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樓挑眉道：“權(quán)衡利弊，我只是覺得沉錨的目的其實和我沖突并不是很大?！薄?/br>
    “說的不錯，您原本是夢魘游戲的系統(tǒng)，夢魘游戲并非誕生于現(xiàn)實世界，并不依托于現(xiàn)實世界存在。”周子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后聲音一正，“但我不能相信您?！?/br>
    沈樓并不驚訝。

    “若是二十五年前的您，我自認(rèn)為稍有了解。但是現(xiàn)在的您……”周子祺搖搖頭，“我已經(jīng)不確定您到底想要什么了。是體驗人類的感覺、毀滅世界的成就感，抑或是……愛情？”

    沈樓十指交叉，飄在空中，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個周子祺：“你過去認(rèn)識我？”

    周子祺淡淡笑道：“過去的我認(rèn)識您……嗯，這么說可能有點難以理解，我個人的天賦是轉(zhuǎn)生之后會攜帶過去的記憶——這個能力就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我在夢魘游戲里獲得的獎勵?！?/br>
    沈樓輕輕挑眉：“倒是少見多次進(jìn)入夢魘游戲的玩家?！?/br>
    “背負(fù)無數(shù)過去記憶的負(fù)擔(dān)太沉重了，我的身體愈發(fā)孱弱也是拜這所賜。”周子祺輕輕嘆息一聲，“我這一次進(jìn)入夢魘游戲的目的就是想解決掉這個沉重的負(fù)擔(dān)?！?/br>
    沈樓再次挑眉。

    顧輝突然硬邦邦地打斷了他們的話：“別扯有的沒的，快說完了會長還等著他的能量呢?！?/br>
    周子祺抬起頭：“所以，現(xiàn)在就只剩下一個問題——您拿什么保證您是真心要站到我們這邊的？”

    沈樓低頭打量了他一下，忽然笑了一聲：“沒有保證。我現(xiàn)在依然沒有決定選擇你們，只是覺得你們的實力還不錯，值得考慮罷了。”

    顧輝頓時陰起了臉。

    周子祺反而不覺得驚訝，笑道：“果然是您的作風(fēng)。既然如此，那我攤開說了——沉錨的目的是改變現(xiàn)在夢魘游戲和現(xiàn)實世界的勾連關(guān)系，需要的是您身上的、屬于夢魘游戲核心的力量。若您主動提供幫助，我們自然更加方便；但您跟我們對著干，我們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當(dāng)然，您要是選擇我們，我們可以直接將您送回系統(tǒng)核心，取代現(xiàn)在徒有其形的二代系統(tǒng)，到時候您能取回全部力量，達(dá)成我們的目的也更簡單?！?/br>
    沈樓瞇著眼：“聽起來很不錯?！?/br>
    “自然不錯。與之對應(yīng)的，我們需要您給我們一點小小的保證?！敝茏屿魑⑿Φ?，“否則我們實在難以放心?！?/br>
    “什么保證？”

    沈樓這一點也有所預(yù)料。他費盡心思制作了這具身體，為的就是這個。

    不論沉錨給這具身體加諸多少限制，他只要自己把自己搞崩，就能輕輕松松擺脫一切。

    周子祺微笑著拿出了一枚小小的、宛如手機一樣的東西：“保證就是……您和流明之間的關(guān)系。”

    沈樓輕輕瞇起了眼睛。

    “這個道具您之前應(yīng)該從英哲身上拿到過，其實除了讀取記憶之外，它還能抽取記憶、甚至是情感?！敝茏屿鞯?，“我們需要的保證，就是將您對流明的記憶和情感暫時寄放在我們這里?！?/br>
    沈樓盯著那個看了一眼，忽然笑道：“這個東西對我有用？”

    “有沒有用，總要試試?！敝茏屿鞯氐溃澳X得呢？”

    沈樓看了一會，忽然伸出手。

    周子祺一揚手，那個小小的道具就穿透玻璃墻壁，落到了沈樓手里。

    沈樓輕輕掂了掂，沉吟片刻：“抽掉我對他的記憶和情感，那我都對他沒感覺了，還怎么用這些來要挾我？”

    周子祺笑道：“這個問題，您也不必明知故問——鐫刻在靈魂中的記憶并不是隨便就能徹底抹除的東西。哪怕您不記得了，依然會本能地覺得煩躁、覺得空落落，覺得無法接受。相信我，那種感覺你體驗一次，就會瘋了一樣想找回缺失的記憶?！?/br>
    沈樓瞇著眼看著他。

    周子祺又咳嗽了兩聲，這次咳得臉色都白了。

    顧輝繃著臉，忽然一把把他扛了起來：“你先去休息?！?/br>
    周子祺怔了一下：“但是……”

    “放心，我?guī)湍愣⒅遣豢铣槿∮洃洠揖桶阉コ晒??！鳖欇x冷冷地看了沈樓一眼，“你還是顧你的身體吧。”

    周子祺點點頭，沒有強求，叮囑了一句：“不要和沈樓起沖突。”

    沈樓挑眉看著顧輝把周子祺扛走。

    不過幾分鐘，顧輝再次進(jìn)門，站在玻璃墻壁前面森冷地看著沈樓。

    沈樓幾乎能看到顧輝獨眼里愈發(fā)積蓄起來的暴虐，甚至有種顧輝下一秒就要直接沖上來打架的感覺。

    然而顧輝竟然把那種暴虐壓了下去。

    他神色冰冷地道：“想保留記憶的話，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
    第88章 溫柔血腥嘉年華（八）

    沈樓略帶詫異地挑眉看著顧輝。

    說實話, 在周子祺說出交易的條件時，沈樓就略感可惜地覺得這次恐怕得換個策略了。

    不論將來能不能恢復(fù)，對殷流明的感情和記憶都是他絕不想放棄的東西。

    只是本著“不拿白不拿”的主張, 先把這個道具要到手里再說。

    之后是打破這片玻璃墻壁直接暴力對抗、還是悄悄溜走慢慢調(diào)查都要再看情況。

    沒想到顧輝突然來了這一句。

    沈樓語氣帶了點輕蔑：“這是新的詐騙手法？”

    顧輝冷冷地道：“不然我現(xiàn)在殺掉你也可以?！?/br>
    --