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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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縛, 解開了。

    然后，在解開的一瞬間，遠坂堇忽然了悟了一個事實。

    “啊，原來如此。”

    少女蒼白的臉上, 微微浮現(xiàn)出一抹笑來, 那是有如池上月影一般淡薄的笑, 仿佛一陣風(fēng)過, 便會碎去了。她的聲音也帶著更為細微的笑意，輕得幾不可聞。

    “那個男人……果然很狡猾啊?！?/br>
    在解開的一瞬間，便明白了。

    她被欺騙了。

    和小櫻一樣，被那個名為波多爾多的男人——深淵的黎明卿所欺騙了。

    “什么啊。”她小聲地、幾乎不像自己地抱怨了一句, “那個騙小孩的家伙。”

    遺物在她的心臟之上碎裂, 隨后, 就像是動畫中才會出現(xiàn)的奇特光景那樣, 閃著純白光芒的碎片，從她的胸腔中浮了出來。

    在看清那個東西的瞬間, 連遠坂櫻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那是……”

    那只是一個極為簡單的白色環(huán)狀物。

    沒有神秘，也沒有任何特殊的效果附著其上，只有極為簡單的抑制功能罷了。與其說是抑制能力發(fā)作的道具，不如說是一個當(dāng)心臟跳動過于激烈之時，會施加刺激的起搏裝置罷了。

    被騙了。

    黎明卿波多爾多, 徹頭徹尾地欺騙了她們。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櫻看起來動搖得比遠坂堇更為厲害，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那些碎片, 嘴唇開開合合, 不住地顫抖。

    “師父、波多爾多他不是用了衡量代價的遺物給你嗎？！”

    曾經(jīng)做過黎明卿的學(xué)徒與助手，所以遠坂櫻絕不可能錯認(rèn)那個器具。

    那根本就不是遺物！那只是黎明卿所常用的醫(yī)療道具而已！

    “難道說——”櫻的瞳孔劇烈收縮, 她終于想明白了這一切的關(guān)鍵，“從一開始就是在騙我嗎？”

    “不?！?/br>
    遠坂堇微微搖了搖頭，目光飄向遠方，像是想要透過無量空處的無垠宇宙，望見深淵另一端的男人一樣。片刻之后，她垂下眼來，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遮蔽了眸中所有的思緒。

    “他想騙的人是我?！?/br>
    多么狡猾的男人。

    又是……多么敏銳的男人啊。

    “他從一開始，就看透了我的本質(zhì)?！边h坂堇輕聲說，“所以才會設(shè)下這個騙局。”

    她側(cè)過頭，抬起眼來，看向一側(cè)的五條悟。

    “五條老師的話，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出來了吧？”

    “嘛，一開始我也沒有看出來就是了。就算是‘六眼’，也不是全知全能啊?！彼嗣约旱难劬?，笑了起來，“但是我后來回想了一下你說過的話，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說到底，這些話也只能騙騙小孩子吧?！?/br>
    “……”

    櫻無聲地咬緊了嘴唇，幾乎要將唇瓣咬出血來。

    五條悟卻還是微笑著說了下去，甚至豎起一根手指來。

    “提問——”他用故作開朗的聲音說道，“第一個問題，小堇和我說過，她使用能力并不需要任何代價，那么，身體會受傷是否應(yīng)該被視為一種代價？”

    “可是……”櫻的身體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可是，小堇明明一直身體都很不好，從出生開始就很不好啊……”

    “那只是因為她應(yīng)該是作為‘死胎’被流產(chǎn)，卻在中途吸納了父母的心愿而誕生所造成的先天不足罷了?！蔽鍡l悟瞥了遠坂堇一眼，“沒有改變，是因為她自己并不想要改變而已?！?/br>
    “怎么會有那種事！”櫻反駁道，“生病明明很痛苦，吃藥也很難受，如果許愿不需要任何代價的話，沒有道理不許愿讓自己好起來吧！”

    “那是健康的人的想法。”五條悟平靜地說，“但是如果是一出生就生活在小小房間里的人，反而會害怕去到外面吧？對你來說，醫(yī)院是‘外面’，但是對于年幼小堇來說，醫(yī)院才是她的‘花房’。溫室里的花朵，籠中的金絲雀，一出生就呆在這樣的地方的人，真的會想要去到外面的世界嗎？”

    “……”

    遠坂櫻沉默下來。不知為何，她沒有辦法反駁這一點。

    “如果許愿需要代價的話，那么事情就會有兩個解釋?！蔽鍡l悟豎起第二根手指，“A，小堇在人生的前幾年從未曾許過一次愿，哪怕是無意識的也沒有；B，也許她無意識許愿過很多次，只是許愿本身不需要任何代價?！?/br>
    他微微提起嘴角，饒有趣味地說了下去。

    “如果將你第一次許愿時她弄出那么大的血腥場面當(dāng)做代價的話，你不覺得，她過去只是‘身體不好’‘常常住院’，作為許愿的代價未免也太輕了嗎？”他說，“若是這么想，她的出生，這個最為龐大的愿望，為什么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遠坂櫻的神色變了。

    五條悟愉快地得出了結(jié)論：“所以，我們只能這樣想——世界原本就會無條件地實現(xiàn)她的愿望，不需要任何代價。”

    “可是后來……”遠坂櫻也動搖起來，她搖了搖頭，試圖否認(rèn)五條悟的結(jié)論，“后來小堇的確是只要一許愿就會受傷?。　?/br>
    “那是有人這樣讓她認(rèn)為的?！蔽鍡l悟動了動手指，那些碎片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一般，落在他的指尖，“事情發(fā)生的時候，不只是你，她也太小了，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許愿了。所以在有心人的引導(dǎo)下，錯誤地將愿望的結(jié)果當(dāng)成了愿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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