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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懷著未來太子逃跑 第43節(jié)

    雅間不大,只中間橫貫了一道屏風,碧蕪正欲繞過屏風,卻不料與從后頭出來的譽王撞了個正著。

    他自是紋絲不動,她卻被他撞得連連后退,幸得譽王伸手在她腰上扶了一把,才讓她得以穩(wěn)住身子。

    “王妃小心。”他含笑看著她,“王妃如今身懷有孕,可禁不住摔?!?/br>
    他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拉著她繞過屏風,在臨窗的小榻上坐下。

    今日風和麗日,窗外的風景亦是極佳,碧蕪只抬首往外望了一眼,便不由得怔住了。

    從此處望去,恰好可以瞧見一大片波光粼粼的小湖,湖水清澈,其上還有飛鳥掠過,湖邊楊柳隨風而舞,岸邊的道路兩側,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分明喧囂卻令人心靜。

    碧蕪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轉而看向譽王,“殿下說要讓臣妾來看熱鬧,原是來看景的?!?/br>
    “這景若讓王妃喜歡,倒也算是別有收獲?!弊u王挑了挑眉,“不過,本王今日可不單單是讓王妃來看景的?!?/br>
    他話音方落,就隱隱聽一陣嗩吶彈奏聲傳來,沒一會兒,便見道路盡頭出現(xiàn)一行迎親的隊伍。

    碧蕪稍稍直起身子,往外看了眼,便見最前頭騎在馬上,戴著紅菱,意氣風發(fā)之人不是永昌侯世子方淄是誰。

    今日是蘇嬋大婚!

    她倏然明白過來,轉頭看向譽王,譽王卻只是沖她笑了笑,未置一言。

    這個熱鬧有甚好看的?

    碧蕪不明就里,眼看著迎親隊伍從窗下經(jīng)過,就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道路對面?zhèn)鱽?,伴著驚慌的叫喊。

    “馬驚了,讓開,快讓開……”

    路上行人頓時亂作一團,紛紛四散逃跑,那匹發(fā)了狂的馬直直沖進迎親隊伍中,將敲鑼的,吹嗩吶的,抬箱的都撞得東倒西歪。

    見此情形,抬花轎的轎夫哪里還顧得上轎中的新娘,都頓時作鳥獸狀散。

    花轎被猛顛了幾下,旋即“砰”地一下落了地,碧蕪不必想,都猜得到轎中人震得該有多暈。

    站在轎邊的,那些陪嫁的婢女婆子卻是不敢跑,只急急將轎中的新娘扶了出來。

    蘇嬋一身紅衣,蓋著蓋頭什么也看不見,只聽見那馬蹄馬嘶聲近在咫尺,慌亂不堪,任由婢女婆子拉著往一旁退,看熱鬧的本就多,加上道路狹窄,擠來擠去,也不知怎么的,一幫子人拉著新娘撲通就跌進了湖水里。

    碧蕪倚在窗邊,見此一幕,不由得驚了驚,蘇嬋的紅蓋頭很快被湖水沖了去,一身鳳冠霞帔格外得沉,她只能抓住身邊的婆子拼命在水里掙扎。

    而不遠處的河岸上,坐在馬上的新郎在驚魂過后,望著落水的新娘卻是無動于衷,眸中甚至露出一絲厭嫌與嘲諷。

    方淄這番神情態(tài)度盡數(shù)落入碧蕪眼中,她再次看向譽王,便見他端起茶盞悠然地啜了口茶。

    他似是看出碧蕪所想,風清云淡道:“永昌侯世子大婚前,本王特意命人送去一樣大禮,王妃猜猜是什么?”

    碧蕪沒有說話,只抿唇輕輕搖了搖頭。

    “本王派人給他送去一瓶藥。此藥叫風離散,用來治療臆癥,可若服過了量,則會適得其反,令人癲狂不可控,最后陷入昏迷逐漸衰竭而亡?!?/br>
    譽王唇間泛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那藥瓶上還特意寫明,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草藥,名風離草,那藥稀少,只在西北邊境之地可尋!”

    看著笑著說出這話,碧蕪只覺脊背一陣陣發(fā)寒。

    他沒有殺蘇嬋,也不能殺蘇嬋,可他做了比殺了她更可怕的事,如今方淄知曉了蘇嬋的真面目,知道蘇嬋曾有意置他于死地,卻還是得迎娶她,那娶完后呢……

    碧蕪不敢想。

    蘇嬋往后的日子只會比她想的更水深火熱。

    她自然不是同情蘇嬋,蘇嬋那般的人,前世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這一世也好不到哪兒去,并不值得同情。

    說到底,是應有的報應罷了。

    她只是覺得有些慎得慌,因如今她身邊這個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許是沒有娶蘇嬋為妻,今生他少了許多顧忌,手段也比前世更加狠厲。

    碧蕪不由得開始懷疑起來,她當初與譽王合作,真的是個對的選擇嗎?

    此時的窗外,蘇嬋已被婆子婢女們救上了岸。雖渾身濕透,發(fā)髻凌亂,狼狽不堪,但終究不能誤了吉時,她只能冷沉著臉坐上花轎,待到了永昌侯府再作打算。

    碧蕪靜靜看著迎親隊伍一瘸一拐地遠去,連喜樂聲都沒方才那般歡快了,她心下思緒頗有些復雜,驀然蹙眉,低低地“啊”了一聲。

    “怎么了?”譽王看向她,眸中流露出幾分緊張。

    “沒事兒……”

    碧蕪將手小心翼翼地覆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眉間憂愁散去,眸光溫柔如水。

    “只是,他踢我了?!?/br>
    作者有話說:

    怒刷存在感的小太子:今日心情好,踢我娘一腳

    嗯?還挺押韻。

    第42章

    奪寵

    這還是四個多月來她第一次感受到胎動。

    雖是很輕微,但仍是讓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旭兒的存在。

    碧蕪鼻尖一酸,險些掉下淚來。遙想前世,她第一回 感受到胎動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正是因為肚子里的動靜,她才徹底放棄了不要這個孩子的想法。

    前世,剛開始被關在偏院時,碧蕪一直琢磨著打掉這個孩子,她不想要他,同樣很恨他,因這個孩子只是個意外,亦是個拖累。

    就是因為他,她才會被夏侍妾關在這里,整日擔驚受怕,害怕什么時候就沒了性命。

    可任憑她怎么錘打肚子,怎么用力跑跳,這個孩子仍在她腹中安安穩(wěn)穩(wěn),沒有絲毫小產(chǎn)的跡象,反是她的舉止被當時照看她的嬤嬤發(fā)現(xiàn),日夜監(jiān)視,令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即使那般,她依然不愿接受腹中的孩子,直到四個多月時,第一次感受到胎動,她才驀然意識到他是活的,她在孕育的是她在這世上最后一個親人。

    她大哭了一場,自此再也沒了不要他的想法。

    重生后得知自己身處的年月,面對腹中的孩子,碧蕪也曾猶豫過一瞬,但只有一瞬,之后不曾猶豫過要生下他。

    前世十六年,她眼看著他的旭兒出生長大,從蹣跚學步到牙牙學語,從稚嫩孩童到翩翩少年。

    想起旭兒和煦的笑,和用那清潤的聲兒喚她乳娘的模樣,再來一次,她終是狠不下心剝奪他出生為人的機會。

    大不了,她再重新護他一輩子!

    碧蕪輕柔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少頃,只覺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眸望去,便見譽王亦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碧蕪不免緊張了起來,下意識護住肚子,往后縮了縮。

    見她這般警惕的模樣,譽王劍眉微蹙,旋即笑了笑,問道:“眼看也快要到晚膳時候,王妃腹中可覺饑餓,這家酒樓的菜色倒是不錯,不如在這里用些?!?/br>
    聽譽王這么一說,碧蕪確實覺得有點餓了,她如今身懷有孕,可不會與吃食過不去,點了點頭道:“任憑殿下安排。”

    譽王召來康福,讓他命酒樓上些招牌菜,莫要太油膩。

    康福領命去了,他向來機靈,點的菜果然是好吃又合碧蕪的心意,讓她忍不住多添半碗飯。

    懷胎過了三個半月后,她便不再覺得想吐了,胃口也一日日上來,吃得也比往日多了許多。

    用完晚膳后,又在雅間坐了一會兒,碧蕪才和譽王一塊兒起身回府去。

    之后的日子,她繼續(xù)安安分分地在王府養(yǎng)胎。

    只她很奇怪,分明前世,她有孕期間,譽王頻頻出外辦差,很少在王府,可這一世,譽王卻一直待在京城,只每日夙興夜寐,早出晚歸,似乎十分忙碌,這段日子幾乎連夏侍妾那廂都不曾踏足,倒是她這邊,或是離得近,偶爾會在她屋里用個晚飯或留宿一宿。

    他與夏侍妾的事,碧蕪也不好過問,想著他或是偷偷去看過,沒讓她知曉。既他要來她這兒便讓他來,她客客氣氣招待便是,留宿也由著他,左右他睡得也是小榻,而且他來過了也好,能少聽錢嬤嬤嘮叨兩句。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是日,碧蕪正在屋里縫孩子的衣裳,就聽銀鈴來稟,說夏侍妾來了。

    碧蕪皺了皺眉,問:“她來做什么?”

    銀鈴答:“說是隔了這么久都未來向王妃您請安,今日看望您來了。”

    看望她?

    她嫁進王府三月有余,除了大婚第二日見過,兩人一直是互不相干,她不需她請安,她也不來,今日怎的突然心血來潮想到來看她。

    碧蕪本想拒了,可想起畢竟是譽王心愛的女子,譽王又幫她良多,就這般把人拒之門外似乎也不大好,想了想,還是讓銀鈴把人請了進來。

    夏侍妾還是一慣明艷奪目的打扮,棠紅衫子,石榴裙,說是妖嬈其實也算不上,只她那般長相,只要穿的衣衫顏色稍亮些,就襯得她越發(fā)風姿綽約。

    碧蕪只覺得她美,錢嬤嬤卻并不覺得,打夏侍妾一進來,錢嬤嬤的眉頭便皺得緊,看著她的目光里都透著幾分嫌棄。

    因懷著身孕,碧蕪坐在里間的小榻上,索性也不動,當然也是想讓她看見自己不便的樣子,識相地早些離開。

    見夏侍妾在自己面前裊裊娜娜地一福身,道了句“妾身見過王妃”。

    碧蕪半倚在引枕上,抬了抬手道:“夏侍妾坐吧,今日怎的想著到我這雨霖苑來了?!?/br>
    夏侍妾在小榻邊坐下,笑道:“按理妾身應當日日來向王妃請安才是,但王妃良善寬厚,免了妾身的請安,如今王妃有孕,妾身怎么著,都得來一趟。妾身還特意備了些補身的藥材,都是適宜王妃您服用的,還請王妃莫要嫌棄?!?/br>
    她說著,沖背后站著的張嬤嬤打了個眼色,張嬤嬤便立刻呈上自己手中的錦盒。

    “夏侍妾有心了?!北淌徔戳搜坫y鈴,示意她將東西收起來,旋即看向夏侍妾道,“這段日子我身子不便,不能伺候王爺,怕是要勞煩夏侍妾多費些心了。”

    夏侍妾聞言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碧蕪居然會對她說這話,片刻,才道:“伺候王爺乃是妾身的本分,妾身定會盡力?!?/br>
    碧蕪點了點頭,兩人相對著一時無話。

    雖說前世生完孩子,她也在夏侍妾的菡萏院住過一段時日,可兩人壓根沒什么交集。

    畢竟旭兒不是夏侍妾所出,夏侍妾對這個孩子愛搭不理,平日里看都懶得看一眼,只譽王來時,才命她將旭兒抱出來瞧瞧,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那模樣生動得,跟真的一般,著實讓碧蕪佩服。

    她還一度覺得,夏侍妾若去唱戲,定會是個最好的戲子。

    碧蕪對夏侍妾說不上多么討厭,至少她不會隨意折磨侮辱院里的下人,當初聽聞她有孕,也只是將她關在偏院里養(yǎng)胎而已。

    她也曾擔心過,待她生下孩子,夏侍妾會不會殺了她滅口,以隱藏真相。結果生下旭兒后幾日,被旁的乳娘帶著的旭兒始終啼哭不止,只有到了碧蕪懷中才會安靜下來。

    夏侍妾滿臉不耐煩,似乎很討厭孩子啼哭,見此情形,便發(fā)了話,讓她往后就當孩子的乳娘。

    時間一長,碧蕪也算看出來了,夏侍妾這人雖是有些許刁鉆,但并未存殺人之心,或是因得如此,才會弱蘇嬋一頭,最后丟了性命。

    碧蕪原以為自己不說話,夏侍妾會很快覺得尷尬,主動退下,誰知她卻是看向榻桌上的繡筐道:“王妃這是在為小公子做衣裳?當真是好看,可否給妾身瞧瞧?”

    聽她這般說,碧蕪也不好拒絕,便拿起繡了一半的衣裳遞給她。

    夏侍妾用指腹摩挲著上頭的紋樣,卻是皺了皺眉,“王妃繡的是如意云紋?這紋樣倒是與妾身知道的有些不同,若是在上頭再添上幾針,怕是會更好看?!?/br>
    她話音方落,站在一側的錢嬤嬤登時不滿道:“夏侍妾這話說的,老奴瞧著王妃的紋樣沒有問題,好看得緊,怎的,您的紋樣還更高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