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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棠語塞,默默往他懷里鉆。 到了寢宮門口,祁衍放連棠下馬,自己跳下來的時候,扶了一下腰。 連棠眼睛快,立刻轉到他的身側,彎下身子去看,這才發(fā)現,他后腰的衣服劃了一條口子,有血從里面滲出來。 應該是從房頂沖出來的時候,被木椽子掛了一下,看樣子傷口還挺深。 連棠眼底一熱,眸子里登時泛出水光,擰眉看著他問,疼么? 這個傷口在后腰靠近盆骨的位置,她沒有發(fā)現,還一直吊在他的腰上,而他竟然一聲未吭。 祁衍受過的傷多,痛感早就鈍化,這點傷若在戰(zhàn)場上,都不夠看的,自然沒放在心上,不疼。 說完就拉著連棠的手往殿內走。 連棠可沒他那么風輕云淡,一進到殿內,就讓宮人拿來各種膏藥,按他坐在竹簟上,要幫他上藥。 她手腳利索的剝去他的外袍、中衣,男人的胸膛直接袒露在她面前,胸肌健碩緊實,腹肌塊壘分明。 連棠目光頓住,她沒有經驗,以為男子和女子一樣,中衣之下還有小衣遮羞,哪知男子中衣就是最內層。 祁衍以拳抵唇,忍不住逗她,第一次見男人的身子? 連棠臉上仿佛有火在燒,才反應過來她盯著他的身子看太久了,她含嬌帶嗔的哼了一聲,低頭,轉到他的身后。 看到傷口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勁腰上浸滿了血,傷口處的皮rou外翻著,還在滲血。 連棠先用柔軟的白紗將傷口周圍的血擦拭干凈,而后輕輕的、小心的、一點一點的去沾傷口處的血,紗布幾乎是碰到rou即離,生怕弄疼了他似的。 祁衍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她這么慢騰騰的,要處理到幾時,不用太小心,朕受得住。 受得住也是疼呀。連棠不聽他的。 她一邊吹一邊處理傷口,酥酥麻麻的感覺一直蔓延到祁衍心里,仿佛被一百萬只白蟻,沒完沒了的啃噬。 原來被人悉心呵護,是這樣一種感覺,身經百戰(zhàn)的帝王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清洗完傷口,連棠用指腹涂了一層藥膏,最后裹上干凈的紗布,這才松了一口氣,總算完成了任務。 棠棠,謝謝。男人聲音醇厚,纏繞著道不盡的情愫。 連棠這時才知道臉紅心跳,她緩緩抬睫,目光突然盯著他的背上。 剛才她只顧著低頭處理傷口,竟沒發(fā)現他的后背上遍滿猙獰的疤痕,雖然從愈合的情況看,都是多年前的舊傷,卻依然可見當初的恐怖。 怪不得他說不疼,和后背這些又寬又長的傷口比起來,腰窩的這點傷真的就是無關痛癢。 連棠心尖震顫,不由自主的伸手,顫巍巍的撫摸那一條條傷痕,如果,這些傷痕再深一些,他是不是會像父親一樣,走不出戰(zhàn)場。 戰(zhàn)爭是可怕的怪物,身處其間,不管你是新兵蛋子,還是王侯將相,刀砍下來的時候,只能用rou身去博。 那得多疼。 連棠怕疼,平時針戳破手都要落眼淚,她不敢想象被刀劍劈開后背是怎樣的疼法。 生不如死吧。 更何況還不止被劈了一道。 她眼里有淚水滾落。 祁衍拉上衣服,別看了。 * 晚一點的時候,連棠身上都是汗,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準備沐浴后換一身干衣服。 進門撞上從書房出來的連橫。 阿姐。連橫歡快的喚了一聲立刻頓聲,狐疑的看著她,jiejie,你頭發(fā)有點亂,衣服怎么也皺了? 連棠臉色一白,推了他一把,小孩子家家,快看書去。 轟走連橫,連棠就命沉露備水,坐在霧氣騰騰的浴桶,她滿腦子都是祁衍后背上的傷痕,心里被揉爛了般的疼。 帝王又怎樣,戰(zhàn)無不勝又怎樣,還不是凡胎rou身,也會受傷,也會死。 先帝、仁碩先太子不就死在戰(zhàn)場上。 還有她的父親,還有上一世的祁衍。 連棠越想心里越亂,她索性閉氣把自己埋入水中,否則她的小腦袋瓜可能會爆炸。 連棠從水里出來,更衣梳妝后,來到書房找連橫。 她剛才只顧著想祁衍的事,倒是忘記問,這還沒到散學的時間,連橫怎么就從東陰先生那里回來了? 連橫回答:老師給我列了長長的書單,讓我回來自己學,他說他明日就要回京了。 連棠心里一跳,東陰先生是祁衍的智囊,他要回京是不是意味著祁衍也要回京。 梁淵死前說,江左軍還有兩日就到京城,今日祁衍又讓人給他們送上梁淵的人頭,刺激之下,兩軍會不會直接開戰(zhàn)? 她想到方才在祁衍寢殿,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應該是有什么重要的話想和她說,但見她哭的厲害,沒有開口,而是一口一口吻干了她的眼淚。 連棠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問他,東陰先生有沒有說,要走多久? 連橫指了指桌案上的書,具體時間沒有說,但是你看,老師給我的書目已經排到元日了。 連棠臉色頃刻變沉,看來祁衍也預想到十萬江左軍不容易對付,把戰(zhàn)線拉長到一個月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