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不凈 第96節(jié)
虞欽鋒利的刀刃已經(jīng)將佑延璟脖子破開了一道細(xì)小的口子,血液瞬間涌了出來:“所以我說了,讓他先進(jìn)去。” 周士甫臉色陰沉,只得往里走了一步,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虞欽才挾持著佑延璟往里邁了一步。 臨出發(fā)前,在宴云何決定讓他和佑延璟一起進(jìn)入東平城時,宴云何同他說過,佑延璟不可信。 佑延璟會幫助他們除去簡九,那是因為簡九是想要害他。 之所以保下周士甫,那便是佑延璟確定周士甫不會背叛自己。 宴云何從頭到尾都沒有完全相信過佑延璟,虞欽自然對他早有防范。 佑延璟忍著脖子上的疼意,看著石道的門寸寸合攏。 最后一絲光線即將消失的那刻,虞欽對已經(jīng)將手壓上武器的周士甫道:“就算看不見,我也能先殺他,再殺你?!?/br> 周士甫僵住了,他還沒蠢到分不清楚這究竟是虛張聲勢,還是說到做到。 計劃中本打算讓這些刺客和簡九兩敗俱傷,卻低估了這人的武力,這才落到如今局面。 佑延璟嘆聲道:“周將軍,先出去再說吧,” 周士甫不甘愿地燃起了火折子,在前方探路。 佑延璟被虞欽用刀抵著喉嚨,也不見慌張:“這位大人,怎么稱呼?” 虞欽沒有說話,更沒有回答他的打算。 佑延璟自顧自地說:“我沒想過要壞宴將軍的事,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以我的身份去到京城,當(dāng)今圣上不會放過我的?!?/br> “何況我也幫了宴將軍不少忙,就算我真有私心,也沒影響過大局,大人你放過我,我為大人尋條生路,這樣不好嗎?”佑延璟徐徐善誘道。 虞欽的刀架在他脖子上,非常穩(wěn),除卻一開始割開了些許皮膚,現(xiàn)在行走時,卻沒傷到他分毫:“便是沒有你,我也能平安出去?!?/br> 佑延璟苦笑道:“那大人為何不逃?” 才說完,他就明白過來,因為他是宴云何要捉拿回京的欽犯,所以哪怕虞欽明知道這暗道可能有異,也要抓著他一起跟進(jìn)來的原因。 “大人你還真是對宴將軍……”他遲疑片刻,到底還是換了個詞:“忠心耿耿?!?/br> 虞欽沒有出聲,但不知道佑延璟是不是嫌這路上過于安靜,竟直接同虞欽攀談起來。 “我曾聽說過,京城有一人跟我長得十分相似,先前未能見面,現(xiàn)在看來便是你吧,在冬狩上幫助姜家刺殺圣上,以謀逆罪入獄的前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虞欽?!?/br> 被人說破了身份,虞欽的神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佑延璟:“天子近臣與你關(guān)系匪淺,而你此時還能出現(xiàn)在這,說明傳言為真。那場刺殺不過是圣上特意做的一場戲,為了扳倒姜家,甚至不惜犧牲忠臣之后?!?/br> 周士甫腳步一頓,忍不住回頭看了虞欽一眼。 佑延璟同樣感覺到虞欽握在刀上的手,慢慢收緊,他卻沒有停下:“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傳聞,先皇后王氏并非獨生嫡女,乃是被預(yù)示不詳?shù)膶\生子。分明同樣是姐妹,jiejie卻被留下萬千寵愛地長大,meimei卻遠(yuǎn)遠(yuǎn)被送離京城,不知過繼給了哪個旁系?!?/br> “后來王皇后給太子佑儀在家族中尋了一個良娣,那良娣身上仿佛也有著孿生子的詛咒,不過這一回,她生下的是一對兄弟。” “好在這對兄弟長得并不相同,不似尋常雙生子般有著幾乎一樣的臉,便是送走,也不會叫人太過懷疑?!?/br> “你說這對兄弟中的弟弟,是像王皇后的meimei一樣被遠(yuǎn)遠(yuǎn)送走,還是留給了信得過的忠臣呢?” “又或者把他送給跟王氏有關(guān)之人,還能對外宣稱只是沾些血緣,所以才長得相似罷了。” 周士甫額上的汗已經(jīng)冒出來了,他聽著世子說得這些話,一時間陷入了巨大的猜疑當(dāng)中。 佑延璟還嫌不夠,輕聲道:“陛下是真的這般不顧情面,利用了忠臣之后,還是為了將任何一個有礙他皇位之人,斬草除根。” 走道上靜得嚇人,他們?nèi)瞬患s而同地停了下來,誰也沒有繼續(xù)行走,而是站在了這長長的石廊上,虞欽低聲笑道:“世子,話本說完了嗎?” 佑延璟沒有出聲,虞欽用刀背抵住他的下頜:“要想挑撥離間,只靠嘴上說書,甚蠢?!?/br> 佑延璟沉默了一瞬,最后才道:“的確,道聽途說的東西當(dāng)不得真,但是……” 說罷他忽然抬手,用胳膊狠狠撞上虞欽腰腹。 巨力下,腥味頓時彌漫得愈發(fā)濃郁,行至一半時,佑延璟就感覺到虞欽身上的血腥味很可能不是沾染上的,而是他真的受了傷。 為了確定傷處在哪,他花費了不少心思。 只露出一瞬間的破綻,周士甫便持劍擋開了虞欽的金刀,再補上一掌,將人擊飛出去。 正待揮劍而下時,卻被佑延璟一聲喝住。 周士甫猶豫地回頭,只聽佑延璟道:“沒必要殺他,就把他留在這里吧,我們走?!?/br> 虞欽靠在墻邊,手捂住鮮血不斷涌出的腰腹,望向他們二人。 他剛抬起金刀,便見佑延璟退后數(shù)步:“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容易放棄?!?/br> 話音剛落,周士甫便伸手觸碰一旁墻上的機(jī)關(guān),巨石轟隆作響,迅速落下。 …… 天色漸漸亮了,東平城前硝煙彌漫。 這場戰(zhàn)沒打上多久,就如宴云何所想的那般,叛軍節(jié)節(jié)退敗。 很快宴云何便攻占了東平城,他將虞欽和佑延璟都派了出去,的確想著擒賊先擒王,倒沒想到這兩人會完成得如此出色。 兩位將領(lǐng)竟未曾露面過,東平城中的叛軍一盤散沙。 空有最強的武器,卻如手無縛雞之力。 宴云何沒有得勝后的喜悅,因為他交給虞欽的第二支信號筒,遲遲未見點燃。 那支信號筒是他的私心,也是他的硬性要求,為什么還沒有點燃,是出現(xiàn)了什么變故? 分明事成了,人又在何處?! 宴云何將剩下的事交給了小六,自己帶著人前往世子府。 院中一地尸體,宴云何目光在地上的尸身梭巡這,直至行至一半,看到數(shù)具身著黑衣的男子,他頓住了步伐,僵住了身體。 一旁的親兵極有眼色地上前將尸體翻過來,扯下面罩,直至看清了死者的臉,宴云何才低聲道:“將弟兄們好好收斂,除了朝廷的那筆撫恤銀,再從我的帳中走多一筆給他們的家人?!?/br> 親兵應(yīng)了聲是,宴云何繼續(xù)搜尋,將世子府上下都翻了個遍,死者也一一清點過,始終沒見到他想要見的人。 直至將包圍世子府中的簡九親信壓上來,宴云何才審問道:“除了死掉的這些,其他人呢?” 其中一個領(lǐng)頭大漢啐了他一口,宴云何安靜地抹掉了臉上的唾沫,將手里的長槍一下貫入那大漢的身體,狠狠在rou體里絞了一圈,直到人氣竭,才用力拔出。 鮮血濺在他的暗紅披風(fēng)上,他暴戾地看向下一位:“你們可以好好想,不然我會一個個殺,直到你們有人愿意張嘴為止?!?/br> 簡九的尸體就在這里,虞欽要是平安逃出不會不給信號,整個世子府都被翻遍,卻不見人影,難道還能原地消失不成? 宴云何猛地抬眼,召來副將,令他們將吳王剩下的兒子都提過來。 副將有些猶豫道:“將軍,這樣不好吧。” “不過是些亂臣賊子,便是殺光了又如何?!毖缭坪卫渎暤?。 副將見他有些瘋魔的樣子,不敢再多說什么。 …… 安靜的石廊中,燈火已經(jīng)全部熄滅了,只有沉悶輕微的腳步聲,只是那聲響走得極慢。 與之相比,那滴答的水聲卻連綿不斷。 虞欽捂住了腰腹上洶涌而出的血,那里被暗器所傷,是簡九死前最后使出的陰招。 暗器深深嵌入腰腹,他只來得及草草止血,便過來追佑延璟。 沒想到還是被人發(fā)覺了,剛才佑延璟撞擊的那下,好像將暗器又撞得深了些。 血也停不下來,一直從指縫中淌出。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這漫長的石廊上是否有盡頭。 虞欽伸手扶住了石壁,步步艱難地走著,他的意識已經(jīng)逐漸變得不太清晰,腦子里甚至莫名其回憶起了很多過去的事情。 祖父第一次教他習(xí)字,白茵第一次學(xué)會女紅后給他縫制的袍子。 許許多多都是他人生中最珍惜的時刻。 直至他想起了那被夫子罰跪在地,卻也不見喪氣的少年郎,笑嘻嘻地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擺。 日光正盛,那人卻瞇著眼睛,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 他有一個很適合他的名字。 淮陽。 虞欽順著石壁,緩慢坐下,閉上雙眼前,心里仍閃過了一絲念頭。 這一回,淮陽會很生氣吧。 迷糊間他好像聽見了轟隆聲響,在這要將他徹底吞噬的黑暗中,有光如春日暖陽,不管不顧地闖了進(jìn)來。 池總渣 周一休息 已經(jīng)是最后一章啦 第一百零五章 虞欽是在搖晃的馬車中醒來,受傷的地方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不知用了什么藥物,竟也不覺得有多疼。 一旁有人察覺到他的清醒,便伸手過來,碰了碰他的額頭:“好些了嗎?” 柔軟細(xì)膩的掌心,在一旁陪伴的是隱娘。 隱娘細(xì)心地給他捧來了茶杯:“先喝點水?!?/br> 虞欽垂首飲下后,緊接著道:“佑延璟跑了,他走得暗道,出口應(yīng)該是通往東平城西門方向,現(xiàn)在派兵去追尋蹤跡,可能還來得及。” 隱娘根本不關(guān)心佑延璟跑沒跑,她看到虞欽被帶回來時,那一身血的蒼白模樣,心臟都快被嚇停了,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兄長! 虞欽:“現(xiàn)在戰(zhàn)況如何?” 隱娘見他醒來就是關(guān)心正事,絲毫不管自己傷得有多重,無可奈何的同時,也知道虞欽就是這樣一個性子。 “東平城已經(jīng)被攻下了,萬幸的是,百姓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隱娘怕他著急,語速極快的說道。 虞欽聽完后:“這輛馬車前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