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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皮只是在一旁聽著,他本以為威爾默會如往常那樣選擇直接無視,或者婉言拒絕,結(jié)果便聽前頭的人說:“好。我?guī)銈円娝??!?/br> “見誰?”半皮驚訝地問,旋即,他驟然想到一個人。聯(lián)想方才威爾默的神情,他心底愈發(fā)篤定這個答案。 五天四夜的行程,眾人疲憊不堪。好在終于離目的地不遠(yuǎn),他們跋山涉水,越過最后一個沼澤地后,他們見到盤踞在此的黑池堡。 傍晚,營火高高升起,焰尖舔舐著夜空。 柴煙裹著一股濃厚的香氣,叫醒每一個人饑腸轆轆的胃。 幾天下來,終于有較為新鮮的食材。威爾默被半皮和裂口推著上后廚,不負(fù)眾望,現(xiàn)在人人吃得不見抬頭。 燉煮好一陣的白菜比rou還香,一口下去水嫩軟爛,浸著肥油熬成的rou湯。 炸丸子即便被湯泡軟,油酥香仍舊溢滿唇舌。隊(duì)伍里,排除威爾默,幾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嘗到豆泡這種加工食物。 葷素一體,經(jīng)過燉煮之后濃縮,所有菜色的滋味成為精華。豆泡舀滿熱湯,再涌進(jìn)嘴里,吃得人大呼過癮。 他們用面包蘸湯吃,手腳全因這大鍋菜烘得熱乎。 黑池堡燈火通明,一批又一批的隊(duì)伍陸續(xù)抵達(dá)。 今晚注定忙碌。每個人手頭上都在忙活著事情,自然顧不得堡內(nèi)動靜。 后廚的血腥氣息沖得人腦袋發(fā)昏,威爾默被人搡著出門。 “這地方不是你該呆的?!贝妒聠T看著那張俊美的臉沾染血漬,幾綹發(fā)絲因血攢到一起,都替對方心疼臉蛋被糟蹋。 他們手中提著一只薄腸膜,正往里塞進(jìn)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难c米。 “我很快回來。”威爾默遭到驅(qū)趕,他沒什么不滿,平靜地取水洗凈紅跡。 …… “你參與了制圖,我早該想到的?!笨偹玖蠲媛栋没?,不知是為的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察覺,還是替死去的家伙惋惜。 “所以你能在守衛(wèi)相對缺乏,去補(bǔ)充人手的時候,一路暢通無阻,到達(dá)道格拉斯的房間,事先埋伏?!?/br> 總司令的眼神復(fù)雜:“你不去做刺客,真是委屈你了?!?/br> “謝謝您的贊譽(yù)?!蓖柲h首。 “……臭小子,真當(dāng)我是在夸你?” 威爾默不再言語,紅眸平和地與對方相視。 …… 焰心搖搖晃晃,明滅不定。 道格拉斯扶著燭臺,移去床頭的短木柜。 他卸去一身疲憊,將皮甲統(tǒng)統(tǒng)拆去,脫得只剩著滿汗?jié)n的里衣。即便是法師,平日一樣要穿戴護(hù)具。 取出床頭擺放的一卷書,以及一袋厚布包裹的東西。他一面拆卸布巾,一面哼唱。 “舊神于夢境低吟,訴說世間往事。被神所棄的孩子,抽出劍柄,迎來涅槃之日……” “他的劍是如此鋒利,令人膽寒抽泣……唔!” 道格拉斯感到脖子一緊,喉結(jié)壓住咽喉,他忍不住想干嘔咳嗽,但雙手扒不開黑色煙霧。 低沉緩和的吟唱,輕輕吹拂于道格拉斯背后。 “他在你的身后,小心啊,他在你的身后?!?/br> “被神拋棄的孩子,握著利劍,要一抹血恥?!?/br> 道格拉斯很快壓下驚恐,他伸出手,掌心里面滲出灰煙,游向枕頭底下的匕首。 匕首似是被吸附住,sao動不安了一陣。但幾秒過去,它仍靜靜地躺在枕頭底下,紋絲不動。只消道格拉斯的手觸摸到它,便會立即投入他的虎口。 然而,沒有真正的接觸,一切都是徒勞。 此時道格拉斯才恍然意識到什么,他的手臂胡亂地?cái)[動,再度扶上頸間,卻發(fā)現(xiàn)除了余光里的黑霧,其他什么也沒有。 黑池堡何時有的高階法師?他內(nèi)心在使勁搖撼。 被扼住咽喉,接著是雙手遭到束縛。道格拉斯使出渾身解數(shù)掙扎,像條砧板上的魚,跳動半天,依舊脫不離屠夫的刀口。 終于,他被迫轉(zhuǎn)身,在逐漸憋悶的氣息中,看清后方究竟是誰。 ——一個長得十分漂亮,暗精靈與人類混血的小雜種。 他想起來了,自己見過這個小雜種。好像是兩年前,還是……管他幾年,總之就是有一面之緣。他快無法呼吸了。 “你撐不了一時半會兒。”威爾默的血眸閃爍冷芒,“等你徹底暈厥過去,我會直接捅穿你的心臟?!?/br> “單單刺破心臟,暗精靈不會死。所以,我會用劍探入你的腦內(nèi),然后攪爛。 “抓緊時間,道格拉斯。稍后的問題,你必須全盤托出,并且交代明白,懂了嗎?” 道格拉斯瞪著鮮紅的眼珠,與威爾默對視片刻,輕輕地上下顫動腦袋。 小雜種,他心想。等他放開自己的一瞬間,就是他將死之時。 頸間黑霧消散的剎那間,道格拉斯正欲攝住對方的魂核,然后,喉頭傳來劇痛。 對方?jīng)]有按常規(guī)出牌,他想咒罵,但是嘴巴不斷翻涌血泡,只能吐出腥甜。 ——小雜種拿劍捅了他的脖子。 道格拉斯怒不可遏,可高階法師的壓制放在眼前。若自己尚且年輕,或許會有一戰(zhàn)之力。 上天沒有眷顧他的意思,他老了。 劇痛下,道格拉斯心底萌生兩個念頭:他怨精靈族的壽命還是太短;他興奮和遺憾,面前的青年無法躺上他的桌面,供他細(xì)細(xì)剖皮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