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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懷著未來太子逃跑 第54節(jié)

    雖不知具體緣由,可碧蕪總覺得,休養(yǎng)是假,躲藏避嫌為真,孫氏的死大抵與太子和安亭長公主脫不了干系,才致使安亭長公主因著此事心虛害怕,暫時躲到了隆恩寺中。

    可躲得了一時,終究躲不了一世。

    因果報應(yīng),并非什么唬人的話,做了虧心事,終有一日是要加倍償還的。

    天一日教一日熱地厲害了,不知不覺間,旭兒已滿七個月,能不用人攙扶就在榻上獨(dú)自坐著,也能靈活地拖著身子四處爬了。

    他越是這般,碧蕪便越是頭疼,夜間或是午間與他一道睡,哪里敢讓他睡外頭,唯恐他不知不覺就滾落下床榻去,磕著腦袋。

    是日夜半,碧蕪教旭兒的哭聲吵醒,隨手摸了摸,才發(fā)現(xiàn)尿布都濕透了,她疲倦地打了個哈欠,起身去外頭叫小漣打些熱水來,然推開門,喊了兩聲,卻是不見耳房的小漣應(yīng)答,或是睡熟了。

    碧蕪無奈地笑了笑,也不愿吵她,便又返回去將引枕放在旭兒身邊攔著,旋即將床帳塞在褥子下壓得牢牢的,確保旭兒不會掉下來,這才快些步子去小廚房提水了。

    考慮到她晚間要用水,小廚房有爐火一直未滅,勉強(qiáng)溫著茶壺里的水。

    待她將水提回來,還未進(jìn)內(nèi)屋,遠(yuǎn)遠(yuǎn)一瞧,便見旭兒竟不知何時爬到了床榻邊沿,自己將壓在底下的床帳拉開了一條大縫,揮著手“咿呀咿呀”地喊,半個身子露在外頭,眼見著就要摔下來了。

    碧蕪大驚失色,忙放下水壺,正欲沖進(jìn)去,便見一旁伸出一雙大掌,驀然將旭兒穩(wěn)穩(wěn)地抱了起來。

    被舉高高的旭兒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來,抱著他的人亦是一聲低笑,還問他“好玩嗎”。

    旭兒似是聽得懂他的話一般,踢著一雙小短腿,高興地抖了抖身子。

    方才被半邊竹簾子遮住了,碧蕪并未發(fā)現(xiàn),屋內(nèi)多了一人。她緩緩步入,在看清那張清雋疏朗的面容后,愣了一瞬,才恭敬地喚了一聲“殿下”。

    譽(yù)王抬首看來,薄唇微抿,沖她淺淺一笑,“過路聽見孩子的哭聲,本王便來瞧瞧?!?/br>
    順路來瞧瞧?

    且不說根本不順路,而且這會子都四更天了,誰還在外頭游蕩。

    碧蕪也不揭穿他,只上前接過孩子道:“旭兒方才尿濕了,想是難受,這才哭嚷起來?!?/br>
    她將旭兒抱回榻上,想將外間的水提進(jìn)來給他換尿布,卻發(fā)現(xiàn)小家伙壓根不安分,她才松手,他便又翻過身子,試圖向外爬。

    碧蕪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譽(yù)王似是看出她的為難,已闊步出去,將水壺提了進(jìn)來,他將壺中水倒進(jìn)架上的銅盆中,絞了帕子遞給碧蕪。

    碧蕪稍怔了一下,方才微微頷首道謝,接過來。她給旭兒解了濕透的尿布,細(xì)細(xì)擦拭干凈,這才將新的尿布換上。

    或是覺得舒坦了,小家伙不再哭鬧,總算是安靜下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瞇啊瞇,顯然是犯了困。

    碧蕪坐在他身側(cè),邊搖著竹扇,邊輕輕拍著,沒過一會兒,旭兒便徹底睡熟了。

    譽(yù)王就坐在床榻的另一頭,碧蕪自然曉得他在盯著她瞧,可她不敢抬頭,也實在不知說些什么,須臾,才聽那低沉醇厚的聲兒道:“那晚的事,是本王醉酒,一時糊涂,這才冒犯了王妃,還望王妃莫要放在心上?!?/br>
    碧蕪垂下眼眸,卻是故作茫然道:“殿下說什么,臣妾不記得殿下何時冒犯了臣妾……”

    譽(yù)王愣了一瞬,旋即抿唇,輕笑了一聲,“是嗎?本王也記不大清楚了。”

    聞得此言,碧蕪亦莞爾一笑,壓了一個多月的心事便算是了了。倒也不是她刻意裝傻,只是兩廂“忘”了此事的確是最好的結(jié)果,也能避免尷尬。

    再說,譽(yù)王那日對她,大抵是出于酒后的沖動,他畢竟是個血?dú)夥絼偟哪腥?,縱然心下再喜歡夏侍妾,可壓抑得久了,難免會有忍不住的時候。

    她早該處理此事的。

    而且如今府中只有旭兒一個孩子,她就怕前世的事再度重演。無論如何,得想個法子才是。

    碧蕪朱唇微抿,抬眸直視譽(yù)王,似是下了決心般道:“夏侍妾不在了……殿下如今身邊也無人伺候,到底不是個事兒,王府后院空著也是空著,臣妾想著……”

    她話音未落,就聽屋門倏然被敲了敲,康福站在虛掩的門外,小心翼翼道:“殿下,奴才有要事要稟。”

    譽(yù)王面沉如水,聞言看了碧蕪一眼,旋即提步出了屋。

    夜里靜悄悄的,只聽見蟬鳴此起彼伏,外頭人的說話聲很清晰地透過窗子傳進(jìn)來。

    碧蕪聽見康福道:“殿下,方才宮中來報,說陛下夜半驀然吐了血,似是不大好,讓眾位王爺趕緊進(jìn)宮去呢?!?/br>
    吐血?

    碧蕪蹙了蹙眉,隱約記得,前世似乎也有這么一出。

    就在太子造反的前幾個月。

    緣由似乎是因北方大旱,永安帝連著幾夜處理上呈的奏折,積勞成疾,這才吐了血。

    如今想來,莫不是此事也與太子有關(guān)?

    正當(dāng)她思忖之時,便聽康福又壓低聲兒,窸窸窣窣說了什么。

    碧蕪凝神去聽,只模糊聽得幾個字,“還有……午后……長公主……不見了……”

    作者有話說:

    譽(yù)王:真的好心累,老婆總把我往別人那兒推

    小太子:再堅持堅持,我離出場不遠(yuǎn)了

    第52章

    驚變

    永安帝這一病便連著病了三月有余,病因倒是與前世差不多。

    后宮嬪妃都主動請命愿為永安帝侍疾,永安帝卻是未允,只讓各皇子和王爺輪流侍疾,其中被安排侍疾時日最多的便是太子。

    至于安亭長公主,碧蕪那日雖在窗外聽見康福說了安亭長公主消失之事,可讓銀鈴出去打聽,卻說隆恩寺那廂風(fēng)平浪靜,并未聽聞這樁事。

    看來是教人瞞下來了,那安亭長公主究竟去了何處?

    是被太子藏起來了,還是被永安帝命人帶走了?

    碧蕪不得而知。

    只永安帝病愈后不久,特意封賞了太子,言太子在他纏綿病榻間悉心照拂,無微不至,使他樂以忘憂,才得以這么快痊愈。

    然同樣在永安帝跟前盡心侍疾的其他王爺和皇子卻未得永安帝一句夸贊,相較之下,永安帝的偏心盡顯,好似他膝下就只有太子這一個兒子一般。

    眾皇子心下自然不滿,但到底不敢多言半句,只得忍氣吞聲,畢竟太子是儲君,如今得罪了太子,不會有任何好處。

    轉(zhuǎn)眼便是中秋時節(jié),永安帝龍體漸安,自也想借這中秋宴好生慶賀一番。

    作為譽(yù)王妃,碧蕪自也在參席之列,按理,旭兒作為譽(yù)王長子,也是該抱著一塊兒去的。

    可近幾日,碧蕪眼皮跳得厲害,總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雖一切都比前世早發(fā)生了太多,但若按上一世那般推算,此時應(yīng)當(dāng)離太子造反不遠(yuǎn)了。

    離中秋夜越近,碧蕪越是翻來覆去睡不熟,她依稀記得,前世,太子造反也是在哪個宮宴之上,她不確定這一世一切還會不會重演。

    若是她一人去參宴也就罷了,可還要帶上旭兒,刀劍無眼,如果有個萬一,該如何是好。

    她左右睡不著,索性便翻身起來。

    譽(yù)王這段時日忙碌得緊,常是深夜才回府里,碧蕪本想等他,可忍不住困意,總是頻頻錯過。

    今夜,可不能再錯過了,她望了望外頭的圓月,估摸著如今大抵在三更前后,譽(yù)王也該回來了才對。

    她披了件衣裳,想去尋值夜的婢女問問,誰料才打開門,便見一人站在門口,手掌伸在半空,顯然是要推門。

    借著皎潔的月色,碧蕪看清來人,不由得驚詫地眨了眨眼,“殿下?!?/br>
    譽(yù)王微微頷首,往屋內(nèi)瞥了一眼,“可是旭兒醒了?”

    他或是以為碧蕪是起身給孩子換尿布的,碧蕪卻是搖了搖頭,如實道:“臣妾是要去尋殿下的,臣妾有話要與殿下說?!?/br>
    譽(yù)王深深看了她一眼,“去院中吧,剛巧,本王也有話想與王妃說。”

    那倒是巧了。

    碧蕪吩咐值夜的婢女去屋內(nèi)看顧一會兒,而后隨譽(yù)王在院內(nèi)秋千旁的石凳上坐下。

    秋日的夜風(fēng)尚且?guī)е┫娜盏呐?,在外頭坐著,倒也不會覺得太寒,反覺秋高氣爽,舒適得緊。

    她方想開口,就聽譽(yù)王道:“旭兒身子弱,前一陣才發(fā)過高熱,明日的晚宴人多,指不定就被誰過了病氣,便不必一道去了?!?/br>
    碧蕪聞言稍愣了一下,她正想著尋個由頭不讓旭兒去,不曾想譽(yù)王竟是先提了出來,這對碧蕪來說,自是再好不多。

    她順勢道:“臣妾今日想對殿下說的,便也是這個了,旭兒還小,也不常出門,多少有些認(rèn)生,晚宴人多,若是受了驚嚇怕是不好。”

    譽(yù)王點了點頭,又道:“那日,王妃也不必去了,畢竟旭兒離不開王妃,晚宴要兩個時辰,久了,旭兒怕是要哭鬧。”

    碧蕪頗有些意外,能不去她自是樂意的,但還是咬了咬唇,試探著問:“臣妾不去?可以嗎?”

    譽(yù)王薄唇微抿,淡淡笑了笑,“本王會以王妃照顧旭兒,雙雙染疾為由,向父皇稟告?!?/br>
    “多謝殿下?!?/br>
    碧蕪站起來,福了福身,垂眸若有所思。

    譽(yù)王此番安排不僅稱了她的意,還讓她愈發(fā)確信,太子叛亂許就在中秋之夜。

    以譽(yù)王的能力,不可能不知太子私下養(yǎng)兵之事,或就是故意放縱,令太子自取滅亡。

    不過,這一世與上一世不同,因這一世并未傳出安亭長公主暴斃的消息,若她猜得不錯,安亭長公主當(dāng)還活著,被永安帝囚禁在某處,性命垂危。

    正因如此,太子才會不得已起兵造反,逼永安帝退位,借此救出安亭長公主。

    碧蕪思忖間,唇間不由得露出幾分諷刺的笑,可真是一對癡心不渝的有情人。

    中秋當(dāng)日,不到申時,譽(yù)王便從府衙回來,為夜里的宮宴做準(zhǔn)備。

    碧蕪抱著旭兒去雁林居時,康福正在為譽(yù)王更衣。

    譽(yù)王平素著裝都喜輕便樸素的,今日穿上這一身繁冗精致的禮服,襯得愈發(fā)挺拔如松,矜貴威儀。

    他對著一面銅鏡,神色沉肅,眸光冰涼,卻在通過澄黃的鏡面瞧見碧蕪的一瞬,浮上幾分淺淡笑意,“王妃怎么來了?”

    碧蕪抿了抿唇,低聲道:“臣妾今日不去參宴,便想著帶著旭兒來送送殿下?!?/br>
    旭兒像是知道碧蕪說到了他,他搖著手臂,沖著譽(yù)王“咿呀咿呀”地叫,咧開嘴露出兩顆可可愛愛的小乳牙來。

    譽(yù)王含笑,一把將旭兒抱了過來,旭兒竟一下?lián)ё∽u(yù)王的脖頸,還用手在譽(yù)王肩上親昵地拍了拍。

    康福見此一幕,不由得恭維道:“殿下平素公事繁忙,也不常見到小公子,小公子還與您這般親近,當(dāng)真是父子了!”

    碧蕪聞言撇開眼,沒有說話,譽(yù)王亦是不言,只背對著碧蕪唇角微勾,拉著旭兒的小手逗著他,心情似是極佳。

    待譽(yù)王穿戴齊整,碧蕪便抱著旭兒一道送譽(yù)王出了府。

    眼瞧著譽(yù)王要翻身上馬,碧蕪卻是急急踏出一步,開口喚了一聲。

    “殿下!”

    譽(yù)王止住動作,回首看向碧蕪,柔聲問:“王妃可還有什么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