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齊晗和畢良都沒有想到，九哥會突然問出這句話，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意外，但是齊晗心思敏銳，反應(yīng)過來，自己居然在這個時候因為這件事分神，沒有察覺到畢良的異樣。

    “我？”畢良微微一愣，很快便笑了出來，“這可真是我聽過最可笑的事了?！?/br>
    齊晗突然笑了出來，“我剛才還以為，那些愚蠢的鍵盤俠的言論，才是最好笑的事?！?/br>
    畢良的目光從九哥身上重新移回齊晗這邊，“警察同志，你們怎么不想想，我要是恨他，為什么不早動手，這么多年過去了，我有什么必要再……”

    “有的人殺人，是因為恨得膚淺，所以激情殺人，”齊晗的笑容還滯留在臉上，但是語氣已經(jīng)變冷了，“有的人殺人，是因為恨意深入骨髓，一定策劃周全，甚至不惜隱忍多年，一擊斃命，發(fā)泄出所有恨意。有句話怎么說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九哥沒有去看齊晗，但他已經(jīng)在畢良的臉上看到了齊晗，那種深刻的愕然和驚訝，是很經(jīng)典的表情。

    “那天晚上，我在圖書館看書?！碑吜紡臅苌夏孟乱槐痉矤柤{的《神秘島》，“喏，你看看，借閱卡上面的時間。”

    “這可不沖突?！饼R晗倒是從善如流地接過了那本書，但并沒有放松口風(fēng)。

    “雖然我不能證明我不在那里，那你也不能說，我就在那里，不是嗎？”

    齊晗一時也沉默了，九哥沉默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jī)，慢慢地按下了一串?dāng)?shù)字。

    很快，房間里響起了經(jīng)典的iphone手機(jī)電話鈴聲。

    畢良欲要站起身，動作突然頓了一下，又重新坐了下來。

    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九哥開口道，“不接電話嗎？”

    畢良不自然地轉(zhuǎn)頭朝鈴聲傳過來的方向轉(zhuǎn)了一下，站起身，走過去拿起手機(jī)，屏幕上的號碼很陌生，但她就是能感覺到，這個電話和她眼角余光里那個看起來像是活僵尸似的警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喂。”

    九哥聽到耳邊的聲音，唇邊露出了一個笑容。

    “畢小姐，你和高寒的聯(lián)系，很是密切，”九哥問道，“方便告訴我們，你們之間，除了幾年前的事，還有什么牽扯嗎？”

    那一串讓九哥特別在意的號碼，在高寒的通話記錄里反復(fù)出現(xiàn)，雖然通話記錄有保留期限，會自動覆蓋，但是最近幾個月，都聯(lián)系甚是密切，最初，九哥先入為主地判斷，這個人可能是高寒的朋友，或者說，他能想到的另一個可能，高寒的女朋友。

    剛才也不過是靈光一現(xiàn)，一時興起罷了，沒想到，還真是——無心插柳。

    “少爺，三爺打電話過來，讓我轉(zhuǎn)達(dá)，”鐘叔拿給孫昭堂一張便簽。

    孫昭堂對坐在對面的客人擺擺手，“抱歉?！彼粧吡艘谎?，就示意鐘叔自己知道了。

    “剛剛我們說到哪里了？”見客人的注意力隨著鐘叔退出房間飄得遠(yuǎn)了，孫昭堂出言提醒道。

    “啊對對對，我侄女早就跟我們說過，孫少爺，是咱們這下一代的小輩兒里最有出息的，”客人毫不吝惜溢美之詞，孫昭堂的臉上的笑容倒是沒有什么變化，狹長的鳳眸裹挾著一層薄薄的驕傲，還有輕蔑。

    “這件事，還是想拜托你幫幫忙，我侄女那邊也是怕被查出些什么，到時候可不好收場啊……據(jù)說，上次到那邊的警察，可是齊晗啊……”

    孫昭堂垂下視線，等到客人的話都說完了，他才重新抬起了頭，“高伯伯的意思是，您侄女的事就是我的事？”

    “……孫少爺，高菲，怎么說，也曾經(jīng)是你的未婚妻，就算是婚約解除……”

    “就算是婚約解除，我們更沒有任何瓜葛，當(dāng)年是你們私下為我定的婚約，還合謀害死了祖父，你以為，那時候我還年輕，就什么都不知道嗎？”他的音調(diào)拔高了些，雖然依舊低沉，但卻有十成的震懾力，竟讓坐在對面的年長的客人面色蒼白。

    “我已經(jīng)不是孫家的人了，所以高菲把孫家的老宅當(dāng)成走私窩點，我沒有計較，不然，你以為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還是……你們以為，我會對你們高家的女兒，還有什么感情？”

    “你……你不是，齊晗他……”

    孫昭堂哼了一聲，“齊晗？齊家少爺有本事，我憑什么要攔，何況，他查的又不是我的生意?！?/br>
    客人一時語塞，半晌才道，“你就不想想，唇亡齒寒，等齊晗查到了你們……”

    “他有本事就來查，”孫昭堂靠回椅子里，“你們別以為，我是指著三哥，背靠大樹好乘涼，就想讓我?guī)湍銈?。三哥有三哥的好，也自有他罩不住的地腳，你們還是別在我這里多費口舌，也別想搞出什么別的事，畢竟，我連親爹都能，”他勾起一個笑容，卻和方才溫和儒雅的模樣截然不同了，“一刀一刀地活剮了?！?/br>
    “齊哥，你這兒帶回來什么人啊，半個字兒都沒說啊，不是……不是已經(jīng)拿下了嗎？”懷光在審訊室里坐了兩個小時，面對著畢良那張精致但是油鹽不進(jìn)的臉，他實在是說不出這心里是什么滋味。

    “?。俊饼R晗正和九哥坐著梳理案情，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你說畢良？”

    “是啊，”懷光晃晃手里的記錄本，上面干干凈凈的，“我還以為你們搞定了呢?！?/br>
    “……行了，我過去看看?！?/br>
    齊晗站了起來，拿起懷光放在桌子上的本子重新塞回他手里，

    “你不說，我可以替你說。等我說完，你再糾正我說的不對的地方?！饼R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動作不算優(yōu)雅，甚至有幾分痞氣，他的臉頰甚是蒼白，在燈光微弱的審訊室里，顯得不自然地詭異。

    果然，看到齊晗，畢良也不太自在地動了動，剛才無所謂的表情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