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識卻下了決心，聲音悶悶的：師傅，我可能沒辦法做完寧西項目了，我想辭職，我想回臨安去了。

    這也是余如柏意料之中，他深知他這小徒弟表面不聲不響，安靜文弱，內(nèi)里卻是十足倔強，寧折不彎的性子。

    他長嘆了聲，提了個折中的辦法：你先別急著辭職，師傅給你放兩個月假，職位給你留著，你回家休息一段時間，避一避，你們倆都冷靜冷靜。

    季清識問：那付明遠(yuǎn)的事

    余如柏：你放心。

    余如柏說到這份上，她也不好立刻就打辭職報告，但她也知道，她是非辭不可的。

    辭職也得提前申請走流程，沒有一兩個月辦不下來。鐘然若是硬扣著不放，她也想不出有什么辦法。

    季清識不愿再留著，只要她離開寧西，鐘然就沒理由再為難付明遠(yuǎn)。余如柏讓她暫時回家，也是這個意思。

    她回去收拾好行李，買了第二天最早班的機票，離開了寧川。

    第54章

    鐘然第二天到公司,路過總裁辦，腳步未停，眼風(fēng)往里不經(jīng)意間掃過。王躍極敏銳的捕捉老板隱晦的意思,立刻匯報：人事調(diào)令已經(jīng)發(fā)到寧西了，但是季小姐沒有來。

    鐘然并不意外。

    而且王躍猶豫。

    有話直說。

    季小姐清早的飛機回臨安,同時向集團(tuán)提交了離職申請。王躍公事公辦,機器人一般的語氣,力保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帶一絲個人感情：余總往您郵箱發(fā)了封抗議書,說您再繼續(xù)胡作非為下去,他就要退休回家。

    鐘然冷聲嗤道：讓他退。

    王躍默然,又問：那季小姐的離職申請

    鐘然沒說話,進(jìn)辦公室看見左邊擺著的綠植,怎么看怎么礙事，誰讓你放這的?

    您昨天說放右邊礙眼,叫挪到左邊我現(xiàn)在就把它搬走。王躍也沒再問那倒霉的離職申請，擼袖子把花瓶搬出去，在鐘然視線里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躍身為總裁辦負(fù)責(zé)人,這幾天都處于水深火熱當(dāng)中。

    平心而論,鐘然一直都算是一位非常不錯的老板,從不會把私人情緒帶到公司里。但王躍最近才發(fā)現(xiàn),那是因為小鐘總本人,以前幾乎沒遇到過不順心的事。

    最近他顯然是遇到坎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寫著不高興,不僅看人不順眼,連花草都看不順眼了,更不要說工作。

    分公司各部門的負(fù)責(zé)人,這幾天都是能不露面就不露面。非得露面的時候,都得做好被冷嘲熱諷的心理準(zhǔn)備。

    王躍私心里還挺希望季清識能來總裁辦，不求她工作能有多出色，起碼能讓鐘然降降火，恢復(fù)到以前公私分明的狀態(tài)里。

    鐘然這幾天非常，極其的不痛快。

    他那晚從寧西回來，一晚上沒睡著覺，翻來覆去想的都是季清識怎么讓他走的，又是怎么對那小子笑的，想起來心里就發(fā)堵，這輩子都沒這么心堵過。

    季清識對他說的那些，偏偏又是他自己說出去的。

    鐘然當(dāng)時說那話的時候，完全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他過去二十五年都是這么過的。他需要求誰，他要什么沒有，他走到哪不是被人奉為座上賓。

    他對季清識的確是不同的，他身邊的人都看得出來，他自己也承認(rèn)。

    她提出分手之后他困惑的想，是不是給她開的特例太多，以至于讓她有了足夠的底氣和他鬧。

    他在所有的關(guān)系里都習(xí)慣性的作為掌控方，這種不同既然是他自己造就的，那他自然也可以舍棄。

    他并不覺得這會是獨特到不可割舍的一段關(guān)系。

    正是基于這種心態(tài)，季清識提出分手的時候，他很快就同意了。沒有任何的挽留。

    剛開始，他總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想那天她走掉的場景，他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癥狀，他自己都覺得離譜，說出去大概能夠讓楊世杭他們幾個笑到入土為安。

    鐘然把這歸為他只是不太適應(yīng)。

    被外公扣在臨安的四個多月，他又過上以前的生活，紙醉金迷，燈紅酒綠，只要他想，他可以俯瞰這座繁華自古至今的城市里的一切。

    但是，鐘然總覺得有點提不起勁，興味索然。

    他時不時詭異的想，她也許會給他發(fā)個消息什么的。

    真的想好了嗎?

    他才知道，季清識是那么果決的人。

    鐘然怎么也沒想到，都過去半年了，這種不適應(yīng)非但沒有褪去，還在他回到寧川之后，徹底爆發(fā)出來。

    她說，跟他不熟，跟他沒關(guān)系，跟他撇得干干凈凈。

    鐘然已經(jīng)想不起來他那晚是以何種心態(tài)去而復(fù)返，還惦記著她沒吃飯，讓人專門做了份晚餐。

    結(jié)果看到付明遠(yuǎn)站在她房間前，兩個人有說有笑。

    他像是被狠狠羞辱，前所未有，措手不及。

    驕傲如他，竟然也會有將臉面放在地上讓人踩的時候。

    他轉(zhuǎn)身就走，冷靜之后，羞辱感全部化為怒火，燒的他夜不成寐。

    早上六點的飛機，季清識三點多就起來了。回到南江鎮(zhèn)自家小院前，堪堪過十二點。

    她提著行李站到紅色小鐵門前，才意識到她還沒跟季亭山說，也沒有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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