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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你的藥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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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過手機看著微信記錄,不自覺地往上翻了翻。

    老板:到家了?

    老板:今晚又回不去了。

    老板:明天回去。

    老板:唐毛毛該打疫苗了。

    每一次聊天,開頭的人都是黎澈,而上次那不痛不癢的兩三句閑聊還是在前天。

    唐忍拇指劃拉著界面,猶豫半天,沒話找話地發(fā)去一條消息。

    tr:明天下雪,注意安全。

    兩分鐘過去,沒有回信。

    他放下手機,抓過一旁費力爬沙發(fā)的唐毛毛,大手扣著巴掌大的小奶貓無情揉捏。

    “毛?!避浥吹目棺h沒有任何意義,但下巴上的手指逐漸松了力道,有些催眠,它收回不斷拍打的爪子仰起頭迎合按摩技師的手法,很會享受生活。

    “叮?!毕⑻崾景橹鴲瀽灥恼饎?,唐毛毛迷惑地叫了一聲,目光追隨著迅速離開自己下巴的手指。

    唐忍看著消息,輕笑了笑。

    老板:好。這次坐高鐵了,不用擔心。

    唐忍握著手機,半天接不上下一句。平日里處理功能強大的腦子現(xiàn)在就好像性能堪憂的老爺機,簡單聊個天,他偏偏想不出要接什么。

    好在,黎澈似乎知道屏幕另一邊的糾結(jié),又發(fā)來一句話。

    老板:明天下午回去??缒炅?,江邊有煙花表演,有興趣嗎?

    唐忍一愣,明天一月一日,即將進入新的一年,不知不覺時間過得竟然這么快了。

    tr:嗯,我等你一起去?

    酒店里的黎澈擦著頭發(fā),看著這條消息勾起唇角,單指打字。

    老板:等我,我去接你。

    第24章

    “……請下車的乘客當心列車與站臺間的空隙。”黎澈被人流推著走出高鐵車廂,大部隊烏泱泱地向著電梯方向行進,衣兜里的電話震動,他拿出來看了一眼,鄭肅。

    這個人高中的時候和秦煬關(guān)系很好,秦煬沒上趕著追黎澈時幾乎只跟這個人稱兄道弟,當年為了撮合兩個人,他也沒少出力。

    吃了上次電話的教訓,秉持著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的古老訓誡,黎澈按下鎖屏鍵選擇無視。

    黃銘豐苦逼地叼著煙,大過節(jié)的依舊一腦門的案子等著處理,他看著手上的證據(jù)照片撓了撓頭。手機鈴響,以為是鑒定結(jié)果的黃隊長睜大眼睛看過去——鄭肅。

    “嘖。”他失望地掐滅煙頭,按下接聽。

    “喂?”

    “喂?黃隊長,現(xiàn)在忙嗎?”

    黃銘豐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間,說:“忙得起飛,有事?”

    “啊,想著找你出來聚聚呢,咱們五六個人趁著過節(jié)喝點,但你既然忙那就算了。”

    鄭肅愛熱鬧黃銘豐知道,高中他就愛攛局,人生第一次去ktv就是這人張羅的。但黃警官思維敏銳,喝口水,點破來意:“秦煬也去?”

    電話靜默片刻,那邊無奈輕笑:“要不怎么你能當大隊長呢,從小就思路活?!?/br>
    “行了,我知道你想干嘛,黎澈不可能去?!彼麘猩⒌乜恐伪忱^檔案繼續(xù)看著報告,狀似隨意地笑著道:“你也別cao心了,勸勸秦煬,該放手放手?!?/br>
    “嗨,行,我勸勸?!?/br>
    黃銘豐聽著他敷衍的回應皺起眉:“鄭肅,他倆分了八年了,現(xiàn)在回頭你覺得合適?”他耐心告罄,正色道:“他們倆的事咱們外人少參與吧,沒必要?!?/br>
    要不是這小子結(jié)婚一年多黃銘豐都得懷疑他暗戀秦煬,這種事都替他出頭,也不知道是夠義氣還是太傻被當槍使。

    掛斷電話,他忽然想起來,秦煬回來后的工作好像是娛樂公司高管。

    “呵?!彼麚u頭笑笑。

    怪不得呢。

    感慨間,他給黎澈發(fā)去一條消息。

    小鳳仙:現(xiàn)如今像老子這么純凈堅實的兄弟情可不多了,你個逼得珍惜啊。

    黎澈:?出警傷著頭了?

    小鳳仙:滾,真他媽浪費感情。

    黎澈笑著關(guān)掉手機坐上出租車。

    一月一日,年的一年新的一天,雖然還不是春節(jié),但街道上已經(jīng)隱隱有了年味兒,路過江邊,黎澈看著外面一簇簇早已等待煙花的人群,唇角久久放不下。

    唐忍休假半天,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刷了兩個小時數(shù)學題,筆下寫著求導公式,心里卻不由地胡思亂想。

    去年跨年,他剛來這座城市一個月,處處需要適應,那時的工作對底層員工壓榨得厲害,即便是春節(jié)也沒能休上幾天。不知不覺,一年半過去,他從沒想過會在這里遇到什么人,甚至喜歡上什么人。

    黎澈的眉眼在他腦中定了格,淡然的笑意從容灑脫,在家時又帶著說不出的慵懶和隨性,多數(shù)時候還都是在注視著自己,四目相對時,他總能升起一股從沒有過的沖動,藏起來,那樣專注的目光,他想藏起來。

    “毛?!碧泼抢掷锏墓P,唐忍低頭,筆尖已經(jīng)在紙面暈開一大片墨跡,遮住了幾個題干上的字。

    唐忍皺起眉,將那種尖銳的想法壓下去,無視墨污繼續(xù)寫答案。

    黎澈趕得晚班車,剛到小區(qū)樓下就已經(jīng)接近九點了,他給家里的小朋友發(fā)了消息便走向地下車庫。

    老板:我到了,直接來車庫吧。

    唐忍看著消息,手里無意識地摸著唐毛毛安逸的小絨頭。

    tr:好。

    唐忍剛上車便聞到一股清淡的酒味,他系安全帶的動作頓了頓,看著黎澈如常的側(cè)臉斟酌了幾秒。

    黎澈偏頭看向他,挑眉:“怎么了?對了?!痹捯魟偮洌剖窍肫鹆耸裁?,從后座拿過一個紙袋子,“輝城本地的一個老牌子,是魚片,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嘗嘗看?!?/br>
    唐忍怔愣地接過,看著里面滿滿一兜子的魚片,濃長的睫毛鋪開一片含笑的陰影,“謝謝?!?/br>
    黎澈要是慣著誰就必須慣得徹徹底底,物質(zhì)上喜歡什么就給什么,精神上只要他能做到就都會去做。這一點除了唐忍,恐怕黎澤也是深有體會。從前被弟弟恨之入骨的時候,小孩兒喜歡吉他就買最好的吉他悄無聲息地送過去,喜歡籃球就給他快遞質(zhì)量最優(yōu)秀的籃球,他不想看見自己黎澈也極少上趕著找不痛快,一年到頭見不到兩次。這也是黎澤每每深夜里偷偷抹眼淚的根源,從前被他厭惡的一切在得知真相后都在無時無刻錐著他的心,杵著脊梁骨痛斥他以往的行徑到底多傻逼至極。

    而唐忍,面對黎澈這樣明顯的偏順和惦念,那份好不容易收起來的心思再次如針尖般漏出頭,在他多年死寂的心臟上豁開難以閉合的洞,洞里黑漆漆的,全是他極力克制的心緒。

    他控制不住地盯著黎澈的眼睛,不過兩秒又低下頭強行收斂躁動,鬢角一涼,他抬眼看過去,黎澈從他的耳邊捏下一根灰撲撲的絨毛,笑著說:“這么小就掉毛,唐毛毛以后不會禿吧?!?/br>
    唐忍將視線從他的指尖收回,低聲說:“可能是尷尬期吧?!?/br>
    “還真是,它現(xiàn)在又丑又萌的,是挺尷尬?!?/br>
    車子發(fā)動,唐忍問:“喝酒了?”

    黎澈一愣,“聞出來了?昨天晚上喝了點,沒帶換洗衣服?!彼麥惤劼勛约旱男渥?,“鼻子這么好使啊?!?/br>
    唐忍見他神色如常沒什么大礙,卻仍是不放心地問道:“吃藥了嗎?”

    前幾天黎澈一回家便被叫出去應酬,再進門時神志雖然清醒卻胃疼得走不動路。那段時間他作息不規(guī)律沒按時吃飯,晚上一頓空腹白酒直接將他老老實實養(yǎng)了幾年的嬌貴胃打回原形,發(fā)作起來有些兇猛,那晚要不是他一再勸說估計唐忍當場就能叫來救護車。

    黎澈笑笑:“喝之前吃了解酒藥,沒什么事?!?/br>
    唐忍“嗯”了一聲,黎澈看看他,說:“都挺多年沒犯了,上次屬于意外,喝得太猛了?!?/br>
    車一攀出車庫大門,唐忍說:“停一下,我去買點東西?!?/br>
    黎澈聞言停車,納悶地目送他下去,眼見著小朋友倔強高壯的身影走進一家藥店,他無奈地勾起嘴角,單指摸上眉骨,心里琢磨著:看來以后的酒局得少去了。

    唐忍端著一個紙杯回到副駕,遞給黎澈時低聲叮囑:“小心燙?!?/br>
    黎澈彎唇道謝,瞄著他系安全帶的側(cè)顏心尖上暖烘烘地冒著熱氣。

    唐忍的關(guān)心向來不容拒絕,缺了些溫柔,卻滿滿的都是剛硬的體貼。年紀大了,真就挺愛吃這一套。

    他將味道詭異的沖劑一口氣喝掉,唐忍順手接過空杯遞過去一紙盒牛奶。

    黎澈接過插好吸管的奶盒又仔細想了想,恐怕就算是再年輕十歲他也吃這套吃得心甘情愿,終究是無關(guān)年齡,只看是誰。

    唐忍舉著藥,說:“這個放車里吧?!?/br>
    黎澈接過,“好?!?/br>
    他掛著難以平復的微笑開著車,即便路途車況擁堵也沒能沖淡半分柔軟的心情。

    江邊人流涌動,兩人找停車位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十多分鐘,一下車,各大高聳的寫字樓便配合著亮起聚光燈,祝詞也紛紛換成了煙花倒計時。視野好的地方擁擠得連呼吸都困難,兩個一米八幾的人湊進去幾乎難如登天,他們在偏一些的地方找到一處還算看得見的平臺,四周人口密度也不小,但好在能站住腳。

    “失策了,沒想到這么多人?!崩璩阂性跈跅U邊吹著濕冷的江風捋了捋凌亂的發(fā)絲。

    唐忍:“過節(jié),很正常?!?/br>
    江面凍得瓷實,但估計是為了安全著想,下行的臺階都被封鎖,公園邊人頭攢動,隔幾秒就能聽見維護治安的喇叭廣播。

    “五,四,三?!敝車娜撕鋈划惪谕暤睾捌鸬褂嫊r,黎澈轉(zhuǎn)過身看向同步數(shù)秒的寫字樓,“二,一?!?/br>
    隨著最后一個數(shù)字整齊落定,“嘭”的一聲,遠處炸起蹭蹭疊疊的煙花,六七道金色的線并排劃開暗沉的夜幕,在高處驟然簇起一叢耀眼的花球,“噼里啪啦”,燃盡這一整年的不愉快,燃起下一年的新生。金色覆蓋著銀色,隨即又被淡粉色搶去風頭,一波接著一波,像是一顆顆奪目的小行星,綴著絲絲縷縷的花穗。

    唐忍眼眸閃映著起起伏伏的光輝,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半空中爭相驚艷又爭相消逝的煙花。黎澈吊兒郎當?shù)貍?cè)身靠著欄桿,看兩秒燦爛的夜空,又看兩秒身邊清澈的面容。

    “你許愿了嗎?”女孩子清嫩的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來,攬著她的男生說:“看個煙花許什么愿?”

    女生噘噘嘴:“跨年看煙花當然許愿啊。”

    “那你的愿望豈不是被炮崩了?!蹦猩Φ貌荒茏砸郑堑门⒆舆B錘了他好幾下。

    黎澈崩不住遮著唇角笑了起來,一轉(zhuǎn)頭,唐忍正雙眼微彎地望著自己,兩人俱是一愣,黎澈問:“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

    唐忍垂眸片刻,又回望過去,反問:“你有什么愿望?”

    黎澈看看仍在綻放著的煙花,沒經(jīng)過什么思考,說:“在意的人都身體健康吧?!比绻茉S愿并且能成真,他心中惦念的就只有這么一個心愿,與身體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呢?”

    唐忍看向璀璨煙火下隨風漸淡的灰白色煙霧,說:“有個家吧?!?/br>
    他眼中的笑意淡去,語絲慎重,似是說出了深藏許久的愿望一般,希望聽到的神明能真的幫他實現(xiàn),哪怕實現(xiàn)一半也好。

    黎澈怔住,胸口針刺般的難受,他移開目光狀似開玩笑道:“年紀不大愿望這么踏實啊。”

    “什么樣的家?娶妻生子兒孫滿堂?”黎澈本是想轉(zhuǎn)移話題,卻不知道為什么對他這個沉重的心愿很是在意,明知是在扯淡卻偏忍不住試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