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不凈 第101節(jié)
宴云何聽到此處,喉頭竟是被堵住般難受,他聽不得虞欽這般自貶,也明白對方的意思。 他想說他不在意,卻感覺道虞欽制止他反駁的目光:“你聽我說完?!?/br> 宴云何躁動的情緒一下被按了下來,虞欽溫聲道:“你是永安侯府的小侯爺,有個很疼愛你的母親,是天子近臣,功勛滿身,我想對于京中許多名門來說,你亦是再好不過的良婿?!?/br> 宴云何神情已經(jīng)徹底垮了下來。 “剛才說的那些,我都仔細考慮過了,但我這人做不到那般大方,哪怕我們有諸多不配,但你也只能是我的。”虞欽俯身,與宴云何額心相抵。 “所以日后該后悔的人,很有可能是你。我現(xiàn)在將利弊同你說清,你既要與我成婚,便再也悔不得,若不然……” 宴云何在聽到虞欽后面的話時,便露出滿臉傻笑,聽到虞欽這隱隱帶著威脅之意的后話,他忍不住湊到虞欽唇邊親了口:“若不然你弒夫?” 虞欽被他的親吻打了岔,半晌無奈道:“我哪舍得?!?/br> 堂中二人耳鬢廝磨,喃喃細語。 堂外宴夫人輕輕地挪動步子,靜靜地離開了偏堂。 一旁的貼身侍女紅蕓擔(dān)憂地看著宴夫人:“夫人,可要叫庫房取些清心丸?” 宴夫人搖了搖頭,她拍了拍紅蕓扶住她的手背:“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淮陽可是我兒子,他喜歡誰,難道我這個做娘親的看不出來?” “只是這些年我總盼著他是一時興起,也許時間久了,一切都好了?!?/br> 紅蕓:“夫人……” “不必擔(dān)心我,該讓人擔(dān)心的,是里面的傻小子?!毖绶蛉顺脸恋貒@了口氣,雙目微濕:“我這個做母親的,又何苦再給他增添負擔(dān)?!?/br> 紅蕓用帕子輕輕給宴夫人擦去頰邊眼淚,宴夫人緩過勁來后,才道:“確實得開個庫房,我這些年存下來的東西都得換個樣式了。好些都是女子用的,得改成兒郎的款式?!?/br> 紅蕓笑道:“夫人,莫擔(dān)憂,一切有我呢?!?/br> …… 成景九年,三月,成景帝降下諭旨,將領(lǐng)宴云何在東平戰(zhàn)役上動用私刑,但念起收復(fù)東平有功,功過相抵,責(zé)其在家中自省一月。 對于逃離在外的佑延璟,成景帝的做法是宣告天下他的死訊。 宴云何心想,這大概是成景帝的態(tài)度,他不再追究佑延璟,但也不允許這人再用皇家的身份活著。 成景九年,四月,成景帝自稱夢見先皇,要求將先太子佑儀的陵墓遷入皇陵。并斥責(zé)當(dāng)年蒙jian人所騙,東宮謀逆案有異。 成景帝夢醒后大感不安,于是同年轟轟烈烈,為多年前的東宮太子一案的平反,就此展開。 期間不知牽出了多少世家,又有多少官員因此被降罪貶職,元閣老被徹底罷免,而最讓人意外的是,慈寧宮的太后竟然畏罪自盡。 當(dāng)然究竟是她真的畏罪,還是成景帝下令將其殺害,亦只有野史才會記載一二。 當(dāng)年蒙冤的虞家自然得到平反,成景帝御賜牌匾滿門忠烈,并赦免仍在“天牢”的虞欽,賜其襲承虞長恩被削去的爵位,忠勇公。 這爵位叫滿朝文武紛紛嘩然,皆認為虞欽德不配位,成景帝卻當(dāng)朝廷百官的面道:“在朕看來,虞欽有忠有勇,肖其祖父,再合適不過?!?/br> 這下幾乎是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厚顏無恥地宣告,虞欽便是成景帝的心腹。 至于冬狩上的謀逆,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 姜黨元黨的慘敗,加上成景帝的強橫,亦叫剩下的這些世家不敢再多言。 而京城這些風(fēng)雨,藥王谷的虞欽暫且不得而知,他剛經(jīng)歷了洗髓易筋的劇痛。 而借著成景帝讓其自省的機會,偷偷跟來藥王谷的宴云何,險些在谷主為虞欽洗髓之時闖進去。 原因無他,只因這般能忍耐疼痛的虞欽,竟然在洗髓之時,都痛呼出聲。 雖然聲音很小,但武功高強的宴云何如何能聽不見,被隱娘強行攔下后,宴云何坐在了門外的石階上。 他這輩子唯一數(shù)次信神佛之時,都是因為虞欽。 只要虞欽能平安無事,他什么都愿獻出。 就在宴云何幾乎將知道的各路神仙都求遍時,藥王谷的谷主終于走了出來。 他只道洗髓很成功,不過至于易筋與否,還要過些時日才能看出。 宴云何面色慘白地謝過谷主,倒讓谷主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遭罪的人是你呢?” “我倒希望是我。”宴云何說完便匆匆進了房間。 可惜虞欽當(dāng)時并未醒來,直至三日后,他才徹底蘇醒。 睜開眼時,虞欽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房中,他身處一間竹屋之中,耳邊鳥聲陣陣,鼻尖花香撲鼻。 坐起身,眼前是洞開的竹窗,窗外是藥王谷的大片花海。 時至四月,春日已知,在他不知不覺之時,那些花仿佛一夜之間都盛開了。 竹屋里空空蕩蕩,沒有一人,虞欽有些心慌,哪怕這畫面美好的像個夢境,但沒有那個人,這便不是美夢。 吱呀一聲,竹門被推開,虞欽回過頭,看著宴云何一身紅色騎裝,匆匆走了進來,看到他醒過來,立刻笑著奔到床前:“你終于醒了,再不醒都要錯過花開時節(jié)了?!?/br> 虞欽同樣笑了:“花開的時間還長,怎會錯過。” 宴云何給他喂了些水,又讓他吃了幾口桃花酥:“身體感覺怎么樣?” 虞欽自覺還好,往日體內(nèi)沉疴難愈的疼痛,好似都消失得一干二凈,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輕盈。 “走,我?guī)愠鋈ァ!毖缭坪蔚馈?/br> 這是竹屋又進來一個人,隱娘氣道:“宴云何,都說了我兄長這時候不能騎馬,你別胡鬧了!” 宴云何不甘示弱道:“谷主都說了,他睡得太久對身體反倒不好。何況我同他共騎一匹,有我護著,他怕什么?!?/br> 隱娘:“總之就是不許!” 宴云何同虞欽對視了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對方的意思。 下一瞬宴云何一把拉起床上的虞欽,兩人快速地跑過了隱娘,奔出屋去。 不遠處立著一匹踏雪烏云,系著祈福帶與將軍鈴。 宴云何先騎到馬上,虞欽緊隨其后,待隱娘追出來之時,只聽鈴鈴作響,馬上二人便如同風(fēng)一般卷了出去。 虞欽身著白袍,黑發(fā)飛揚,前所未有的痛快讓他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 宴云何聽到了他的笑聲,忍不住回過頭來:“可痛快!” “痛快!”虞欽將臉埋進了宴云何的頸項:“再也沒有比現(xiàn)在……更痛快的時候了。” 宴云何反手摸了摸虞欽的腦袋:“大同的酒也很好喝,下一回我?guī)闳ァ!?/br> 虞欽摟緊了宴云何的腰,頷首應(yīng)答。 所幸仍有漫長年華,攜手共赴,同賞春光。 直至騎至一株桃花樹下,宴云何帶著虞欽下馬。 宜人的春風(fēng)下,落花紛紛,宴云何取下系在馬上那兩根祈福帶,對虞欽道:“我們一起寫好,再一同系到這樹上如何?” 直至系到桃樹上,宴云何才好奇問道:“你寫了什么?” 虞欽不答反問:“你又寫了什么?” 宴云何赧然道:“愿你和家人平安康健,事事順遂,是不是太沒新意了?” 虞欽笑了:“不會。” 宴云何:“那你呢?” 虞欽卻不愿叫宴云何看,但架不住愛人如今武功比他高強。 宴云何把祈福帶奪到手中,瞧見上面的字時便愣住了。 愿有來世,仍盼逢君。 虞欽輕聲道:“我這人貪心,這輩子不夠,所以祈愿有下一世?!?/br> 宴云何低下頭,將兩根祈福帶死死綁在一起,再輕功飛上,系在了最高處。 落地時,他袖擺的花瓣,落滿虞欽一身。 連唇上都落了一片,宴云何隔著花瓣吻上了他的唇,低聲道:“兩世不夠,生生世世可好?” “好?!?/br> 正文完。 小虞的身世,他們倆的婚禮等等,包括副cp,一些正文還未交代完的事情,都留給番外啦,正文到這里結(jié)束了,謝謝大家的陪伴!我們番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