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笑一聲，他轉(zhuǎn)回身子，默許了對方以這樣的方式“捉住”自己。

    今日的主干道人潮洶涌，但眾人皆自覺地避朝兩側(cè)行走，主動讓出中心道路。

    找個好位置站定，二人并肩攜手地等待。

    正午時分已經(jīng)過去，盛夏陽光依舊明媚，普照全城。

    遠方，似夢中吟唱，乘著一股清淡的風，有歌聲飄揚上空。

    歌聲迭起，悠悠傳至此處。不少人雙拳合攏胸前，虔誠地閉上眼，和著人群齊唱。

    霍利站得筆直，饒有趣味地看著這一切。前世他基本一生泡在騎士團，圣歌游行負責守衛(wèi)城外秩序，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什么機會去現(xiàn)場看看。

    無人愿意打攪此刻氛圍，連交談亦是輕聲細語。

    旁側(cè)的威爾默亦是不動聲色地打量，只不過，他看的是霍利。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想，他們本就是出來玩的。他將霍利的神態(tài)盡收眼底——像是異地來客，好奇地觀賞著周遭事物。

    對方仿佛熟悉所有的事物，更知曉大家不知道的其他事情。但對于一些本該了解的東西，他又無比陌生，一無所知。

    隨著三年有余的相處，威爾默覺得自己越發(fā)看不懂霍利。

    “來了?！彼湟粺?，聽到霍利湊近來，壓低嗓音地說。

    不自覺蜷起手指，威爾默死死扣緊手中結(jié)實軟彈的手臂。掌下溫熱的觸感又令他手一燒，兀地彈開，干脆背負身后。

    霍利：？

    這小子犯啥毛病，他當下是顧不得管了。遠方影影綽綽有馬蹄與腳步聲駛來，眾人紛紛探頭看去。

    一抹紅衫點綴于眾多白袍中央，輕緩地，隨圣歌吟唱游行此地。

    清亮而圣潔的童聲，那最接近天與神的音色，伴著民眾的合唱。像水中綢緞，柔軟溫和，滌蕩著所有人的心靈。

    純粹讓氛圍打動，霍利也不禁陶醉其中。直到他目光鎖去一人身上——騎著白馬的紅衣主教。

    那位精神矍鑠的老人，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隈R上?？瘩S馬的姿勢，顯然十分純熟老練，年輕時必然常坐馬背。

    當主教的馬蹄聲踏過霍利面前時，紅衣主教再次睜開眼縫。

    他們二人視線再度相接，只一瞬，紅衣主教便收回目光，跟隨圣歌團遠去。

    “怎么回事……”霍利蹙緊眉頭，喃喃道。

    “昨天我們好像見過這位主教?！蓖柲挠喙庖恢标P(guān)切著霍利這邊。

    “確實是見過?！?/br>
    昨天的確與對方對視了，他當時并未在意。而方才那一眼，給他帶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仿佛在何處見過，又好像根本沒有打過照面。宛若一個醉醺醺的夜晚，伴隨吟游詩人口中故事，漸漸入夢之時，偶然聽見的名字。

    清醒之后，只余似曾相識。

    罷了，再想也想不出什么名堂?；衾λ︻^，反正自己應當不認識對方才對。

    “天哪，神像竟然……？！”驚呼連連，一顆石子打破沉寂的池塘。

    “天神降臨了嗎……”

    圣歌團尾隊，幾位白袍修士，各自手托一尊神像。

    與往年不同，先前的圣歌游行，到神像游街時，修士們胸前托舉的，只是一尊掌心大小的石像。

    如今眾人眼前展示的神像，宛若水一樣透明，其中神目由各個顏色組成。陽光照射下，剔透得甚至能穿透到修士的衣服。

    人們對這般漂亮的材質(zhì)前所未見，紛紛沉醉在神像的圣潔里。

    ——除了霍利。

    他雙手抱胸，盯著神像半晌，有些無語地挑了挑眉。

    三年時間里，為了避免引起多諾萬的懷疑，他消寂一段時間，除卻釀酒，不再一股腦地搞出驚世駭俗的東西，引人注目。

    難得矮人工匠博格耐不住，三番幾次地跑往念華酒館找他。一方面是交流心得，一方面是暗搓搓地催他睡覺，看能不能再從夢里得到些什么啟示。

    不過，不用他特地找“啟示”，某回博格拜訪，講述研究發(fā)現(xiàn)，竟給霍利察覺對方在摸索玻璃。

    趕著巧，霍利便趁著記憶比較清晰，同博格探討。

    將近花一年有余的時間，期間磕磕碰碰，總算讓他們弄出品質(zhì)較為良好的玻璃。雖比不得穿越前的漂亮潔凈，但好歹能用。

    多諾萬驗收成果的第一時間，沉默著，順走最好看的一塊玻璃。

    巨龍不說，霍利都能感覺到對方想把這些亮晶晶又透明好看的玩意，全部帶回窩里。

    “隨我來，有要事商議?！薄I(lǐng)主丟下這么一句話給博格。

    叫霍利領(lǐng)取大筆賞賜，之后的事情，他便不得而知。

    如今一見，原來多諾萬準備把大招攢到現(xiàn)在用。

    把玻璃吹成相對異世界而言，如此精細的塑像，也是難為博格了?；衾行┫胄?，礙于場合不對，他只得咬緊下唇憋著。

    圣歌團行遠，眾人卻沒有散開。

    少頃，左前方一陣喧鬧，特質(zhì)的皮鼓，與樂器演奏出靈動歡快的節(jié)奏。

    一抹深綠色的身影，仿若一片綠葉，撥開人群，飄落主干道中央。

    笛聲起伏吹奏，綠葉的裙擺飛舞飄揚，輕薄的紗袖在空中晃動哦過，露出纖長手臂。

    那兩只手臂水似地柔，而柔中帶著韌，提起長裙，佩戴金鈴腳鏈的**雙足，于地面輕快地踮著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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