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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伊地知確實沒有思考到這個方面。 “所以,遇事多想一想啊,伊地知?!蔽鍡l悟又拍了拍他的腦袋,“放下‘帳’吧。” “好……好的!” 天色陡然黯淡下來,隔絕一切的“帳”徐徐落下。 五條悟孤身一人,行走在這寂靜的公寓樓中。 絲絲縷縷的瘴氣,詛咒殘留下來的污穢,如蛛絲般指引著他前行的方向。如果是普通人一定看不到吧……不,如果是普通的咒術(shù)師也無法看到吧。 但是,五條悟看得到。 正如他和遠(yuǎn)坂堇所說的那樣,他的視力非常好。 在瘴氣的盡頭,站著一個提著行李箱的女人。她有著生絹一樣的黑色短發(fā),生得十分消瘦,在看人的時候,給人以日式人偶般的錯覺。 “真奇怪。”那雙幽沉的眼瞳緩緩轉(zhuǎn)向五條悟的方向,“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抓住了‘成功逃走’這個未來才對。” “非常不巧,你今天遇到的人是我?!?/br> 五條悟的目光停在她還未完全愈合的頸部傷口上,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擴大了。 “吃了能夠預(yù)言的‘件’和長生不死的‘人魚’兩個妖怪的rou嗎?” 他稍稍揚起眉來。 “那么……你的能力是能夠通過死亡來抓住你想要的未來嗎?” 自古以來,就流傳著吃了人魚的rou能夠不老不死的傳說。而所謂的“件”,是一種能夠預(yù)言未來的人頭牛身的妖怪,在說出預(yù)言的一瞬間便會死去,同時,那個預(yù)言也必然會得以實現(xiàn)。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反其道而行,通過不斷殺死自己,來抓住無數(shù)未來分支中,她想要的那一條。 “我是櫻川六花。”女人定定地看著他,“冒昧問一句,您是……?” “櫻川……是櫻川家那個令人作嘔的實驗嗎。為了得到預(yù)言的妖怪‘件’的力量,讓子孫不斷地吃下‘件’的rou來做出預(yù)言,但是因為吃了‘件’的人做出預(yù)言馬上就會死亡,又為了長久占有這份力量,讓他們同時吃下了人魚的rou來獲得不死……我還以為那種腦子壞了才能想出的實驗是不會成功的。結(jié)果還是有成品的嗎?” 五條悟卻全然沒有向女人報上姓名的興致,他只是饒有趣味地笑著。 “我很好奇,你想要通過她創(chuàng)造什么樣的怪物?” “我一直在尋找能夠殺死自己的辦法?!睓汛ɡ硭?dāng)然一般說道,“但是我吃了人魚的rou,一切常規(guī)的方法都無法殺死我,我試了很多次,也讓別人試了很多年,但是都失敗了……所以我想,大概只有怪物才能殺了我吧??墒俏乙恢睕]有找到那樣的怪物,只好試著自己做一個出來了?!?/br> “于是你cao縱網(wǎng)絡(luò)上的輿論,將他們的想象引領(lǐng)向你想要的方向。人的恐懼是沒有極限的,你想要那種人所想象出來的最恐怖的怪物。我說,你為了這么無聊的目的,已經(jīng)殺死自己多少次了?” 面對五條悟玩笑般的問句,櫻川六花只是微笑著抬起頭來,脖頸上最后一道血痕,那是她最后一次捕捉未來時割開的致命傷,正在緩緩地愈合。 “這重要嗎?”她反問。 “確實不重要?!?/br> 五條悟?qū)⑹种复钤诿裳鄣目噹?,笑容愈盛?/br> “最后一個問題。”他問,“你為什么選中朝日遙?” “因為她的書里,有真正的‘深淵(Abyss)’?!?/br> 櫻川六花如是說。 第13章 (修) 五條悟獨自一人從公寓大樓走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將繃帶纏回眼睛上。 “結(jié)……結(jié)束了嗎?”伊地知潔高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 “嗯,結(jié)束了?!?/br> 五條悟露出愉快的笑容,坐進伊地知為他打開的車門里。他靠著車窗,單手支著下頜,無聊似的望著窗外。 不過……深淵(ABYSS)嗎? 在異常者們的世界中,一直流傳著許多關(guān)于“異界”的傳說。 妖怪們諱莫如深的“魔界”。 魔術(shù)師們追尋的“根源”、“世界外側(cè)”、“星之內(nèi)海”。 就算是咒術(shù)師們,也有自己隱秘流傳下來的……關(guān)于“異界”的傳言。 而在這種種“異界”的傳聞之中,“深淵(ABYSS)”一直是最為神秘而又難以揣測的。 那里究竟有什么,誰也不明白。那里究竟是什么樣子,誰也不知道。那里究竟要怎么進入,誰也不清楚。 關(guān)于“深淵(ABYSS)”,一切都是未知。至今為止,誰也不明白要怎么前往“深淵(ABYSS)”。甚至連有誰進入了深淵都不是很明白。 但是,偶爾,非常偶爾的時候,會有從“深淵(ABYSS)”回來的“人”。 無一例外,那些都已經(jīng)不再是人了。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人類以外的什么東西——無論是rou丨體,還是靈魂——全都被扭曲得不成樣子。 甚至可以說,已經(jīng)完全變質(zhì)了。 說得直白一點,那根本就只是會蠕動的rou塊而已。 櫻川六花卻說,朝日遙的作品中有真正的“深淵(ABYSS)”。 “曾經(jīng)有一次,我在瀕死之時,非常偶然地接觸到了關(guān)于‘深淵(ABYSS)’的可能性(未來)?!蹦莻€女人抱著雙肩,似乎至今依然為之感到戰(zhàn)栗一樣,“我沒能捕捉到那個可能性(未來),但我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