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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慈心頭泛冷,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經(jīng)關系近若父親的師父為何如今如此偏聽偏信,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何過錯。 呵,可能是因為自己沒有將靈珠主動讓給師妹吧。 她將自己的二十二年翻來覆去想了五六遍,依然不知道自己有何需要思過。 她自問來萬靈宗十多年,尊重師長、和諧同門,對誰都大方磊落,修煉更是未有一日敢懈怠。 但為什么來了一個小師妹,一切都變了? 思過崖在萬靈宗最高峰上,終年寒風刺骨,積雪不化,上面有一個高一點的洞,叫半只洞,傳說這個洞是遙遠的天上神仙打架轟出來的。 洞里坑洼不平,存滿積雪,因為只有一半,既不擋風也不遮雨。 林念慈被人拖著來時,留下了一路血跡。 積雪刺骨的寒冷讓她一陣發(fā)抖,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了,強忍痛疼撐起身體,爬進半只洞里,勉強擋住一些風雪。 白雪皚皚,冰雪嚴寒,林念慈沒多久就全身腫脹,傷口在低溫下又麻又痛。 她呆呆地望天,頭頂?shù)难┗u漸看不清了,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張大口。 她的意識彷佛也被這冷厲凍得麻木,心底除了失望,沒有任何情緒。 她又想起那串紅色大字。 算了,幾個字而已,沒必要與一個有病且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計較。 她將那行紅色大字抹去,關閉玉簡,呆愣愣地躺著。 半昏半醒間,一個幾乎與純白雪色融為一體的影子從峰下走過來,狂風驟雪遠遠地便繞開他,他白得似乎會發(fā)光,像天上下凡的仙人,一步一步,遠遠而來。 他慢慢地走近了林念慈,將手上的厚重披風扔到她身上。 她只覺得好像有塊大石砸到胸口上,緊接著便徹底昏了過去。 昏迷前,她特別想問一問這個人,能不能把披風往下扯扯,里面的毛毛鉆她鼻子里了,有點癢。 林念慈做了一個夢,夢里她沒能爬出蜃境,而是死在了里面,師父也沒有收一個叫顧泠泠的小師妹,而是傾盡全力去蜃境中找她,尋了多年,卻只找到了她的尸體。 師父師兄把自己的尸體帶回去,葬在萬靈宗的墳冢中,她便徹底與各位前輩一同永眠在萬靈宗的地下。 夢境真實地宛如親歷。 夢的最后,她的識海之中亮起一片夜空,上面幾個黯淡的光點閃爍。 她看不清上面有幾顆光點,只覺得其中蘊含無窮力量,彷佛有人在指引她去填補那些光點。 冥冥之中,一個古老渾厚的聲音告訴她,方才的夢才是真實的世界,現(xiàn)在的世界是被cao控的世界,若想撥亂反正便去尋找那些光點。 林念慈頭疼欲裂,正要去追逐那聲音,所有的光影忽然遠去,從夢中醒來。 原來是夢。 她心中遺憾,閉目內(nèi)視,識海之上遽然是從前沒有的夜空,夢中所言竟是真的。 原來她的師父同門之所以會如此待她,是因為被邪物cao控,難怪五年不見,他們便如此陌生。 林念慈心煩意亂,她既高興又煩躁。 高興的是師父同門會如此對待自己是因為受人cao控,煩躁的是她對背后的一切一無所知。 背后控制世界的是什么?告知自己真相的又是誰?他為什么要告知自己真相?他告訴自己的真的是真相嗎?夢里自己是死了的,為什么現(xiàn)在自己還活著?為什么她不受cao控?小師妹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在夢里?為什么選中自己去撥亂反正? 許多疑問齊齊涌進腦海,林念慈腦袋一片混亂。 她把自己目前所知的信息捋了一遍,卻只能猜出顧泠泠與 背后cao控者有關,其它的一概不知。 身邊似乎有個人影,林念慈扭頭看過去,一個男子坐在旁邊。 男子一身白衣浸雪,生得俊朗,眉眼如畫,墨發(fā)被他胡亂用玉簪束起,身如松蘭玉樹,整個人的氣質(zhì)極為慵懶,連打坐也散漫得很。 他白面風清泠,神似秋水,骨似瑩玉,會弁如星,如圭如璧。 即使已經(jīng)見過多次,但林念慈還是會被這張臉驚艷到。 單純的好看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他,他積石如玉,列松如翠,一眼望去,令人耳目一新。 林念慈低頭,發(fā)現(xiàn)身上還是那件厚重披風,只不過身下的冰雪已經(jīng)融化。 身邊的冷風因為男子,繞向而行,似乎不忍吹到他。 林念慈跟著沾了點光,周身溫度已沒有剛來時那么冷。 她強忍痛疼坐起身:雎不得? 雎不得淡漠地掃她一眼,又接著打坐了。 她疼得倒吸氣,終于坐了起來。到如今,來看自己的只有這個萍水相逢的人。 她是在爬出蜃境時遇見雎不得的,那時他站在蜃境外,白色的衣擺被風吹起,神色冷漠地看著她掙扎在邊緣。 林念慈向他伸出手,不抱希望地喊:煩請道友拉我一把! 雎不得默不作聲,清冷的眼凈若琉璃。 風厲似刀,割得人痛苦不堪。就在她想要放棄,即將落回深淵時,他伸了手。 她滿是黑灰粗糙干裂的手,顫顫巍巍、小心地拉住那白玉般干凈、骨節(jié)分明的指。 他一用力,她便飛出困了五年的夢魘之地。 她陷入回憶,突然,叮的一聲響起,把她從回憶里扯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