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怒悔之火的溫暖，他們暫且避開了被凍傷的威脅。

    向前走了沒多久，周圍的景色漸漸清晰了起來。

    空無一人的街道，冰冷沉默的房屋，漫天灑絮的大雪。

    殷流明忽然皺了皺眉：“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聽到了。”沈樓已經(jīng)向那邊拐去，“有人在呼救?！?/br>
    他們轉(zhuǎn)過一處拐角，在一座劇院模樣的建筑角落，看到了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小女孩，生滿凍瘡的手里正拿著一盒火柴，可憐兮兮地低聲喊：“買一盒火柴吧，好心人！”

    殷流明和沈樓對視一眼。

    家喻戶曉的童話故事，《賣火柴的小女孩》。

    不等殷流明說話，沈樓已經(jīng)自發(fā)走到了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抬起無神的雙眼，囁嚅著嘴唇喃喃自語：“買一盒火柴吧，好心人……”

    沈樓伸手：“多少錢一盒？”

    “買一盒火柴吧……誒？”小女孩下意識又重復了一遍，之后才遲緩地反應過來，驚喜地抬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樓。

    沈樓耐心地又問了一遍：“多少錢一盒？”

    小女孩瑟縮了一下：“一、一電池一盒?！?/br>
    “電池？”

    殷流明忽然想起在陽陽那個糖果屋游樂場里的時候玩的旋轉(zhuǎn)木馬游戲。

    玩家們想要補充自己的機會，就要從布偶的肚子里掏出電池和陽陽月月交換。

    因為玩具人身體里也有發(fā)條，殷流明懷疑他現(xiàn)在這具身體的肚子里同樣有一枚電池。

    他抬眸看了眼沈樓，低聲道：“用我換?！?/br>
    沈樓揚了揚眉，卻沒有聽殷流明的話。他把殷流明往回握了一下，抬手抓起小女孩手里的火柴盒，輕輕打了個響指。

    怒悔之火噴出一團火焰，“噗”地點燃了那盒火柴。

    沈樓笑瞇瞇地道：“火柴已經(jīng)燒掉了，但我沒帶電池怎么辦？”

    小女孩傻了。

    她似乎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又這種無恥的人，欺騙一個可憐無辜的小女孩。

    小女孩動作遲緩地歪頭停滯了好一會，才指了指沈樓手里的殷流明：“這個給我也可以?！?/br>
    沈樓伸出手指勾了一下殷流明的肩膀，笑道：“這是我最喜歡的玩具，可不能給你?！?/br>
    殷流明微微瞪了一眼沈樓，全身姿勢緊繃，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

    然而賣火柴的小女孩沒有攻擊他們，只是揚起被凍得發(fā)青的小臉，喃喃道：“好心人，怎么可以欠債不還呢？你們沒有電池的話，就幫我賣火柴抵債吧？”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天地驟然一片漆黑，隨后又很快亮起。

    沈樓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

    不合身的中世紀女童裝束緊巴巴地勒在他的身上，原本能到小女孩膝蓋的破裙子在他身上變成了超短裙；上身更慘，肩膀的線頭幾乎要被撐開，稍微動一動就能透過破補丁看到里面的肌膚。

    殷流明有些無語地挪開目光。

    最可怕的就是沈樓現(xiàn)在用的是他的身體。

    小女孩還站在原地，依然是那副小可憐的模樣，低聲道：“好心人們，你們賣出去一盒火柴，或者給我一個電池……”

    沈樓忽然邁步向前，一下子把她提了起來。

    殷流明則順手一把把圖鑒按在了小女孩頭上。

    圖鑒沒有任何反應。

    沈樓把小女孩轉(zhuǎn)了個圈，在她的后頸上找到了一枚小小的發(fā)條，略有些失望地把人放了下來：“又是傀儡。”

    殷流明道：“和控制假的月月一樣——控制的人在哪？”

    沈樓道：“暫時沒有看到人?！?/br>
    他們同時想到了當時解除假月月脖子上的發(fā)條時、從假月月懷里掉下來的那個布娃娃。

    那只布娃娃能夠虛化、在黑暗和影子中行走，還能真正cao縱傀儡行動。

    小女孩顯然被這樣意外的發(fā)展搞得十分茫然，呆愣了好一會才掙扎起來。

    沈樓順手拔掉了小女孩脖子后面的發(fā)條，小女孩立刻死氣沉沉地倒了下去，如同當初假月月倒下去一樣。

    而她的影子閃了閃，竟然單獨拋開小女孩本人直接飛走，融入一旁建筑物的影子中消失不見。

    沈樓把發(fā)條在手里拋了拋：“看來那個布娃娃不能cao縱活人?！?/br>
    不然他都做到這份上了，直接cao縱他的身體不是更方便？

    殷流明忽然抬手，向著沈樓一拳砸了過去。

    沈樓側(cè)頭躲開，眸底閃過一絲驚訝：“你突然犯困？”

    “不，我被cao縱了。”殷流明踩著沈樓的胳膊向前走，對著他的臉再次一拳打了上去，嘆了口氣，“它cao縱不了你，但是可以cao縱我?！?/br>
    ……

    月月一個人坐在摩天輪里，眼前是一堆破破爛爛的玩具。

    她把那些玩具拼湊成跟她差不多高的人形，兩只手伸在前面，咕噥了一句：“為什么不動？”

    玩具拼湊起來的人安靜無聲。

    月月眼眶里蓄了些眼淚，很快又擦干凈：“可能是我拼錯了……再拼一次?！?/br>
    “小meimei，你這樣是永遠沒法把他拼起來的?！?/br>
    驀然，一個聲音從一旁響起。

    月月猛然抬頭，看到摩天輪包廂的外窗上趴著一只有些滑稽的布偶兔子，兔子胸口還露著一張略帶病容的臉龐。

    月月下意識向后躲了一下，隨后充滿敵意地道：“你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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