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小鳥，朝著北方嗖嗖發(fā)射。

    “——呼喂伊!”

    第23章

    小紅鳥余碗碗并沒有直線飛到京城。

    她是有點分不清方向的毛病在身上的。

    她不懂東南西北, 只曉得上下左右，經(jīng)常飛著飛著整只碗就歪了，隨時需要抓個好心人問問路。等降落到京城附近的城池, 已是好幾天后了。

    鯊人是件大事，吃牢飯更得有儀式感。

    為此小妖怪很是迷信了一把，找了個滿大街溜達(dá)拉客人的“鐵口神算”，給了錢抽了支木簽，伸長脖子等著那白胡子老頭兒解。

    “唔, 這支、這支簽嘛……”難得有傻子上門讓他開了張，收了塊碎銀的老頭心里美滋滋的, 瞇起眼睛賣關(guān)子。

    行人大都匆忙趕回家吃飯，街上略顯冷清。

    余碗碗坐在攤前的小板凳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看起來極是乖巧, 也不嫌對方神神叨叨一副江湖騙子模樣，更沒表現(xiàn)出半絲不耐。

    “呀!”頓了頓，白胡子老頭驀地漲紅了面色, 又掐算了半晌，驚呼道:“這……這是個下下簽啊!”

    “是很不好的意思？”碗碗有些茫然。

    “唉, 簡直是再壞也沒有了!”老頭面容愁苦。

    然后他拍著大腿吹胡子瞪眼地給客人分析了一通, 從盤古開天辟地講起, 慢吞吞扯到了當(dāng)今朝廷和武林中的一些奇詭之事。

    末了, 才神神秘秘地感概道:

    “小姑娘，可巧你今兒個是遇上老道了?！?/br>
    “怎么個下下法鴨？”對方講得口燥唇干可算是停了, 余碗碗聽得一愣一愣，雖未打斷，但張著嘴只問自己最關(guān)心的事:“所以我到底能不能完成目標(biāo)嘞？”

    說她聰明吧, 自己撞上門一副好騙樣。

    說她憨傻吧，任你巧舌如簧全似耳旁風(fēng)。

    白胡子老頭緩緩?fù)铝丝跉猓筒恍沤裉觳荒軓倪@小肥羊手上再騙點錢出來。要么不開張，開張吃半年!

    “小姑娘，我觀你面善，亦是個有福相之人，按理說不該抽中這下下簽的，恐怕……身邊是有妖邪作祟啊!”他講得唾沫橫飛，眼冒精光:“但莫急，咱們也算有緣，老道定能教你心想事成，只要……”

    后頭暗示掏錢的話還沒出口，冷不防左肩被人輕輕拍了拍。力道不重，身后人的語聲更談不上兇惡:“又在行騙。”

    然而白胡子老頭的身軀已顫抖起來。

    “四、四爺……”他顯然聽出了這聲音主人是誰，冷汗一滴滴冒出來，整個人似恨不能縮到攤子底下去:“您這外出公干才半月，便要回京啦？”

    冷血沒接這話茬，只道:“我上回便說過，你若再坑蒙拐騙還被我瞧見……”語聲稍低，有些突兀地轉(zhuǎn)折:“還是騙個小姑娘，鄭三，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br>
    “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四爺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罷……自打上回您發(fā)話，我這真真兒是剛有賊心重出江湖，收兜里的銀子還沒揣熱乎呢……”

    老頭三兩下將臉上易容的白發(fā)白須和老人斑撕扯開，原來他竟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手腳更是麻利，將那一錢碎銀扔回余碗碗手里后，連攤子也不要了，撒丫子就跑。

    小妖怪摸著自己的碗，深感懵逼。

    月牙眸眨了眨，稍加思索，恍然大悟。

    她小聲問眼前的年輕男子:“你是城管嗎？”

    那剛剛……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釣魚執(zhí)法？!

    微妙的對視中，冷血居然莫名有些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言簡意賅道:“我是吃公門飯的?！彪S后目光稍偏，不看這個矮了自己一頭的小姑娘:“世上騙子很多，往后擦亮眼，燒香拜佛去寺廟?！?/br>
    余碗碗居然也有點領(lǐng)悟?qū)Ψ绞莻€什么樣的職業(yè)。想著往后興許他在外頭，她在里頭，大家可能是一個牢里的人，當(dāng)下便感到有些親近了。

    “那個騙子說我抽中了下下簽，但講了一堆廢話，卻沒好好解簽?！毙⊙謬@氣，幸好銀子回來了，險些血虧。

    冷血拿起那支簽，瞥了眼判詞，嗤道:“模棱兩可唬人罷了，不論求的甚么愿，測的甚么字，最終都會告知‘諸事不宜’，要客人‘破財消災(zāi)’。”

    “也不是，也有準(zhǔn)的地方……”余碗碗咂了咂嘴道:“他說我身邊有妖邪作祟來著?！蹦憧催@個就很準(zhǔn)，她就是妖邪本妖，且正要去作祟。

    此等怪力亂神之事，冷血是不信的。

    近來各地常有傳言不明之物飛于高空詭異難測，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他在四周打探了半月，甚么線索也沒找到，想來又是以訛傳訛。

    冷血本來就不怎么習(xí)慣跟女孩子打交道，故勸了兩句便想離去，但這小姑娘眼巴巴地瞅過來，又突然說出驚人之語，善意跟好奇心便一起發(fā)動。

    “發(fā)生了甚么事？”他蹙眉問道。

    心虛的余碗碗低著頭，小聲回:“甚么都還沒發(fā)生嗷?！钡人徚藙⑾阆?，大家就都知道了。

    “還沒？”敏銳的冷血立即意識到她語中有個漏洞，他幾乎刻到基因里的抓壞蛋雷達(dá)啟動了:“究竟怎么一回事？莫慌，但說無妨?！?/br>
    隨后將自己的大名和身份報了出來。

    意在取得對方的信任，最好領(lǐng)到神侯府。

    幾日前燕南天大俠與萬春流神醫(yī)已隨江小魚離開京城。金風(fēng)細(xì)雨樓雖已恢復(fù)元氣，但蘇夢枕要整合勢力也沒那么容易，且朝中還有人在攪混水……趕上如此非常之機(jī)，他覺著這里頭一定有甚么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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