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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后我成了萬人嫌 第26節(jié)

    心神恍惚間,有一個(gè)聲音在我的耳邊無情譏嘲,叫我不要再傻了。

    誠然,給我的丹藥是秦清煉制的,可練丹的靈藥,卻是洛無塵親手尋來的。

    既是如此,他又怎會(huì)一無所知?

    知曉得越多,我的心便是越冷。一點(diǎn),一點(diǎn),終于徹底冷透了,我不再有任何的期待。

    我只覺得好笑。

    哈。

    何其可笑。

    我想要笑,可我實(shí)在是笑不出來。

    所有人都在騙我。

    師尊,也在騙我。

    到最后,居然還是蘇漣漪說的才是實(shí)話。

    偏偏,我還不肯去信。

    非要撞到了南墻,撞得頭破血流了,才知道痛了。

    多可笑。

    我在沼澤里掙扎求生。

    所有人都站在看臺(tái)上,居高臨下,冷眼旁觀。

    太過濃郁的悲意涌上心頭,疼得我的大腦都空白了一瞬。

    “……小公子,”老醫(yī)者問我:“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沒有了?!蔽毅躲兜?fù)u了搖頭,抬頭看向空茫茫的天際,心頭亦是空茫一片。

    原來……

    終究還是無人救我。

    我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我要走了,我該回去了?!?/br>
    我低低地呢喃,失魂落魄地走出那個(gè)醫(yī)館。

    此時(shí)已是日薄西山,我在殘陽的余暉里,游魂一般的,一步一步走回了擇天宗。

    【你以為劍尊大人為什么會(huì)對(duì)你另眼相待?】

    【你以為擇天宗是為什么會(huì)容忍你一個(gè)廢人借著劍尊的威名狐假虎威?】

    【因?yàn)槟闶莿ψ鸬那榻?。?/br>
    【你猜,有多少人盼著你死?】

    蘇漣漪在藏書閣耀武揚(yáng)威說的那一番話變作無法揮散的魔魘,鉆到我的腦子里,一遍一遍地將我凌遲。

    到頭來……竟只有蘇漣漪說的才是真的。

    【你只是他的情劫?!?/br>
    【自始至終,他都沒想要你活下去?!?/br>
    我早該明白的。

    我神色木然地想。

    像我這種人,又怎么配被人真心相待。

    我早該……想到的。

    一股錐心之痛自胸膛傳來,身體一陣氣血翻涌,一時(shí)不查,我被山路里的枯枝絆倒了。

    尖銳的碎石嵌入掌心,我怔怔地看著被尖銳碎石劃破不住往外流著鮮血的手心,緩緩眨了眨眼睛。

    好疼……

    我好疼。

    視線被水霧模糊,眼淚遮住了視線,我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

    原來痛到極致的時(shí)候,是連哭,都哭不出聲的。

    不許哭。

    不就是……又被騙了一次。

    你又不是第一次被騙了。

    有什么好哭的。

    不許哭,謝晚,你不許哭。

    我一遍一遍地抹去臉上的淚,可眼淚卻怎么也擦不完,就像是要把壓抑到如今的委屈都變作眼淚哭干了,哭盡了,才肯罷休。

    “為什么……”

    ……為什么騙我?

    洛無塵,你為什么要騙我啊?

    我跌坐在枯枝爛泥里,眼睛無聲無息地落了一場(chǎng)大雨。

    ……

    我不喜歡擇天宗。

    也從來沒有想要追求長生。

    留在擇天宗的理由也只有一個(gè)洛無塵。

    洛無塵給了我一場(chǎng)幻夢(mèng)。

    現(xiàn)在夢(mèng)醒了。

    我也該走了。

    擇天宗從來不值得我留戀,唯一叫我以為是牽絆的理由也只是虛幻,我抹了把臉,將臉上的淚擦凈了,朝戮峰的方向最后再看了一眼,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往山下走去。

    我沒有朋友,也沒有需要與之告別的人,本想悄無聲息地離開,可卻還是事與愿違。

    在我下山路過誅仙臺(tái)的時(shí)候,我遇見了歸宗的洛無塵。

    他仍是一襲潔白新雪,不染纖塵。

    許是不曾料到會(huì)在誅仙臺(tái)看見我,洛無塵神色微微有幾分意外。

    “你去哪了?”

    洛無塵看著我,微微蹙起眉頭,問:“你為何會(huì)如此狼狽?!?/br>
    今夜的月光很亮,照得洛無塵瞳色淺淡的眸子如一面明鏡,我從洛無塵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臉色蒼白,披頭散發(fā),連鞋也掉了一只,確實(shí)狼狽。

    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聲音喑啞得叫人很難聽清我究竟說了什么:“我把你給我的藥弄丟了?!?/br>
    “無妨,”洛無塵并不在意丹藥是真的掉了還是假的掉了,他淡淡道:“我再給你取。”

    再給我一瓶無回丹嗎?

    我滿心譏誚,面上卻只有一片木然。

    算了。

    都到這個(gè)時(shí)候,還要必要再糾結(jié)丹藥嗎?

    “不要了?!蔽覔u了搖頭,神色空白。

    其實(shí),我是知道的。

    我一直都明白的。

    我什么都不是。

    洛無塵是什么身份,又怎么會(huì)喜歡我。

    所以,我將喜歡藏起來,沒有奢求能夠從洛無塵那里得到回應(yīng),我循規(guī)蹈矩,只愿能與洛無塵做一對(duì)普通師徒。

    可最終,就連這一點(diǎn)小小的心愿也落了空。

    洛無塵從來沒有將我視為他的弟子。

    我只是他求證長生大道上的一道情劫。

    “晚晚?”洛無塵看著我的眼眸帶了絲疑惑,他走向我,伸手想要去拉我的手,被我避開了。

    洛無塵動(dòng)作一滯,看著我的眸光愈發(fā)不解:“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的手就像是在雪水里浸過那樣的冷,冷意無孔不入地鉆進(jìn)我的身體,我?guī)缀醣粌龀梢蛔┯驳谋?,只需要輕輕一推,就會(huì)搖晃不穩(wěn),砸在地上碎成千萬片的碎片。

    我慢慢將手收進(jìn)袖子里,最后喊了他一句“師尊?!?/br>
    我平靜地看著洛無塵,語氣也很平靜:“我是你的情劫嗎?”

    洛無塵一貫淡漠疏離的神色生了裂痕,從來都不曾裝入任何事物的眼眸也泄露了幾絲難以察覺的慌亂。

    “誰同你說的?”他的語氣帶著怒意,卻沒有否認(rèn)。

    我雖早已知曉此事,可當(dāng)真從洛無塵那得了印證,卻仍是不免有些傷心。

    好在方才的慟哭已經(jīng)耗盡了我的眼淚,才沒有叫我不爭(zhēng)氣地在洛無塵面前哭出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喉間的顫音,卻壓不住眼眶升起的酸澀,“你從來都沒有想要我活下去,是不是?”

    “晚晚!”洛無塵低喝打斷我的話,臉色難看了幾分。

    我無聲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卻止不住的順著眼角滑落。

    洛無塵的神色有了一瞬的慌亂。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什么都給我,聽著真叫人心動(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