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那些沉疴痼疾，她幾乎再也沒有感受過病痛的侵襲。即使偶爾小小地為自己許個愿望，也只是不舒服一下，很快就會好起來。

    但是，她這一次許的愿望實(shí)在是太多了。多到早已超過了自身的魔力所能承受的極限。

    僅有的三條魔術(shù)回路，如同燃燒一樣灼痛起來，就像將赤紅的烙鐵整個插入脊椎一樣，劇烈的疼痛讓靈魂都不由得為之顫抖起來。

    遠(yuǎn)坂堇閉上眼睛，默默忍耐著那股讓大腦都為之麻痹的痛楚。

    她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這一次只是因?yàn)樘脹]有經(jīng)歷，所以變得有些耐性降低而已。

    所以，很快就會好的。

    不需要多久，她就能再次站起來，對所有人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平靜而安定地告訴他們“不要緊”“我很好”“沒有問題”。

    就像平時她所做的那樣。

    只是……身體已經(jīng)在短短的這段時間里就習(xí)慣了沒有病痛的狀態(tài)，這一次她或許會花費(fèi)比平時更長的時間來耐受這一切。

    不過，沒關(guān)系的。

    這種事情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我說你啊——”

    五條悟嘆了口氣，在她面前蹲下來。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摘下了眼罩，那雙冰藍(lán)色的眼睛注視著她，帶著洞察一切的光輝。

    “你其實(shí)連呼吸都會覺得痛吧?！?/br>
    他平靜地揭露了那個事實(shí)。

    內(nèi)臟深處傳來的劇痛，幾乎能讓呼吸都為之停止，每一次張開肺葉都要花費(fèi)比平時更大的力氣，來對抗那陣因痛楚而痙攣的緊縮。

    但是，遠(yuǎn)坂堇還是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沒有這種事情，五條老師?！?/br>
    少女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笑意，雖然有一些虛浮，卻還是訴說著一如既往的謊言。

    “沒有那么痛，真的?！?/br>
    只要露出這樣的笑容的話，不管是mama、jiejie還是櫻，都會相信的。而家人以外的大家，從一開始就不會對此產(chǎn)生懷疑。

    但是，五條悟卻不會就這樣被蒙混過去。

    他抬起手來，以一種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抬起她的臉。

    “我說，雖然時機(jī)場合都很糟糕，不過你暫且忍耐一下吧。”

    而后，在少女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他低下頭，強(qiáng)硬地吻了下去。

    第39章

    遠(yuǎn)坂堇一開始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她茫然地張大了眼睛, 看著男人忽然貼近的眼睛。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她可以清楚看清他銀白色的睫毛，像是白鳥的羽翼, 在眼下掃下淡淡的陰影。而那雙冰藍(lán)色的眼睛就像是最璀璨的寶石, 瞳孔中只倒映出她一個人的眼睛。她的顏色和他的顏色交疊在了一起，匯集成一種別樣綺麗的色彩。

    直到牙關(guān)被撬開，舌頭闖進(jìn)來的時候, 她才忽然掙扎起來。

    和小說里所常見的描述不同, 接吻其實(shí)是沒有味道的。沒有糖果、香煙或者漱口水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間, 讓她想起了花店中那些沒有香味的鮮花。

    然而, 花朵卻在她的口中驟然盛開了。

    從未有過的奇異感受讓她不由自主地推拒起來，但她的手腕卻被男人握住了, 輕而易舉地鎮(zhèn)壓下那些無力的掙扎。男人的眼睛更加貼近了，舌尖也侵入地更深。上顎被舌尖劃過的觸感異常鮮明。又像是發(fā)癢, 又像是酥麻，讓年輕的心臟都為之悸動緊縮起來。

    然而, 與此同時, 她又無比鮮明地感覺到，有什么地方被填滿了，有什么地方又被撫慰了。

    魔力，流了進(jìn)來。

    就像忽然得到了甘霖的潤澤一樣，魔術(shù)回路的躁動平息下來，那種幾乎要把脊髓都燒干的灼痛緩緩?fù)嗜チ?。一直緊攥著她內(nèi)臟的那只無形的利爪，也終于仁慈地松開了手, 給予肺葉正常呼吸的權(quán)力, 也給予血液繼續(xù)流通的恩準(zhǔn)。

    仿佛過去了很久, 又像是只有一瞬間。

    當(dāng)她忍不住再度推搡他的時候，嘴唇被輕輕地咬了一口，留下了一點(diǎn)酸脹的疼痛。男人松開了她的手腕，緩緩?fù)碎_身來。

    “好了，這樣一來就——”

    “啪！”

    甩在臉上的一巴掌打斷了五條悟未盡的話語?？赡艹錾詠砭蜎]有被人扇過耳光的男人頓住了。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在轉(zhuǎn)過頭來，看清少女的表情之后整個人都怔住了。

    “你……”五條悟不確定的說，“你在哭嗎？”

    一直以來都如同人偶一般的少女，這一刻正用手背掩著嘴唇，整張臉都因?yàn)榫狡群托邜罎q紅了，那雙綠色的大眼睛噙著眼淚，正狠狠地瞪著他。大顆大顆的眼淚在她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卻因?yàn)樯倥髲?qiáng)地睜大了眼睛不肯落下。

    但是，的確，任誰都能一眼看出，她已經(jīng)氣得都要哭出來了。

    “過分……太過分了……”

    遠(yuǎn)坂堇剛一張口，便不由得像小孩子一樣抽噎起來。奪眶而出的淚水瞬間打濕了她的臉頰。五條悟下意識伸出手去，她卻像受過驚嚇的小狗一樣猛地后跳了一大步，全身都因?yàn)榻鋫淇嚲o了。

    五條悟可以用自己和她相識的時間長度來發(fā)誓，他從來沒有在她臉上見過這么像人的表情。

    “欺負(fù)人！”

    隨手把手邊的東西和這句話一起朝五條悟丟過去之后，少女轉(zhuǎn)過頭，匆匆跑出了廢棄大樓。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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