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汽水糖 第119節(jié)
一心只想著,不能再給他帶去任何困擾。 可怎么會呢。 他怎么會一直在偷偷對她好。 怎么會到現(xiàn)在都還不告訴她。 周安然把手機拿出來,想給他打電話,但電話打了七八遍也沒人接。 她心里幾乎生出來一股想要回南城去找他的沖動,可他今天一早說了要跟著律所的人去鄰市出差。 就算去了,他人也不在南城。 周安然目光又朦朧落到那條玫瑰金手鏈上。 對了。 好像那天祝燃也特別問了句這條手鏈。 他當時說什么來著。 好像是說,我朋友也買了一條送人。 周安然那天以為他就是隨口一說,現(xiàn)在看來,祝燃好像是在提醒她。 她把手機又重新拿過來,撥了祝燃的電話出去。 這次接通得很快。 祝燃語氣聽著像是很意外:“周安然,你怎么忽然給我打電話?” 周安然顧不上跟他寒暄,急急忙忙問:“他高中的時候,是不是給我送過很多禮物?” 電話那端沉默了下。 祝燃裝傻問:“什么禮物?” 周安然聲音里滿是壓不住的哭腔:“我朋友都跟我說了,那條玫瑰金手鏈就是他送的對吧?!?/br> 祝燃又沉默了下:“看來你真知道了?!?/br> 他嘆了口氣:“他其實不準我跟你說這些事,但我總覺得還是該讓你知道,有些事你朋友應該都不知道,他高中去看過你好多次?!?/br> 周安然又是一懵。 喉間越發(fā)澀,艱難地問:“他來看過我?” 周安然攥著手機,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有一次,她請岑瑜幾人出去吃飯,在十字路口等綠燈時,回頭看見一個好像他的身影。 穿著一身黑,戴著棒球帽。 她當時以為是太想他看錯了,或者就是純粹是身形有點像。 但有沒有可能。 當初那個人就是他。 “是啊?!弊H颊f,“最后一次是你暑假畢業(yè)吧,我們打聽到你要請嚴星茜她們吃飯,那天是我陪著他過去找你的,他那天其實有點想跟你告白,但過去的時候,剛好聽到你說不喜歡他了?!?/br> 周安然腦袋懵了下。 “那天——”她頓了頓,“是不是還有人叫了他一聲?” 祝燃意外道:“是啊,他舅媽那天也在那店里吃飯,看到他意外叫了他一聲,你們聽見了?” 周安然視線已經(jīng)完全模糊:“我以為不可能會是他?!?/br> 祝燃接著道:“然后他暑假那陣心情挺不好的,原本跟我們約好去旅游也沒去,一直待在家看書,快開學的時候我看不下去,喊他出來打個球,他那天也一直心不在焉,然后把腳崴了?!?/br> 周安然心里一揪。 難怪那天他不準祝燃告訴她,他自己也沒騙她,只是隱瞞了一小部分真相。 “哦,對了?!弊H枷袷怯窒肫鹗裁?,“他當初其實還考慮過要轉(zhuǎn)去蕪城,反正他舅舅家,就是你俞學姐家,就在蕪城,他過去也不會沒地方住,她媽當時也沒攔他,就問了他幾個問題,說讓他考慮清楚。” “什么問題?” “問他能確定他轉(zhuǎn)過去對你來說會是感動而不是困擾嗎,問他能不能保證如果因為轉(zhuǎn)學成績下降,不會因此對你生出不滿,問他能不能保證一輩子喜歡你,不然他怎么敢在高二這么重要的時間點去打擾你,問他能保證不會影響到你的成績嗎。” 祝燃頓了下。 “他說他能保證一輩子喜歡你,他說不會再碰到第二個明明膽子小得好像連話都不敢跟他說,卻又每次都會站出來保護他的女孩子了,但他不確定會不會影響到你的成績?!?/br> * 6點10,何嘉怡下班到家。 客廳里一片暗,看上去像是家里完全沒人在。 何嘉怡想了想,還是走到女兒臥室門口,里面沒有一絲光線透出來,像是人也不在房里。 她還是抬手敲了下門:“然然?!?/br> 里面沒人應。 何嘉怡擰開房門,一眼看到昏暗房間里,有個身影一動不動坐在書桌前,書桌上亂七八糟擺了一堆東西。 要不是窗戶外隱約還透了點光線進來,要不是自己的女兒,她再熟悉不過,何嘉怡怕是要嚇一跳。 “然然,你人在家,怎么mama敲門也不應,燈也不開的?!?/br> 何嘉怡說著自己開了燈,眼睛先被明亮的光線晃了下,而后她才看清女兒眼睛紅得厲害。 “怎么了然然,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又跟那個叫陳洛白的男孩子有關,我說他怎么又在我們樓下?!?/br> 周安然一直沒打通他電話,哭得人有些懵,聽到“陳洛白”三個字才回神:“mama你說什么,他在我們樓下?” 何嘉怡點頭:“是啊?!?/br> “你沒看錯?”周安然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何嘉怡:“他樣貌那樣出眾,想認錯也難——” 周安然再沒心思聽她說完,拿起手機就要出門:“mama,我等下再和你說,我先下去找他?!?/br> 何嘉怡拉住她:“等等?!?/br> 看到女兒這個反應,倒不像是又被對方傷了心的樣子,何嘉怡猜測的方向瞬間一反。 “你和他在一起了?” 周安然“嗯”了聲,也沒再瞞著,他暗中付出了這么多,她怎么還能連跟家長坦白的勇氣都沒有。 “我等下跟您說好不好,我有急事要找他?!?/br> “然然。”何嘉怡頓了頓,“他當初來找過你?!?/br> 周安然倏然一愣:“您說什么?” 剛才一些沒注意的細節(jié),慢半拍地也都鉆入腦中。 比如mama怎么會認得他? 比如mama剛才說的是“我說他怎么又在我們樓下”。 何嘉怡:“他來找過你一次,就是在你轉(zhuǎn)學那天?!?/br> 因為當時她把周安然的手機收到了她手上,所以那個男孩子的電話是她接的,也是她下去見的他。 那個男孩子樣貌確實優(yōu)越,所以哪怕隔了好幾年,她今天也一眼就認了出來。 當時對方就穿了身二中的校服,身上也沒什么配飾,只戴了只用來看時間的手表。 但她畢竟有個愛炫耀的大嫂,一眼就看出對方那只表和腳上那雙球鞋都價值不菲。 那雙鞋是她大嫂想給他兒子買,卻沒能買到的限量款。 但那個男孩子身上卻半點不見富家子弟的驕矜,語氣格外禮貌,問她能不能見她女兒一面。 她當時怎么回他來著。 “你見了她現(xiàn)在又能做什么,你別怪阿姨說話直接,我把女兒養(yǎng)到這么大,昨晚也還是第一次見她哭得這么難過。” “你們現(xiàn)在是高二,正是高中最關鍵的階段,阿姨能看出你家境不錯,將來高考分數(shù)多少并不重要,你退路多得是,但然然能進二中實驗班,能保持現(xiàn)在穩(wěn)步向上的成績,是她每天五六點多就起床換來的結(jié)果,我不想她這些努力都白費。” “她是個女孩子,以后就業(yè)肯定會相對困難些,而且我們家也就這么一個孩子,我和她爸爸將來也沒辦法保護她一輩子,她也沒個兄弟姐妹幫襯,我們還是希望她能盡量考上好一點的大學,將來能有更好的安身立命的本事?!?/br> * 陳洛白下午手機關了靜音,忙完一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有近60通未接來電。 其中有30多通是周安然打來的。 剩下20多通是來自祝燃。 他心里一慌,周安然從來沒一次性給他打過這么多通電話。 而且還是在知道他今天跟著出來出差的情況下。 怕是出了什么事,陳洛白指尖落到她號碼上的時候,都有些發(fā)顫,想撥回去,祝燃的電話忽然又打進來。 想著這兩個人同一時間段給他打了這么多通電話,多半是因為同一件事,陳洛白迅速接通。 祝燃聲音聽著有些急,有明顯有些心虛:“那什么,陳洛白我跟你說個事啊,周安然不知怎么從她朋友那兒知道了那些禮物都是你送的,我就順便把其他的事也都和她說了,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一直在哭,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樣了,你快去哄下她?!?/br> 說完像是怕被他罵,立即又把電話掛了。 陳洛白心里有種想回南城把他拖出來打一頓的沖動。 不過確定是他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被暴露,不是她出了別的什么事,他還是稍微松了口氣。 陳洛白也沒再空再搭理祝燃,現(xiàn)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哄女朋友。 本想立即給她回個電話,陳洛白目光忽然瞥見樓下正好有個城鐵站,他把手機揣回口袋里,折回辦公室跟帶他過來的律師說了一聲,就匆匆下了樓。 從這邊到周安然家附近的城鐵站只要20分鐘。 陳洛白卻覺得一分一秒都過得格外慢,中途他想著要給她先打個電話哄一下,又怕會像之前兩次一樣,他越哄她會哭得越厲害,隔著電話,他又做不了什么,而且下班高峰期的城鐵格外擁擠,他連手機都拿不出來。 等好不容易下了車,陳洛白把手機拿出來,卻發(fā)現(xiàn)屏幕完全按不亮。 他今天下午出來得急,也沒顧得上充電,手機多半是沒電了。 陳洛白進了她小區(qū)樓下一家便利店,隨便買了兩瓶飲料,然后跟老板借了個充電器。 屏幕一亮起來,他就立刻開機,點進通話記錄,點開她號碼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