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做，但口了。”舒襄知道姜準想要問些什么，他一五一十地說著，“還有別的想問的嗎？”

    肩膀被重重地推了一下，在姜準眼里，舒襄就是一副麻木不仁的放蕩嘴臉，舒襄朝后踉蹌著扶住桌角，重蹈覆轍真的很沒有意思，他已經極力在忍耐了，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他真的救不了姜準。

    第117章 除了舒襄

    舒襄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無非就是再打上一架，姜準的精神狀況不容小覷，可是如今看來，他的精神狀況也不是那么樂觀，只是拳頭剛舉起來，就被身后的人強行按了下去。

    是剛剛趕到的沈之森，他把舒襄往后推了推，然后才是看向姜準，“小襄一夜沒睡，有什么話還請稍微等一等吧?！?/br>
    “一夜沒睡是被你折騰的嗎？”

    沈之森頓了頓，“不是。”

    “你們什么關系？”

    舒襄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強忍怒火，沈之森又按住他的肩膀將他往后推了推，“你和他什么關系，我和他就是什么關系?！?/br>
    “什么意思？”

    “你不是在追小襄嗎？”

    姜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就只是以一種很嫌惡的目光看著他倆，沈之森等了他一會兒，“我跟你是一樣的，我也在追小襄?！?/br>
    姜準的表情沒有絲毫松動，就只是冷笑一聲，“我跟你可不一樣，他愿意陪你睡，不愿意陪我?！?/br>
    “在你眼里，小襄就是這樣的人……”

    沈之森還沒說完，姜準就打斷了他，“小襄？真惡心。”

    姜準把手里一直攥著的遙控器撇下，撞開沈之森出了門，舒襄愣了片刻，又緊跟著出門追，追到了小區(qū)門口，眼看著姜準上了輛出租車，他站在原地罵了幾句，一回頭又看到了沈之森。

    “去他媽的吧?！笔嫦遄彀屠镞€在罵，“老子不伺候了，有這功夫我還不如回去睡覺。”

    沈之森跟著他一起往姜準離去的方向看，邊說邊夾了支煙在指尖，“你怕他出事？”

    “嗯。”舒襄垂著頭往家里的方向走。

    “他看過醫(yī)生嗎？”

    “看過吧?！笔嫦逵檬謸]了揮沈之森飄過來的煙圈。

    沈之森換了只手拿煙，“我有認識好的心理醫(yī)生，需要介紹嗎？”

    舒襄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他，“你之前是不是也說過我需要看心理醫(yī)生？”

    “沒錯?！鄙蛑托σ宦?，“被人要死要活的威脅，確實難熬?！?/br>
    “但我受得了你?！鄙蛑硨χ嫦宄榱艘豢谙銦?，“你現(xiàn)在呢，能受得了他經常鬧嗎？”

    舒襄受不了，但是舒襄不愿意回答，沈之森有著包容一切好脾氣，他可沒有，經受不了姜準三天兩頭的鬧。

    “對了?！笔嫦逋蝗话l(fā)問，“你跟著我干嘛？”

    “去看看你爸?！?/br>
    “他死了，不用你看。”

    沈之森果然停下了腳步，舒襄有些不耐煩地擺手，“找他媽什么借口，你稀罕我爸？”

    “好?！鄙蛑χc頭，“那我走了。”

    舒襄張了張嘴巴，“趕緊走?！?/br>
    沈之森卻是在原地站著不動，舒襄等他把手中的香煙抽煙，心里異常焦躁，終于等到沈之森把手中的煙頭掐滅，舒襄忍不住說：“你他媽最近煙癮大到離譜，小心把自己抽死?！?/br>
    “心里有事，自然就想抽?！鄙蛑p咳了兩聲，“回家吧，我確實對你爸沒有什么興趣。”

    舒襄扭頭就走，沈之森的話總不能一口氣倒清楚，他又叫住了舒襄，“如果姜準再不能控制情緒，我就……”

    “就怎樣？”

    “就不能放心讓你自己住了。”

    舒襄嗤了一聲，“管好你自己吧大哥?！?/br>
    .姜準是急匆匆地來，又怒氣沖沖地回，他看到舒襄追了出來，也聽到了舒襄在他身后罵他，原本想停下來同他對罵幾句，可是又看到了緊隨在舒襄身后的沈之森，瞬間就喪失了對罵的興致。

    他從早上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吃飯，如今肚皮都幾乎貼到了脊梁，舒襄做的菜沒有吃到，倒是吃了一肚子的氣，姜準回到宿舍，看到了昨晚還沒扔掉的泡面桶，胃里更是翻騰著的惡心。

    手機在不停地震，不用看就是他那陰魂不散又愛雞蛋里挑骨頭的客戶，就如同陰魂不散的沈之森，可是直到姜準拿起手機，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客戶，而是舒襄，問他有沒有到宿舍。

    姜準把舒襄的消息劃了過去，心情略微緩解了一些，再接下來的消息就是客戶，一張小小的地毯，也不知道怎么能挑出這么多的毛病，樣品明明都已經寄了過去，卻還是挑剔材質不夠環(huán)保，樣式不夠時興。

    貪圖便宜的價錢卻又想什么都要，這個黃頭發(fā)的客戶還說要來他們工廠參觀，來就來嘛，姜準心里本就有氣，回復客戶的語氣也就不那么友好，他說你來可以，但是我們這邊不報銷機票。

    客戶以為他在開玩笑，反問他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當然不好了。”姜準用英文回復，“你的男朋友被搶了你的心情也不好?！?/br>
    “哦，抱歉，我一直以為你是位男士。”

    “我確實是男的?！苯獪视行┠?，一開始對接的時候他們貌似就已經自我介紹過，后面客戶又發(fā)了些什么，姜準統(tǒng)統(tǒng)沒看，周六周日，他也需要適當的休息。

    可是一旦閑下來又會忍不住上網搜索舒襄，輿論依舊沒有減緩的趨勢，各種難聽的話都被這幫網友罵了出來，說到底還是跟石蔚脫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因為和石蔚的緋聞，這幫人干嘛非要盯著一個不算出名的小畫師狠罵。

    舒襄他可以罵，但是別人罵不得，姜準看了一會兒，簡直要比從舒襄家里離開時更氣，思來想去，還是撥通了石蔚的電話。

    他們是親戚，但從小到大的聯(lián)系都談不上十分密切，自打上次見面之后這還是姜準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石蔚，電話照例是被他的助理接起來的，他的助理最會含糊其辭的消磨人，只說等他們石哥忙完了再給他回過去。

    回你媽的，姜準在心里罵，在打電話之前他早就搜過，石蔚在今天根本沒有行程，姜準不是一個懂禮貌的和善之人，他控制不住嘴上的言語，幾句之后，石蔚接過了電話，“怎么了，這么急著找我？”

    “舒襄……”

    “除了舒襄?！?/br>
    除了舒襄姜準就是無話可說，姜準把剛剛翻找出來的面包在手中捏成了一團泥巴，“舒襄被罵是不是你搞得鬼？”

    “你還真是關心他，如果你不打這個電話，我以為你都要跟家人斷絕關系了呢?！笔涤行╆庩柟值卣f：“雖然你和舒襄令我難堪，但我也不至于小肚雞腸到在網上黑他，我沒有那么多閑工夫?！?/br>
    椿旗因為下班晚，所以更得晚，今天寶子們的評論我先不回復了，明天不更，周一周二周三盡量連更哈。

    第118章 別跟我?；?/br>
    “那網友就有這個閑工夫一連幾天揪著一個人黑不放？”

    “這我就不知道了。”姜準甚至能想到石蔚在電話那頭聳了聳肩膀的樣子，“對了?！笔涤謫?，“舒襄現(xiàn)在怎么樣，哭了嗎？”

    “你什么意思？”

    “你不喜歡舒襄哭嗎？他哭起來很好看啊?！笔敌χ磫?，“他還是不讓你碰是嗎？那我告訴你，他喜歡痛一點的，但又不喜歡太粗暴，要哭不哭的時候最好看?！?/br>
    “你？！”

    “我只是要勸你?！笔祿Q成了輕松一點的口吻，“舒襄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在一棵樹上吊死沒有什么好處，他喜歡你的時候你是個寶，新鮮勁過了你還算個什么，你在他身上栽的跟頭還不算多嗎？趕緊回頭是岸，你跟他耗著只會使你越來越痛苦?！?/br>
    姜準根本就沒聽石蔚在說些什么，他打斷了石蔚，“是不是有人整他？”

    “你問我，我怎么會知道呢?！笔档穆曇袈犉饋砑贝倭艘恍?，“不過你如果肯回去看看姑姑，或許我還能幫你想想辦法?！?/br>
    父母姜準遲早是要回去看的，遲遲不回是因為覺得壓抑和不知該如何面對，石蔚又說：“我馬上該忙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這就是一場輿論風波，只要我肯幫他說句話，或者我去聯(lián)系那個小畫師誘惑他一下，再買些水軍配合，這件事說不定很快就平息下去了，只是我風評受到點損失而已?！?/br>
    “還有……”石蔚繼續(xù)說：“如果我真的不顧及一點情分，你還能和舒襄安安穩(wěn)穩(wěn)待在一起那么久嗎？只是姑姑的狀態(tài)真的是越來越差，我怕她把眼睛哭出問題?！?/br>
    石蔚知道姜準不會立刻給出回答，所以便直接掛了電話，姜準揉著太陽xue尋思了一會兒，決定給家里打個電話。

    打開和mama的通話記錄，幾乎全是未接，他當然不是一個稱職的兒子，他所能做的只是把這個月剛發(fā)的工資一大半都轉給了家里。

    深吸一口氣，姜準撥通了mama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從mama壓抑著的聲音中也能聽出來激動，“是……兒子嗎？”

    “是?！?/br>
    姜準是個情感和表達都十分木訥的人，雖然心中也酸澀，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只能十分生硬地問，“家里還好嗎？”

    “你不在家怎么可能好……”

    “身體還好嗎？”

    mama不講話，母子兩人似乎是在進行著沉默的對峙，姜準又問，“今年去體檢身體了吧？”

    “沒有，氣都要被你氣死了?！?/br>
    快要喘不過氣來，姜準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眶，“我挺好的，也找到了工作，你們不用為我擔心，等我調整好了狀態(tài)過年就回去。”

    “你連你在哪里都不告訴我們我們怎么可能不為你擔心？”mama接二連三地發(fā)問，“是不是還和舒襄在一起鬼混？為了他連家都不要了是嗎？姜準，你實在是太讓我們失望了?！?/br>
    不是鬼混，姜準張了張嘴巴，他最初也不是因為舒襄才離的家，他只是不想被逼著相親結婚，以及不想再去做那個所謂穩(wěn)定又體面的工作。

    他需要自由，而不是以愛為名的枷鎖，但是姜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和mama說，“失望”兩個字是壓垮他的巨石，從小到大，但凡成績退步了一點，迎接他的就是這個“失望”。

    “我是和舒襄待在一起，但不是鬼混。”姜準一字一頓地說，說完這些話額頭上就已經起了一層虛汗，“我喜歡他，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喜歡，他有沒有和石蔚在一起過我也不在乎，甚至他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就是要跟他待在一起?！?/br>
    mama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姜準又有些輕微的后悔，后悔自己說的太過直白，電話那頭隱隱傳來抽泣，姜準便知道自己又把事情給搞砸了。

    “你現(xiàn)在這么想，我就不相信你十年二十年之后還會這么想，跟舒襄這么個朝三暮四的人……等到時候你變成了一個孤寡老人，人家都是兒孫滿堂，就你孤苦一人，沒人送你去醫(yī)院，生病了沒人照顧，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姜準啊，我和你爸就你這么一個兒子，石蔚雖然是跟著我一起長大的，可到底不是我親兒子，你現(xiàn)在這樣，就是在要我的命，我怎么能放心你這樣子一個人在外面，你說你不想結婚，不想要小孩，那是你還沒有體會過當父母的快樂，你試一試，你跟女孩試一試，算mama求你了……”

    當父母真的快樂嗎，如果生出一個像他這樣的兒子……姜準在窒息的同時連忙打消了這個想法，倘若他現(xiàn)在的存活就已經是痛苦，那他又怎么會考慮到多年之后的凄苦，他甚至連一晌貪歡都做不到。

    “試不了，也不想試?！苯獪噬踔料胝f實在不行，你們就當我已經死了吧，可他骨子里的傳統(tǒng)又不允許他自私任性到這么徹底，他只知道這個家他暫時還回不去。

    說是舒襄把他掰彎，可是歸根究底他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女生，把一切都算到了舒襄頭上，雖然他曾經也有過這么狹隘的仇恨，可其實本不應該。

    姜準在mama的抽泣聲中掛了電話，自己也躺在床上默默流淚，剛好這會兒老板又給他來了電話，姜準急忙抹了把臉接了起來，原來是他的外國客戶把他投訴到了老板這里，質疑公司不給報銷機票。

    “姜準，把你的不耐煩收一收?！崩习暹@么批評他，“我知道你是名牌大學畢業(yè)，可是既然進了公司，那大家的起點就都是一樣的，做業(yè)務，看的就是業(yè)績，沒有人可以那樣對客戶說話?！?/br>
    “杰普森是我們老客戶了姜準。”老板又告訴他，“他也不是第一次來工廠考察，基本上每次過來都可以順利簽單的，這樣的優(yōu)質客戶，我們連來回機票都不給報，格局在哪兒呢？”

    姜準這么說是一時上頭，他知道不應該，可他別扭的自尊又不允許他道歉，老板恨鐵不成鋼地說：“等到過段時間杰普森過來考察，你給我好好招待，別在那里由著自己的性子胡言亂語?！?/br>
    姜準“嗯”了幾聲算作答應，他知道老板肯用他是因為他還算流利的口語，工作上的事也堆了過來，姜準看了一眼手中已經被攥到不成型的面包，拆開包裝袋面無表情地塞進嘴巴，捱過一天是一天。

    .舒襄正在為起訴漫畫師“五十三”做準備。

    舒襄原本已經答應讓沈之森要幫他找律師，可是后來又沒讓，他太過偏執(zhí)，覺得自己既然沒抄，那便沒什么可怕的，只身一人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