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難逃 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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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中書舍人,為陛下起草詔令,最緊要的便是嘴風(fēng)要嚴(yán)。 是他有錯在先,將口風(fēng)露給弟弟程顯,程顯再露給李輔,欺君之罪,程氏一族都難以消受。 說出實情,整個程家滅頂之災(zāi)。 擔(dān)下罪名,或許還能保住半個程家。 程邈含淚認(rèn)下了罪名,身為嫡長孫,他這一輩子都屬于程家,就算是死,也在考慮程家。 唯一對不住的便是他的嬌妻幼子,事發(fā)之前,妻子已有孕七個月,他是沒法活著見證這個孩子出生了。 程邈死在獄中當(dāng)日,蕭氏受了刺激早產(chǎn)下一子,這個孩子便是沈漪漪的親弟弟程煦,那一年,沈漪漪只有四歲。 程顯的夫人王氏多年來無所出,丈夫嫉妒兄長程邈,她又怎不嫉妒身份高貴兒女雙全的蕭氏? 事已至此,倘若讓這個孩子跟著蕭氏去教坊司,去宮中掖庭為奴為婢,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餓死凍死,王氏索性將這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兒搶為己有,謊稱是家中侍婢所生,侍婢死后,她名正言順地做了程煦的嫡母。 蕭氏身體孱弱,無力搶回剛生產(chǎn)下的幼兒,更無力為丈夫平冤昭雪。 幸好程邈早先告訴過她,家中寢房之內(nèi)的床下有條密道,唯有每一任的程家家主方才知曉,為的是一旦宮中事變有條通往城外的密道可以逃生。 圣人千秋宴前一夜,丈夫只與小叔程顯飲過酒,且酒醉。 即使猜到一切,她亦無力回天,此時唯一能保下的,只有她與女兒。 帶著對程顯夫婦的怨恨,蕭氏放了把大火,在大火之中,帶著年幼的女兒逃出了長安。 此后的事情,沈漪漪都知道。 母親為了將她平安健康地?fù)狃B(yǎng)長大,給她富足的生活,不再因為沒有父親被鄰家的孩子羞辱欺負(fù),改嫁給了她的養(yǎng)父沈固做妾,后郁郁而終。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正是她的親叔父! 程顯說罷,痛苦地閉上眼睛,蒼老了許多的臉龐上落下兩行悔恨的淚來。 他曾經(jīng)后悔過,慶幸過,畏懼過。 但更多的,是這么多年一直不敢去觸碰那段充滿了怨恨的回憶。 他以為兄長死后程家會在他手中愈發(fā)繁榮昌盛,可他錯了,大錯特錯!憑他那平庸的資質(zhì)與淺薄的閱歷甚至連給自己的兒子長大之后像其他那般的世家郎君安排一個閑散又輕松的官職都做不到,還要靠算計自己侄女的婚事來平步青云。 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即使是大兄死去這么多年,死的那樣不堪,直到現(xiàn)在人們提起他口中依舊贊不絕口,他驚才絕艷,年少成名,三元及第,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才子,而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程顯羞臊不已,捂臉老淚縱橫,哭著哭著,突然有人扯著他的衣領(lǐng)將他扯出來,給他臉上一左一右狠狠來了一巴掌。 “你還有臉哭?你到底有什么臉可哭!白眼狼,我從未見過你這般厚顏無恥、狼心狗肺之人,竟連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兄長都不放過,你還是不是人?!” 程顯跪在地上哭道:“漪漪,我不求你和你娘原諒我,只求你不要將此事告知煦兒!” “你還有臉提我娘和阿煦?” 沈漪漪怒極反笑,恨恨地瞪著他道:“我娘早在九年前就病死了,你知道她死的時候才多少歲嗎?只有二十八歲!她本可以兒女雙全,夫妻恩愛,享盡榮華富貴,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這罪魁禍?zhǔn)?!你把阿煦強行占為己有,又殺害了他的親生父母,竟還有臉求我別告訴他?!” 程顯癱倒在地,喃喃:“她死,她竟死了……” 末了,魏玹讓吉祥將馬車駛走了去,把程顯關(guān)押起來。 上前默默地將還在垂淚的女子擁入了懷中,那單薄柔弱的雙肩不住地顫抖,將臉深深埋入早已濕潤的掌心中。 沈漪漪推開他,他鍥而不舍,堅實的臂膀巋然不動,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知她此刻并不需安慰,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可以依靠,可以傾瀉淚水的肩膀。 許久之后,魏玹在她耳旁低聲道:“很早之前我便察覺到程顯有問題,但那時……我沒有證據(jù),你也不肯聽我解釋,離開之前我命大理寺的薛寺卿幫我監(jiān)視程顯?!?/br> “程顯本以為自己隱瞞得天衣無縫,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你父被污收受李輔之賄,實則那些贓款是程顯暗中命人收下,想來他那時便有栽贓你父的齷齪心思?!?/br> “替程顯收下那些銀子的管事在你父親出事之后被他用了一大筆銀子封口,收受的賄物也盡數(shù)銷毀,程顯政治上沒什么天分,人卻極是很謹(jǐn)慎,倘若不是后來他察覺到我開始懷疑他,杯弓蛇影,趁我離開之際命人去私下尋找那名管事滅口,也不會恰巧撞進了薛寺卿布置好的陷阱之中,人贓并獲,他再無法抵賴分毫。” “我會給程顯應(yīng)有的懲罰,為程舍人沉冤昭雪?!?/br> “阿煦你那里不必?fù)?dān)心,我將程顯帶出長安,他尚不知情。” “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以后,我們再也不要分……” 他聲音溫柔,安排的也極好,條分縷析,面面俱到,然而魏玹說到此處,沈漪漪卻突然打斷他道:“多謝齊王世子,你的恩德,我唯有來世再報了?!?/br> “倘若你已無事,我現(xiàn)在便要趕回去,與我夫君補上那最后一禮?!?/br> 魏玹震驚,愣住。 沈漪漪擦干眼淚,推開他轉(zhuǎn)身就走,剛走了兩步,魏玹便立刻自身后追上來。 他雙目赤紅,似是失去了理智,兩只手驀地伸過來宛如鐵鉗一般鉗住她的雙肩阻斷了她的去路,急切地道:“你敢,我不允許??!” “你知道嗎漪漪,有多少次我以為我真的要死了,可是只要一想到你和孩子還在家中等我,我就算是爬也從閻羅殿爬回來見你和孩子最后一面!” “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你定會給一個交代,你生父絕不是死在我父王與陛下手中,如今我給你交代了,你為何還要對我說這些話?!孩子的父親還活著,你要帶著孩子嫁給誰!” 沈漪漪無動于衷,冰冷冷道:“我早就說過,如果你死了,我就立刻改嫁?!?/br> “可你也說過,你愿意嫁我為妻……” “你也說過會對我一輩子好,不會要我受委屈,你遵守諾言了嗎?那些情深時的山盟海誓,你又記得多少?”沈漪漪含淚沖他吼道。 魏玹怔怔地看著她,松開了手。 “即使我不計較你欺瞞我的身世,但你明知我不愿有孕,還是用最卑鄙的手段騙我懷上?!?/br> “為了不讓我打掉孩子,又騙我沒有身孕?!?/br> “在我離開你之后,還假惺惺地拿一把玉鎖企圖讓我在你死了之后原諒你?!?/br> “魏云卿,是不是在你眼中一切都是可以憑借欺騙、算計、強迫這些卑鄙的手段來得到?那我又是什么,是你的囚徒,還是你的傀儡?我活該被你騙嗎?!” “便如同剛剛,你明知今日是我大喜之日,當(dāng)著那么多親戚的面,卻還是不顧我的顏面將我在婚禮當(dāng)場擄走,你有考慮過我的名聲,考慮過這樣旁人會如何想我嗎?” “不,你沒有,因為你是王孫貴胄,天之驕子,做任何事情都可以隨心所欲,誰人敢置喙你半句!” “你高興時,我做錯也是對,你不高興時,我做對也是錯。你殘忍,暴戾,想要報復(fù)一個人竟能將那人做成人彘,你還不明白嗎?魏玹,我們兩個根本不是一路人,我是一個正常人,可你是個……我只想過正常人該過的生活,你若是真心為我好,就求求你不要再來打擾、糾纏我!” 說罷,沈漪漪一把拉過一旁的馬,跳上馬決絕而去。 作者有話說: 誤會解開啦,狗子興沖沖跑過來,結(jié)果被女鵝劈頭蓋臉一頓數(shù)落哈哈哈,誰叫他活該! 第81章 魏玹怔怔地看著沈漪漪遠去的背影, 許久許久都未動。 直到她的背影慢慢變成一抹青色的點, 最終消失不見,夕陽的最后一縷余暉落在他的身上,天際漸漸黯淡下來,空蕩蕩的衣袍隨風(fēng)獵獵作響, 愈發(fā)顯得他頎長消瘦的身形孤單寂寥。 “世子, ”吉祥悄聲走過來,替他披上一件披風(fēng), 心疼地道:“外面風(fēng)大,不如我們先回邸店?” 斟酌許久, 又嘆道:“姑娘心結(jié)太重,三言兩語恐難解開,但奴婢相信, 假以時日,姑娘必會知曉世子的苦心?!?/br> 魏玹迷茫地看向吉祥。 但是他的眼中, 并不自信, 甚至泛上幾分苦澀。 她說過,從頭到尾,都是他在逼迫她,如果可以選擇,她絕不會嫁他。 如今他后悔了,她卻再不愿回頭看他一眼。 她說的每一句話, 都像是利刃一般剜在他的心口。 其實他早就后悔了, 可越想留住她,便越是留不住, 就像那指間的沙, 看似緊緊握在手中, 卻只能眼睜睜地,任憑她從手中流逝而去,無能為力。 …… 沈漪漪腳程再快,騎馬趕到周府的時候,宴席也已經(jīng)散了。 魏玹帶了這么多披堅執(zhí)銳的扈從過來,且個個身上都帶著普通部曲沒有的肅殺之氣,任是哪個見了都得腿腳哆嗦兩下,誰還敢在此處多耽? 周晗瘸著腿在門口來回地走著,口中不住地嘆氣,“桓玉,你就同我說實話吧,適才那男人是不是就是先前拋棄了漪漪的男人?” 崔桓玉薄唇緊抿,眉頭緊鎖。 “他是不是就是此次出征西州的主將齊王世子魏玹?可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周晗心里這么猜測,見崔桓玉一語不發(fā),像個啞巴一樣,急得推了他一把:“桓玉,你怎么不說話,都這么晚了,若是漪漪出什么事可怎么辦?” 周晗話音剛落,就聽遠處傳來一陣“嘚嘚”的馬蹄聲。 少頃,一人一馬停在門前,沈漪漪剛要下馬,已有人將手遞了過來,她身上這衣服甚重,穿著它騎馬簡直就是負(fù)重而行,因此跳下馬后她險些跌倒在了崔桓玉懷中。 崔桓玉將她扶穩(wěn),低聲問:“這婚,還成嗎?” 沈漪漪看向周晗。 黑暗之中,她見周晗猶豫了片刻,支支吾吾道:“漪漪,我,我……” 沈漪漪的心便也如同身上的這身嫁衣一般沉了下去。 她苦笑了一聲,忽退后兩步,雙手交叉對周晗深深施了個大禮,周晗一驚,忙不迭上前攙扶。 沈漪漪卻執(zhí)意將禮行完,“周二哥,今日之事,錯在我,是我令伯父伯母失了顏面,來日必定登門賠罪,今夜我便不過去了,煩請你代我轉(zhuǎn)達我的歉意?!?/br> 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周晗臉一陣紅一陣白,滿面羞愧。 來日登門賠罪……沈漪漪的意思是,這門婚事作罷。 沈漪漪回了房,崔夫人聽說人回來了,趕忙出來,緊張地問兒子,“漪漪怎么樣?二郎是怎么說?” 崔桓玉對崔夫人搖了搖頭。 崔夫人懊悔不已,“周晗!我悔不該應(yīng)下這門親事!” 這時外面有人拍門,崔夫人松了一口氣,臉上卻帶著幾分不滿道:“該不會他反悔了,想把漪漪接回去?” 屋里,沈漪漪一進來便先到搖床旁來看女兒安安。 安安睡得極香,連有人進來都沒個響動,臉蛋兒紅紅,嘴角吹起一個小泡泡,可愛極了。 看著這樣的女兒,沈漪漪的心都要化了,嘴角忍不住微微彎起,什么煩心事糟心事都拋到了腦后去,找到一張干凈的帕子將女兒嘴角流出的口水溫柔地拭去,輕輕撫摸她白嫩的小臉兒。 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似乎有人找上門來。 又過了片刻,那人走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