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姨娘很是愧疚，歉意的看著婉清臉色發(fā)白的離席，萬分懊悔的對其他人道：我以為，她年齡小，在我們這些人中間靦腆，這才讓小丫鬟幫她盛一碗，沒想到嚇著她了，真是罪過。她說完，又扭著脖子不放心的往西稍間里瞅了瞅，最后實在過意不去，便道：我去看看。

    你真是個cao心的命。與她交好的另一位姨娘嗔道。

    邱姨娘面色溫柔：都是可憐人，互相幫襯著過日子，大家都好，比什么都強(qiáng)。

    去吧，去吧，不讓你cao心倒像是要你的命。

    邱姨娘聞言失笑，扶著女使的手往西稍間去。

    打開西稍間的窗戶，冷風(fēng)呼呼的吹進(jìn)來，婉清呼吸著冰冷的新鮮空氣，舒服了許多。甲魚湯一時半會不會被撤下圓桌，婉清便打算在西稍間躲到家宴結(jié)束再出去。

    婉清姑娘，實在對不住。邱姨娘跨入西稍間的門檻，走過來握住婉清的手，關(guān)心道：你好點了嗎?要不，我讓女使熬一碗安神的湯藥?

    婉清對邱姨娘的印象不錯，在錦繡園的時候，邱姨娘時常去陪姨母下棋說話，她人溫柔，說話也爽利，每次來姨母的心情都會好很多。并且小年夜和今天，她有意相助婉清兩次，婉清很感激，便笑著回答：謝謝姨娘關(guān)心，我沒事，只是猛一看有些害怕，現(xiàn)下好多了。

    那就好。邱姨娘放下心來，見窗戶開著，天已經(jīng)漆黑，明亮的紅燈籠下白茫茫一片雪，贊道：俗話說，大雪兆豐年，今年雪下的大，開春后莊稼保準(zhǔn)躥得高。

    第32章 新年

    婉清觀她眉眼開闊，心境爽朗，便笑著問：姨娘種過地?

    種過，我是從周家莊子上選上來的，自小跟著父親母親下地。邱姨娘握著婉清的手，走到紅木桌椅前坐下，轉(zhuǎn)頭看向秋葵笑道：傻孩子，不管你家姑娘多想看雪景兒，略看一會兒就行了，窗戶開久了，吹著寒風(fēng)，生了病就不美了，快去關(guān)了，再端一盞熱茶給你家姑娘吃。

    秋葵含笑應(yīng)了，邱姨娘望著婉清，柔聲勸誡：你不要覺著年紀(jì)小身體好就不在意這些，要知道，上了年紀(jì)最怕的，就是積年累月的病癥，你得多為以后做打算，好好注意養(yǎng)身體才是正理。

    自姨母去后，許久不曾有人和婉清說這樣的話了，她心里酸澀澀的，對邱姨娘多了幾分親近：婉清記得了，謝謝姨娘的囑托。

    邱姨娘很欣慰，拍著婉清的手，又說了幾句關(guān)心的話，講到心態(tài)要放平才有助于長壽時，她道：有時候真過不去心里的坎了，就拿其他人比照一番，發(fā)現(xiàn)大家都一樣，都是來人世間受罪的，各有各的苦，也就想明白了。

    姨娘看得明白透徹。婉清覺得邱姨娘能被老太太選中，送到二老爺身邊伺候，一定是老太太相中了邱姨娘知足常樂的性格。

    不是透徹明白，是只能這樣安慰自己。邱姨娘嘆一聲：周圍人都一樣，心里面也就沒有不平了。她突得想到了什么，笑了一聲，看著婉清道：只張姨娘是個傻的，你別和她計較。

    婉清裝糊涂：姨娘說的我不明白，各位姨娘都是婉清的長輩，我心里都是尊敬的。

    張姨娘笑了笑，低聲道：那日發(fā)生的事情，張姨娘身邊的女使已經(jīng)告訴我了，你也不用太小心，她這個人，沒幾個人真心喜歡。

    婉清暗暗吃驚，張姨娘卻不遮掩：不管怎樣，她都是二房的人，我不能看著她到處惹麻煩，就將她身邊的女使換成了我的人。

    婉清點點頭，不予評價。

    邱姨娘道：張姨娘一直都是這樣，聽不懂好賴話，還愛耍一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又豁得出去臉面，撒潑打滾，顛倒黑白，她手到擒來，做起來熟練的很。但只一樣，她膽小如鼠，只敢耍嘴皮子上的功夫，是個外強(qiáng)中干的。她下次再招惹你，你狠狠刺她一頓，她保準(zhǔn)要老實好長一段時間。

    那姨娘知道她想出去的打算?婉清好奇的問道。

    知道，二房里沒有不知道的，她還想哄騙其他姨娘挑頭兒鬧事，但相處十幾年，沒人不了解她的品性，所以沒人愿意搭理她，她才把目標(biāo)轉(zhuǎn)向你，應(yīng)是看你年紀(jì)輕面子嫩，她好用長輩的身份壓著你就范，卻沒想到你是聰明，壓根不理她個二皮臉。邱姨娘搖頭失笑。

    婉清皺起眉頭：她不怕事情鬧出來，老太太和大太太發(fā)怒嗎?鬧得人盡皆知，老太太就算能放她出去，也不會很輕易，多是會施加懲罰。

    她反而怕事情鬧不起來。邱姨娘嘖一聲：府里誰有這個臉面，能幫她要到這個恩典?她就是想借別人的手，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老太太容不下她，最好把她發(fā)賣出去，才如了她的愿。

    婉清感覺張姨娘的腦回路非一般人能理解的，年近三十被發(fā)賣，以后的日子有什么好?

    邱姨娘貼心為婉清解答疑惑：二太太去后，張姨娘的兄嫂來找過她許多次，不知用了什么辦法，竟將她存了十幾年的體己全哄騙去。我猜，她一定以為，她前腳被老太太發(fā)賣了，后腳她兄嫂就拿著銀票來贖她，所以她才想法設(shè)法做這些惹人厭的小動作。邱姨娘說到這里，深深嘆了口氣：但她怎么不想想，她的體己全交出去后，她兄嫂再沒來看過她一次，怎么可能會幫她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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