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離婚吧 第33節(jié)
余殊說完,就轉(zhuǎn)身往廚房走去。喬晉淵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不想走,可是對方已經(jīng)下了逐客令,外面雨又停了,他找不到借口繼續(xù)留下來。 在沙發(fā)上磨蹭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掀開毯子下了地。 廚房傳來煎蛋的香味,他這才想起自己從昨晚開始就沒吃過東西,可是余殊連他生病都不管,當然更不會管飯了。他黯然失神了片刻,決定還是離開。臨走前,他看到門口放著幾個垃圾袋,于是沖廚房喊了一聲:“我?guī)湍惆牙嵯氯グ伞!?/br> 余殊遠遠答應:“謝謝。” 喬晉淵俯身將垃圾袋提在手里,正準備出門,忽然看到其中一個袋子里裝著一個淺橙色半透明的玻璃罐子。他記得余殊說過,以前周辰星總是用這個罐子做泡菜給她吃,所以即使母親過世那么多年,她仍舊珍藏著它。 怎么會突然要扔掉呢? 他走到廚房門口,問道:“余殊,這個罐子你是不是放錯地方了?” 余殊探頭看了一眼,說:“沒錯,就是要扔掉的?!?/br> 她仍舊忙著手里的活,煎蛋在鍋里嗤嗤嗤翻轉(zhuǎn),兩面都煎成了金黃色,看得人食指大動。喬晉淵的喉結(jié)忍不住滾動了一下,怕被余殊發(fā)現(xiàn),趕緊掩飾:“你之前不是說就算不能用了,也要留著做紀念嗎?” 余殊將煎蛋鏟到盤子里,終于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瓶身起裂痕了,壞的東西就應該扔掉,留著毫無意義。” 喬晉淵一怔,片刻后回過味來,這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壞了的泡菜罐子和“壞了”的前夫,在她心里都是需要丟掉的東西。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見余殊回頭炒青菜,完全沒有再搭理自己的心思,只得提著垃圾袋出門。 其實余殊一直聽著他的動靜,等到關(guān)門聲響起,她舉著鍋鏟望了一會兒,這才重新開始炒菜。剛才她故意氣喬晉淵,想必傷到了他的自尊,那樣驕傲的男人,應該不會再來找她了。 今天起得早,吃完早餐,離上班還有挺長一段時間,她把夜花千樹給的那張名片拿了出來,琢磨著把整個房子的水電煤氣全部檢修一遍。離婚的時候,喬晉淵把他們共同擁有的房產(chǎn)轉(zhuǎn)讓了一半給她,她本來不要的,但喬晉淵非常執(zhí)拗,甚至以反悔離婚相要挾,她只好答應了。她沒想過去那些房子里住,只想住在自己長大的地方,但這邊太老舊了,想住得舒服一點,就得全部翻新。 她掐著那家公司上班的點,打電話過去詢問,對方表示要全部檢修的話,至少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她想了想,下了單。她自己還有一套父母買給她的三室一廳的房子,可以先去那邊住,或者住秦語那也行。 夜花千樹找的這家公司相當靠譜,等她搬回來,家里那些老舊的電線、插線板,帶著銹斑的煤氣灶、水龍頭,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套嶄新的器具。 她走到陽臺上,吹著晚風,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舊生活的痕跡一掃而空,以后每一天都是新的。 正好《滌蕩》第二季明天就要開機了,她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擻地去上班。誰知一出門,便見到門口又擺著一束玫瑰,只不過卡片沒有了。 她想,也是一個好現(xiàn)象,至少說明喬晉淵的熱情已經(jīng)在減退。只要她不動搖,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偃旗息鼓了。 玫瑰接連送了幾天,這天她下班比較早,回家的時候剛好看到有人將玫瑰擺在她家門口,那個身影不算熟,但她認識。 “程特助。”她面無表情地打招呼。 剛擺好花的程威虎軀一震,緩緩回過頭來,訕訕地叫道:“余小姐?!?/br> 余殊看看他,再看看他腳下的玫瑰,說:“以后別送了。” 程威會錯了意,以為她是責怪喬晉淵沒有親自送來,誠意不夠,趕緊解釋:“之前一直都是喬董自己送的,但前兩天公司突然出事,他趕去外地了,所以才讓我來送。余小姐,你別生氣?!?/br> 余殊無語:“我生什么氣?” 在程威眼里,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把她們的話反著理解就好了。于是用越發(fā)真誠的語氣說道:“是真的,這次的事情比較麻煩,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解決?!?/br> 他重重嘆了口氣。 余殊知道他是想誘導自己詢問,但她真的不想過問喬晉淵的任何事,所以并沒有接程威的話,而是道:“那你多幫他分擔,我先進去了,再見?!?/br> “哎——”程威見她絲毫不為所動,并且馬上就要關(guān)門,趕緊上前一步,擋在門框上。 余殊看著他,不說話。但那意思很明顯,你到底想怎樣? 程威只好主動開口:“公司的研究員在惠縣考察新藥材的時候,突然染上了怪病,喬董和陸總?cè)缃穸急桓綦x在那邊,據(jù)說這病的潛伏期非常長,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被感染?!?/br> 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余殊皺了皺眉:“什么怪病?” 程威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余小姐,這事現(xiàn)在還沒傳出去,請你務(wù)必保密。那病剛?cè)旧系臅r候毫無征兆,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區(qū)別,然后就——”他做了一個“要死”的表情,“突然之間發(fā)作,像失去神智一樣,無差別攻擊周圍的人,而且力大無窮?!?/br> 余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程特助,你是在跟我給編造科幻電影的劇情嗎?” 程威趕緊搖頭:“是真的,余小姐,我沒騙你!陸總說,這病的癥狀有點像是被精神類藥物控制,嗐,你懂的,就是致幻劑之類的,但是相比起來要嚴重得多,因為感染后攻擊性特別強,而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感染者能清醒過來?!?/br> 余殊沒想到這么嚴重:“那上報疾控部門了嗎?” 程威忿忿道:“沒有!本來陸總打算上報那邊的疾控中心,但同時染病的還有安好生物的人,安好的董事長安晴是周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周氏集團你知道吧?實力跟夏杭集團差不多,比咱們牛多了。周從天聽說之后立刻趕了過去,怕這件事對安好的股價不利,堅決不同意上報疾控部門,如今雙方正在扯皮,感染的人只能先隔離在原地?!?/br> 余殊的臉色沉了下去。當初喬晉淵跟周從天莫名其妙就絕交了,之后更是一直打壓安好生物,如今兩邊勢成水火,這種情況下,如果周氏集團強勢鎮(zhèn)壓,喬晉淵他們肯定會吃虧。 程威見她神色緊繃,連忙道:“余小姐你別太擔心,喬董和陸總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任人宰割的?!?/br> “嗯?!庇嗍饪谑切姆堑卮鸬?。 雖然她跟喬晉淵已經(jīng)離婚,但兩人只是感情不合,并沒有仇怨,她當然不希望父母的得意門生敗在敵人手上。 程威該說的都說了,看前老板娘的神色,明顯是在擔心老板。這個消息一定能讓老板振奮,他可以暫時功成身退了。 “余小姐,那我先走了?!彼贿呎f,一邊俯身準備把玫瑰抱起來,送進余殊的客廳。前老板娘既然都開始擔心老板了,想必這花也會收下的吧。 誰知他捧著玫瑰起身的時候,只聽砰一聲響,原來余殊已經(jīng)進了屋,并反手把門一關(guān)。那門是擦著他合上的,差點沒把他的鼻子撞歪。 程威:“……” 這個細節(jié)就不用告訴老板了。 . 眼看著已經(jīng)是九月了,離外公的八十大壽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余殊的壽禮還沒買好,不禁有點著急。這天在工作室,她趁著休息時間向同事們請教,去哪里買玉器比較好。 眾人七嘴八舌給她推薦了好幾個大的玉器市場,但他們也不懂得如何淘玉器,這東西不懂行就容易被騙,損失錢財還是小事,把劣質(zhì)的玉送給老人家當壽禮就太不好了。余殊聽得直皺眉頭。 等到下班的時候,其他人都走了,夜花千樹忽然叫道:“余殊,你等一下?!?/br> 余殊疑惑地望著他:“怎么了,夜老師?” 夜花千樹道:“我有個朋友是做玉器生意的,在清平街上開了一家店,要不周末我陪你去看看?” “太好了!”余殊大喜。既然是夜花千樹的朋友,那肯定不會騙她,她可以給外公買一塊好玉了。 她由衷地感謝:“謝謝夜老師,到時候我請你吃飯。” 夜花千樹伸出兩根指頭,笑道:“兩頓了。” 余殊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天她家水管壞了,夜花千樹過來幫忙修理,她就說過要請人家吃飯,后面竟然給忘記了。 她紅著臉道:“這次我一定記在心里?!?/br> 夜花千樹笑道:“快回去吧?!?/br> 轉(zhuǎn)眼就到了周六,兩人如約去了清平街。這邊是玉器一條街,街兩旁全是賣玉器的店鋪,魚龍混雜,要是沒人帶著,根本不知道挑什么好。 夜花千樹朋友的店在街道中部的位置,店面很大。大概是事先打過招呼,兩人一到,老板就親自迎了出來。老板看起來很和氣,跟夜花千樹打招呼之余,還著意看了余殊幾眼,看得余殊一頭霧水。 不過兩人很快便結(jié)束寒暄環(huán)節(jié),夜花千樹道:“這位是我的同事,想給老人家買玉器做壽禮,麻煩你幫忙看看?!?/br> “好嘞——”老板答應了一聲,轉(zhuǎn)頭問余殊,“小姐,你是想自己先看,還是我直接給你推薦?” “直接推薦吧?!庇嗍獾馈?/br> “行,就喜歡你這種爽快的顧客?!崩习逯噶酥干砗?,“請跟我來?!?/br> 兩人跟著老板去了一個幽靜的房間,里面擺放的玉器不多,但布置得非常雅致。余殊打眼看了看,她雖然不懂玉器,但覺整個房間都充斥著一股溫潤的氣息,想來這里的應該都是好玉。 最終她挑選了一對仙鶴一品飾件,價格五位數(shù)——沒敢挑更貴的,怕老人家說她浪費。老板將飾件包裝好,遞給她。 夜花千樹低聲問:“還買別的嗎?” 余殊搖頭。她此行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給外公買壽禮。 夜花千樹道:“那我們回去?” 余殊:“好,今晚請你吃飯。” 夜花千樹笑笑,回頭跟老板打招呼:“我們走了,你去忙吧?!?/br> 老板揮揮手:“走你的。” 他們是下午來的,此時也不過傍晚時分。走到玉器店門口,余殊問夜花千樹:“夜老師,想吃什么?” 夜花千樹想了想:“粵菜怎么樣?” 余殊正想說都可以,忽然聽到身后砰一聲響,跟著便是嘩啦啦玉器摔碎的聲音。她回過頭,只見一個女人正站在一個木架前,發(fā)瘋一樣把架子上的玉器往地上掃去。 事發(fā)突然,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余殊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那女人的大半張側(cè)臉,只見她眼睛通紅,不是布滿血絲那種紅,是有點妖艷的那種紅,很像電視劇里妖怪變身后的樣子。就在她打量的時候,女人忽然轉(zhuǎn)過身來,猩紅的雙目直直望向她。余殊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下一刻,女人忽然朝她撲了過來。 余殊反應慢了一拍,已然來不及躲避,危急時刻,旁邊的夜花千樹撲過來抱住她,就地一滾,堪堪避過了那女人的利爪。 這時老板和店員都反應了過來,一些人護著玉器,一些人過來抓肇事者。 那女人明明也才165cm左右,身材單薄,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三個男店員都按不住。好在街口就有派出所,民警及時趕到,將她拷住帶走了。 店里平靜下來,余殊第一個反應是查看給外公買的仙鶴一品有沒有摔壞,結(jié)果一動才想起來自己還在夜花千樹懷里。剛才情況危急,夜花千樹撲倒她之后,緊急翻了個身,所以最后是他摔在地上,而她則摔在他懷里。 “夜老師,你沒事吧?”她一邊問,一邊從他懷里爬出來。 夜花千樹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隨即微笑:“沒事?!彼檬謸瘟艘幌拢酒鹕韥?,看向她手里攥著的小盒子,問:“給外公的禮物沒摔壞吧?” 余殊檢查了一下:“沒有。” 旁邊圍觀的人還沒散去,她聽到他們嘰嘰喳喳在議論,說這女人剛才進來的時候還好好的,跟店員說話也很正常,突然就中了邪似的發(fā)起瘋來。而且看著那么柔弱的一個女人,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氣,實在太可怕了。 余殊總覺得這番話有點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夜花千樹見她心不在焉,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剛才摔傷了?” 余殊趕緊搖搖頭:“沒有,就是奇怪這人怎么會突然發(fā)瘋。” 夜花千樹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滿地碎片的店員,說:“等警方調(diào)查有結(jié)果了,我讓老板去打聽打聽?!?/br> “嗯。”余殊沒再多想。 原以為這只是意外事件,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忽然接到疾控中心電話,說她有感染什么病毒的風險,讓她立刻過去做檢查。她起初以為是詐騙電話,直接掛了,結(jié)果出門上班的時候,被幾個穿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堵在了小區(qū)門口。 原來那不是詐騙電話,是真的! 工作人員簡單說了一下,原來昨天在玉器店里攻擊她的那個女人,被查出感染了一種新型cr病毒,這種病毒的傳播方式跟其它病毒不同,如果被感染者所傷并且流了血,或者沾染上感染者的血,都有感染的風險。 余殊聽得臉色發(fā)白,而這時她也忽然想起了昨天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上次程威來送花,曾說起喬晉淵的公司出事,有幾名研究員染上了怪病,癥狀就跟昨天那個女人有點像。 可他不是說在惠縣染病的嗎,這么快就傳到羊城了? 那早就被隔離的喬晉淵和陸天青他們怎樣了?會不會已經(jīng)…… 她心事重重地跟著工作人員上了車,拿出手機準備給夜花千樹打個電話請假,這才想起昨天夜花千樹是跟她一起的,那他會不會也被“抓”了?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因為她一到疾控中心,就見到了從另一輛車上下來的夜花千樹。兩人遙遙相望,俱都無奈得很。 工作人員分別把他們帶到不同的檢查室。五花八門的檢查余殊也看不懂,總共花了快一個小時才檢查完畢,確認那女人并沒有傷到她,工作人員請示領(lǐng)導后表示,稍后會送她回家,但她要在家里呆足七十二小時才能出門,期間如有任何不適,必須第一時間告知疾控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