或者是她富二代的背景，她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很柔弱嬌小的，而柔弱嬌小的女生這種重力活也會理所應(yīng)當?shù)牧艚o男生來做。

    頭一次，他覺得他也并不完全了解許遲遲，他想起為了能給他追回欠款，她能有耐心的給那個人一個月連發(fā)五千條短信，那個人簡直都怕了她。

    其實她很堅強也很有耐心，甚至還很自立很有勇氣。

    她還有很多很多他并不知道的地方。

    兩人千辛萬苦終于把所有東西都搬上樓，結(jié)果許遲遲歇都沒歇就開始拉開袋子整理。程源問她，“你不累嗎？”上上下下跑了快五六趟了。

    “不累啊?！痹S遲遲低頭拉開箱子拉鏈說，雖然她臉因為運動泛紅，額頭和鼻尖脖子都流汗了。

    許遲遲真的不累，她就是很激動而已，而且前兩個月跳舞的密集訓(xùn)練，她體能稍微比以前好了一些，這些還不算很辛苦。

    許遲遲開始把自己的包拖進她的房里去。

    之前在那個小房子里，屋里不通風(fēng)，經(jīng)常有味道，用空氣清新劑都沒什么太多作用；熱水器有問題，好一陣冬天燒的水根本不熱；廚房好小，還是煤氣灶，夏天做飯站在旁邊都能出汗；她住的房間靠近停車場，半夜老有人開車燈光掃過這里，把她吵醒……

    反正有點瑕疵的地方太多太多了，現(xiàn)在進了一個新家，怎么能使她不開心不快樂？

    許遲遲很快就把自己房間打掃趕緊布置好了。轉(zhuǎn)頭去看程源，他還在慢悠悠地擺書，“我要不要我?guī)湍?？”她倚著門口就要進來。

    程源卻說：“不用，我自己能整理。”他倒是真不喜歡自己分內(nèi)事，還給別人做。

    許遲遲也不強求，也沒立刻走。

    她倚著門口看程源擺書，他不像她那樣先把東西一股腦先堆上，等以后有時間再分。而是先把東西的大體位置擺上，然后一點點放。

    瞧他放書，一本一本的看，都要分門別類全部擺好，折角都不能有，簡直有強迫癥似的。

    許遲遲心里想，他真的是個徹徹底底的理科男。不過也挺好的，她又不催促他，個人有個人的空間嘛。

    許遲遲開始打掃客廳廚房和浴室。之前本來就挺干凈，中介公司請人來打掃過，只有廚房的一些邊邊角角還有一些污漬讓許遲遲稍微賣力了一點。

    看著自己打掃出來干凈的客廳，許遲遲很滿意。

    程源此事才慢慢整理好他的房間，一出來見所有事情都做完了，許遲遲正回頭看他，“正好六點了，咱們先去吃個飯，再去超市里買東西。”

    程源只點點頭。

    這次搬家，他居然讓一個女人獨立搞定了大部分事情，真是汗顏。

    隨便找個餐館吃了飯，兩人去了最近的沃爾瑪，也就十分鐘的路程。

    許遲遲一看到琳瑯滿目的東西就兩眼放光，之前在小屋子里旁邊都只有小商鋪，而市中心的超市又太遠了，買了她也拿不回來，所以購物欲簡直不能盡性。

    這次她必須大肆采購。

    很多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沒帶過來，比如柴米油鹽，還有一些牙刷用了幾個月也正好扔了，沐浴乳什么也該換新的了，還有新的拖把掃把等等等等太多了。

    此時此刻，程源覺得自己跟被老婆奴役的其他男人沒有任何差別。許遲遲在前面看到什么扔什么，他則地推著車跟在身后，偶爾才會默默停下選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時候她就會回來，在他耳邊嘰里呱啦說一通。說這牌子還是那個牌子好。

    他才不會聽她的，他的事情他做主。

    直至到了保險套專區(qū)，她簡直一臉坦然地，停住拿起幾盒仔細比量。不是沒有買過這個東西，但是他真的沒有見過這么大方站在這里看好幾分鐘每一款產(chǎn)品的詳細介紹。

    “這是緊致型，這是超薄型，這是螺旋型，你喜歡哪個？”

    程源把她手上的三盒都放進推車里，推車就走，他真的是不想跟她待了。

    許遲遲竊笑著，沒想到，他居然比她還要放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