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帶孩子從來都不是那么輕松的事情。

    沒躺下一會，不知道為什么在遠(yuǎn)處蹦跶的愛麗絲開始推凳子。

    凳腳在地上摩擦，發(fā)出異常刺耳的聲音，周防尊不得不睜開眼睛，看向她：“你在做什么？”

    “開空調(diào)。”愛麗絲指了下她腦袋頂上的控制面板。

    周防尊擰眉望去，發(fā)現(xiàn)控制面板所在的位置愛麗絲確實(shí)夠不到。

    可讓她這么搬凳子也不行。

    比起忍受可怖的穿腦魔音，周防尊深吸一口氣，還是站起身，走過去幫這只怕冷的小熊把空調(diào)的暖風(fēng)打開。

    他回到沙發(fā)，這次沒有躺下，而是枯坐在那里。

    愛麗絲卻依然沒有消停。

    她帶著裝在塑料袋里的月亮貝和花鯽魚走到廚房。

    很快周防尊聽見了一陣很短暫的水聲，以及后來水龍頭被打開的聲音。

    大概是把月亮貝和花鯽魚倒進(jìn)盆里養(yǎng)著了吧……

    周防尊盯著吠舞羅懸掛在深木色天花板下的舊式電燈，上面漂亮的玻璃燈罩有金色的描邊。

    然而沒過一會，愛麗絲又噔噔噔地跑了出來。

    “尊……尊……！”她拉著周防尊的手，焦急地想把他往廚房里帶。

    “……又怎么了？”他問。

    “魚、魚翻肚皮了……！”小姑娘眼淚汪汪地看著爸爸。她在課本上學(xué)過，魚翻肚皮就是死了的表象。

    周防尊：“？”

    剛才不是還活著嗎？

    他跟著愛麗絲走進(jìn)廚房，然后看見了一個正冒著蒸汽的水盆。

    ……蒸汽？

    周防尊靠近那個水盆，將手伸了進(jìn)去，隨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個、是熱水啊……

    他就說這個小不點(diǎn)之前為什么在魚店老板說不知道魚和貝殼會不會冷之后，若有所思了那么久……

    “尊、我的魚……”愛麗絲盯著那條已經(jīng)翻起肚皮的花鯽魚，吞聲忍淚。

    周防尊：“……”

    他該怎么告訴這個小傻瓜養(yǎng)魚不能用熱水養(yǎng)？

    告訴她，她的好心不光是多余，而且還讓她的魚沒了命……想來會難過很久？

    于是周防尊決定隱瞞。

    他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說，魚可能是睡覺了。

    有的魚睡覺的時候也會翻肚皮。

    “真的嗎？”

    “……嗯。”

    周防尊把她抱到沙發(fā)上，想著等下給草薙發(fā)個消息，讓他再買一條花鯽魚回來，然后找個機(jī)會把愛麗絲支開，把她的魚給替換一下。

    反正魚都長得大同小異。

    再一次坐回沙發(fā)前，周防尊將電視打開，調(diào)到了愛麗絲平時最喜歡看的動畫片頻道。

    現(xiàn)在正在播放《光之美少女》。

    周防尊對這種小女孩喜歡的動畫片沒興趣，看得睡意沉沉，最后還是沒忍住闔上了眼睛。

    偶爾周防尊也會有一場還算不錯的睡眠。

    不會被頭疼折磨，也不會被滿是斷壁殘垣的焦土與燎燒著猩紅火焰的噩夢侵?jǐn)_。

    他睡得很沉，眉頭也會隨之舒展開來。

    而當(dāng)周防尊再次醒來時，從窗外渡進(jìn)來的光線已經(jīng)變得有些黯淡。

    時針指向了3，分針夾在6和7之間。

    電視被關(guān)上了，把毯子全部卷了過去的愛麗絲蜷在他身邊睡得很香。

    這個小東西是搶被子的一把好手，得虧吠舞羅里的暖氣開的足，周防尊也不怕冷，否則換個普通人在這，大概過不了多久就要頭疼腦熱了。

    他緩慢地坐起身，繞開睡在身邊的愛麗絲，并將她往沙發(fā)的里側(cè)推了推。

    隨后他看見沙發(fā)旁的茶幾上，放著上午剛給愛麗絲買的水彩筆和水鉆貼紙。

    周防尊嗤了一聲，才不會幫她收拾。

    轉(zhuǎn)身去給自己倒了杯加冰的水，然后坐在吧臺前，將手臂搭在吧臺邊緣，盯著木地板之間的縫隙，繼續(xù)神游天外。

    恰好這時，草薙回來了。

    而來的也不光是草薙。

    他身后跟著兩個人。

    更準(zhǔn)確的說，是少年人。

    為首的兩個，周防尊記得其中之一。那個紅頭發(fā)的，好像是叫赤司。

    至于那個紫灰發(fā)色還不斷點(diǎn)著自己眼下淚痣的。

    周防尊毫無印象。

    他抬手捂住額頭，深吸一口氣。

    領(lǐng)著兩名少年進(jìn)門的草薙出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從他抬起手的那一刻開始，神色便扭曲詭異了起來。

    而那群變得安靜的少年，本來周防尊還以為他們是注意到了有小孩子在睡覺，結(jié)果沒想到他們都紛紛挪開了視線，緊緊地繃住了臉。

    周防尊：“？”

    做什么？

    赤之王用眼神問。

    “尊……”草薙沖他擺了擺手，“你的手……”

    他的手怎么了？

    周防尊放下?lián)沃~頭的手。

    然后，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周防尊的手——又或者說，指甲蓋上，被人（絕對是愛麗絲）用不知道什么東西（絕對是水彩筆）涂成了紅橙黃綠青藍(lán)紫黑棕粉等十種顏色。

    并且，貼上了，相當(dāng)，耀眼的，水鉆。

    周防尊：“……”

    草薙出云：“咳……”

    吠舞羅的二把手忍住笑，轉(zhuǎn)身向身后的少年們解釋道：“不好意思，家里孩子太調(diào)皮了，兩位……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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