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商，你

    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渡自絕人。

    程商露出了一個(gè)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臉色蒼白地說道。

    卓不絕，與其讓她走得那么痛苦，不如讓我們用陣法渡她最后一程吧。

    阿姐，過來吧。

    少年朝著黑霧中的人伸手，程不語笑了，眼淚從眼角滑落，似朝露美麗又短暫。

    謝謝。

    程不語張開雙臂，縱身一躍，跳進(jìn)了金光璀璨的法陣。

    她感覺自己被一團(tuán)火焰包裹，不熱不疼，整個(gè)身體輕盈如煙。

    風(fēng)一吹，便飄到了云天。

    天劫之中的沈天昭似有所感，猛地抬頭看去，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光亮之中的人的模樣。

    一雙手緊緊抱住了他，然后決絕撞上了他的命劍。

    沈天昭感覺到渾身血液冰冷，身體僵硬得如墜冰窖。

    是誰讓你來的!卓不絕還是凌霄，是誰!

    青年雙目赤紅，周遭魔氣紊亂，整個(gè)人處于受控邊緣。

    程不語抬起手輕輕捧著他的臉，然后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暴走的氣息得到了安撫，污穢再難近身。

    不是誰，是我自己，自己來的

    為什么

    因?yàn)槲沂軌蛄诉@些言不由衷的日子，我，我再也不想對你說反話了。

    她環(huán)住他的脖子，沈天昭低下了頭。

    兩人的額頭相抵，少女蒼白的面容清晰映照在他的眉眼。

    那香甜的氣息微弱，縈繞在鼻翼之間。

    沈天昭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在滄?？吹侥愕臅r(shí)候有多開心，雖然，咳咳，你當(dāng)時(shí)傷的很重，可是我竟然惡劣得覺得這是上天給我的機(jī)會(huì)。畢竟那片海，太遠(yuǎn)，太遠(yuǎn)了，你如果不來，我，我就游不出去，我就見不到你

    她虛弱地笑了，神情饜足。

    幸好你來了。

    沈天昭沒有說話，人在悲痛欲絕的時(shí)候無法出聲，他只能這樣一瞬不移地注視著她。

    把她的模樣，把她的一切都嵌入骨血，神魂。

    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言行由衷了。

    程不語眼眸一動(dòng)，眼淚guntang，滴落在了他的手背。

    沈天昭，我好喜歡你啊。

    作者有話說：

    卓不絕是因?yàn)榻鸬て茡p失去了神魔大戰(zhàn)的一部分記憶，他以為自己是和程商打架打得金丹破損的。其實(shí)是他們共同發(fā)動(dòng)陣法受損的。

    程商有記憶，這是他布的局，他和沈天昭一樣恨天，只是沈天昭沒了身體。他沒辦法一人之力誅天，他以宗門大比為局測白茶有無代天資格。

    明天應(yīng)該可以寫到現(xiàn)實(shí)，一半過去一半現(xiàn)實(shí)。然后大比開始白熱化，之后幾場交手的對手都是和沈天昭給出的線索有關(guān)。

    會(huì)給出當(dāng)年沈天昭死于什么神兵之手，但是注意不是死于誰之手。所以我給出的答案只是一半，大家別著急判斷兇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天昭, 我好喜歡你

    好喜歡，好喜歡。

    程不語看著眼前的青年，在一片黑霧混沌里，他的長劍依舊無瑕, 他的面容在血色中如雪落紅梅, 昳麗無雙。

    她抬起手擦拭掉沈天昭眼角的濕潤，臉色驚人的蒼白。

    別哭, 我, 我愿意的。

    我愿意助你代天, 愿意為你得償所愿

    這算什么得償所愿?

    你死了算什么得償所愿?!

    他說不出來，眼眶紅得厲害，然而道緣心意相通，他不用言語她也知曉他心中所想。

    當(dāng)然算呀，我，我最想要的世界是自由的, 公正的, 所有人都可以不被歧視，所有人都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追尋自己心之所向

    能為你達(dá)成這樣的世界, 這樣的天下大同, 我覺得值得。

    程不語哽咽著，從那模糊不堪的視野里努力睜開眼睛，想要最后一次再看清楚他的臉。

    可惜了，這樣的光景, 我不能陪你一起看到了。

    能

    良久, 沈天昭像是缺氧得以呼吸的魚, 咬著牙終于發(fā)出了聲音。

    他緊緊抱著她, 一時(shí)之間分不清是對方身體因?yàn)檠毫魇哦饾u變得冰冷，還是他本身便冷得刺骨。

    兩人如何相擁，卻無法從對方身上汲取到一點(diǎn)溫暖。

    你能看到，我會(huì)讓你看到。

    可是程不語聽不到，也看不到了。

    懷里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沈天昭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落。

    他從未哭過，天道不公他不得志時(shí)他未落淚，以身抗天的時(shí)候，哪怕再痛再難他也從未落淚。

    而現(xiàn)在，他像是要把這幾百年里受過的苦，未流過的淚一并流盡，流干才算完。

    沈天昭眼睫微動(dòng)，垂眸看向已合上眼沒了氣息的少女。

    她做了一輩子的籠中鳥，前半生被蓬萊束縛，后半生被困在他的因果里，不得善終。

    他低頭，小心翼翼在少女冰冷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很輕，很輕，輕到像是怕擾了她的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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