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若凝滯，他們四目相對。

    “你說你要走，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以為你聽全了?！蓖柲由闲┪傲芽诤桶肫は胍ツе采轴鳙C，所以向我探尋消息?！?/br>
    霍利轉(zhuǎn)動腦子的齒輪一卡。南邊竹林，穿過沼澤……還真是魔植森林的方向。

    “他們不熟悉那片地界，我答應(yīng)帶路?！?/br>
    忽然，霍利啞然失笑，額頭抵進威爾默的肩窩。

    那是釋然的笑。

    不消旁的佐證——亡靈在情緒發(fā)生極大波動時，會變?yōu)樵?。此時，威爾默就在自己無知無覺當中變回骷髏。

    抬起頭，就對上一張骨頭臉。

    “我在嘗試了，”威爾默暗自懊惱，窘道，“可現(xiàn)在不是很穩(wěn)定，魂核，我沒法控制它?！?/br>
    “不用?！被衾麚u頭。

    他指尖拭去威爾默眼眶旁、沾在白色骨面上的淚漬，唇角一牽，捧著骷髏頭顱，虔誠地吻上去。

    ……

    那天之后，宛若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威爾默當天送裂口和半皮遠行，霍利繼續(xù)處理店鋪的相關(guān)事務(wù)。

    他們連道別都沒做，默契地不提此事。

    但只有他二人知曉，不可言喻的東西一點點往胸中積蓄。

    不出三日，威爾默風塵仆仆地騎馬歸來。

    霍利在城中的住宅門前迎他，剛一跨進門，二人便不可自抑地相擁熱吻?；剡^神時，人已經(jīng)站在盥洗室里了。

    “你明白下一步該怎么做？”霍利強壓心中躁動，問道。

    “什么？”威爾默眨了眨眼。

    “……”

    行吧，他就知道！

    他有給威爾默科普過性｜教育，不過那些只是基礎(chǔ)；朝細點看，比如該怎么行動、男人之間要怎樣做，本不是他計劃中的內(nèi)容。

    他凝視威爾默含著疑問的紅兔子眼，仿佛在等待答案。

    念頭已經(jīng)被完全勾起來，此刻多說，光是解釋還得費一番功夫。

    反正他皮糙rou厚?；衾従復乱豢跉?，推開威爾默。

    “去另一間盥洗室，自己洗?！?/br>
    語畢，他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走去，看樣子像在翻找什么東西，威爾默只得照做。

    ……

    霍利撂開橫在胸前的胳膊。

    他動作別扭地爬下床，看著滿地凌亂的衣服，頗覺頭疼。扒拉一陣衣柜，他刨出干凈的褲子，就地穿上。

    床上的男人略微翻身，似是因聽到衣物窸窣聲，然后悠悠轉(zhuǎn)醒。

    “霍利?！?/br>
    威爾默睡眼惺忪，紅眸瞇得細長，迷迷糊糊地搜尋他的身影。

    他半支起腰身，卷發(fā)如金色的瀑布傾瀉。薄唇微抿，虹膜的殷紅沁到唇珠。

    妖妃?；衾牡馈?/br>
    他只“嗯”了一聲以作回應(yīng)。

    威爾默的嗓音慵懶微啞，是剛睡醒的緣故；自己的聲音那是真啞，折騰一夜的杰作。

    霍利搞不懂，為什么摧殘得不像樣的只有他。

    胸口的牙圈印子還沒消退，更莫說后背遍布隱隱的灼痛。

    感情轟轟烈烈，對應(yīng)到一些事情上，可壓根兒算不得好。

    他實在沒有料到，療愈的光明魔法會用到自己身上。遍整片大陸，能這么施魔法的估計也就他一個了。

    妖妃醒神片刻，帶著昨晚的余韻，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

    霍利冷面心腸，漠然提褲轉(zhuǎn)身，撇下兔子精。

    君王去不去早朝不知道，反正他要去做早飯，餓了。

    早飯只能做清粥小菜，威爾默洗漱完，循著香味走進廚房。

    他十分自然地叼過霍利指間的話梅，吮著酸甜的滋味，想起昨夜的味道。

    “別瞎蹭，來幫忙?！被衾雎暰?。

    威爾默站他身后，腮幫含著話梅，含糊道：“哥……”

    霍利手臂一抖，木勺差點摔進鍋中。

    “我不是你哥?！被衾砂桶偷卣f。

    “昨晚我這樣叫你，你很高興?！?/br>
    “你以前矢口否認?！?/br>
    “那是因為……我不想在你眼里，永遠只是小輩。”

    霍利噤聲不答，木勺慢慢攪動白粥，免得糊底。

    耳畔是低沉的呼喚，偶爾喊著稱呼，一個單字，也不像“哥哥”那樣粘糊，叫出的語調(diào)卻可憐兮兮。

    他心知肚明，威爾默已經(jīng)玩明白他吃軟不吃硬的脾氣。

    霍利抽掉一碟鹵翅?！安畈欢嘈辛?，不然這盤菜你休想吃到，只能陪我喝白粥。”即便不答應(yīng)，對方照樣會軟磨硬泡，一直叫下去。

    低低的笑聲傳入耳。

    威爾默垂著眼，用牙銜起霍利后脖頸的圍裙帶子。

    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同，自然不必再有類似的困擾。

    霍利對外以兄長的名義自居，但他不欲承認。剛剛遇見時，是因為覺得自己不配。

    不配擁有這般灼熱的太陽，盡管對他而言，始終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到后來，敬慕轉(zhuǎn)為傾慕，他便想盡辦法靠近，渴求著其他的身份，

    絕不是矮于知己與親人，更非凌駕二者之上。而是包含在內(nèi)，卻親密更甚的關(guān)系。

    如今得以實現(xiàn)，擁有一切——他的欲｜火、永恒的烈陽、熾熱的光。

    --------------------

    作者有話要說：

    總結(jié)：“來都來了”

    這是個沒法破解的千古魔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