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烙印，鐫刻在每一個人身上。

    他描繪著霍利側(cè)臉的輪廓，將高挺的鼻梁、嚼動食物時，偶爾顯露的飽滿唇珠納入眼底。

    霍利變了很多，但與無數(shù)夢境中的模樣相差無幾。

    “等下你沒什么事，就陪我出去買幾件衣裳。”霍利咬斷半只煎餃，焦黃的底部發(fā)出脆響，rou餡的汁水順著筷子滴落。

    威爾默略微轉(zhuǎn)變注視的眼神，當(dāng)霍利扭頭時，與之相接的暗紅瞳珠，不再有其他情緒閃爍。

    “衣服不夠穿了？”

    “呃……算是吧?！被衾p眼有些飄忽。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事情著實比較尷尬，“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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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霍利老板呀！”裁縫鋪的鹿首女老板曳著裙子走來。

    她交疊纖細(xì)的棕色雙手，放在胸前：“今天鋪子早開兩燭時間，就等著你來。”

    自打霍利紙張的生意一出，再招一批員工，她家鋪子便受了這位大客戶的惠。貴客需得好好招待，鹿首老板一早準(zhǔn)備好熱茶，邀請他們?nèi)ダ镩g。

    “今天帶朋友一起來??？”鹿首老板撩開布幔，微微側(cè)臉，恰巧窺見斗篷之下的容顏。

    她驚得呼吸一滯，鞋跟都快立不穩(wěn)。

    “這是我弟弟?！被衾~進里間，隔去外頭的嘈雜。里間面積不大，好歹沒有其他人在場。

    “威爾默·約曼?！蓖柲Y貌頷首，自報姓名，緊隨霍利身后。

    鹿首老板一手撫住砰砰亂跳的心口，體驗到不幸婚姻后，心臟多年麻痹，如今再度傳來久違返春的悸動。

    她當(dāng)然知道那名叫威爾默的青年是小輩，所以很快安定下心情，轉(zhuǎn)為像面對霍利老板那樣的欣賞慈愛。

    “長得帥氣漂亮的人，身邊總會圍繞著同樣美麗的鮮花?！?/br>
    鹿首老板感嘆著，為他們送上茶水，隨后去翻來一條細(xì)長軟尺帶。

    “您也是其中一朵，花開不敗?！被衾麘?yīng)答如流，將稱贊拋回老板懷里。

    他邊說邊要扯起衣裳，脫掉最后一件蔽體的上衣，忽然被一個巨大的力道制止。

    對上威爾默驚愕的視線，霍利雙臂交叉，拎著衣角，脫也不是放也不是。

    “怎么了，你攔著我脫衣服干嗎？”他一頭霧水。

    “……你要做什么？”威爾默蹙眉問。

    “量尺寸啊，不然怎么讓老板做衣裳?！?/br>
    “家里……”威爾默將要脫口的話咽了回去。

    他突然想起，今早出門，他們?nèi)拥舻膲钠こ?。難怪對方要特地來一趟裁縫鋪。

    脫衣量尺寸，再正常不過，可是……

    鹿首老板終于從霍利的“花言巧語”中回神，忙打圓場道：“沒關(guān)系，在這兒不是更方便？有哪里需要做調(diào)整的，能及時說?！?/br>
    說罷，老板掩唇一笑：“咱們霍利老板的身材，是我在裘塔開裁縫鋪以來，見過最好看的了?！?/br>
    “昨天您不是和我說，胸這塊兒穿著緊嗎？您這尺寸若是放去外頭，可會招不少姑娘羨慕?！?/br>
    霍利：……

    霍利恨不得拔腿就跑。

    縱使他再厚臉皮，也扛不住這殺傷力極大的調(diào)侃。

    威爾默那小子竟還專門扭頭來看，霍利的胸肌下意識緊了緊。

    然后宛若附和老板的話一般，微深的溝壑和起伏愈發(fā)明顯。

    他想讓威爾默挪開視線，始終開不了口。這臭小子怎么不松眼？！領(lǐng)口里面又沒什么稀罕物……

    霍利松開交叉的雙手，胸肌瞬間舒展，威爾默紅眸一暗。

    “咳……那什么，練劍練的。”

    不像威爾默，魔法天賦贏在起跑線，可以安心發(fā)展為”主業(yè)“；霍利必須揚長避短——跟著鮑比耍大劍。

    逐年下來，加上rou蛋奶的補充，這胸，在無知無覺當(dāng)中變得……有點一言難盡。

    礙于尷尬和場合，霍利沒能說出口，其實他最近感覺臀部也比較緊。

    他不記得自己上輩子是否有同樣的情況了，畢竟騎士當(dāng)中什么體型的人都有，大家見怪不怪。

    試圖用神游來躲避尷尬，可惜威爾默一句話，把霍利扯回現(xiàn)實。

    “我來便好。”

    霍利和鹿首老板皆是一愣。

    “我?guī)湍懔砍叽?。”威爾默抬眼，凝視霍利，說道。

    ……

    里間有著精油與熏香，為房間的每一寸空間、每一件事物，浸滿薰衣草香氣。

    花香本身柔和，霍利覺得，此時自己并非置身花田，而是泡于薰衣草馥郁的溫池。

    他渾身的血液迅速流淌，一會兒蓄往雙手，一會兒涌上脖頸。這時候，沿著軟尺的蹤跡，流向胸前。

    有點悶，霍利想。不知怎的，明明環(huán)境一切正常，無端叫人喘不過氣。

    人還是那個人——他與威爾默。無非都長成了成年人，無非是他單方面的“坦誠相見”。

    他總感覺有哪兒不對勁。霍利略微抬眸，撞上近在咫尺的一張臉。

    威爾默的睫毛像是羽絨，細(xì)密且卷翹。他低垂著暗紅的眼，神態(tài)看不出任何異常：認(rèn)真、仔細(xì)地舉起皮尺。

    這反倒令霍利愈發(fā)不自在了，搞得好像就他一人莫名緊張兮兮。

    他偏過頭，頭一次沒有敏感地察覺，威爾默緊隨而來的幽深視線。

    棕褐色的皮尺表面，有鹿首老板親自刻上的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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